魏明緋微微側首,見樹蔭下的傅寧禹整滿臉陰鬱,不悅地看著自己。
這便是嫌棄原主的瞎眼男人?魏明緋真要謝他不娶之恩。
魏萱見傅寧禹向著自己,訓斥第更加肆意,“我看她就是成心的,在家中時她便是想怎樣便怎樣。”
“姑小姐,你怎麽能......”小敏急切想要維護魏明緋,卻被傅寧禹攔下。
“你是魏家陪嫁過來的丫鬟?”傅寧禹陰聲道,“方才你們魏家的喜婆吃醉了正在鬧事,你還不替你家霞姐瞧瞧去。”
小敏一怔,隨即拒絕,“那也不是我該去瞧的,我自然要陪著我家小姐。”
魏萱朝身邊春閑使個眼色,春閑立刻會意上前。
“小敏,咱們怎麽說都是魏家出來的,可不能看著人家給魏家丟人啊,走,咱們瞧瞧去。”
說罷,春閑與另一個丫鬟不由分說拉著小敏便走。
魏明緋不動聲色看著這一切,隻想看看他夫婦二人究竟唱出什麽戲來。
“明緋,方才我從前院過來,聽見人家說你一女二嫁,實在不吉利,”傅寧禹歎氣,“我祖母也聽見閑言碎語,正自生氣要小叔休了你呢!”
魏明緋心下冷笑,並不搭話。
“天啊!”魏萱誇張捂嘴,“明緋,你若真的被休了,可怎麽有臉回魏家,屆時京城都知道你大婚當日便被休憩,祖父怎麽能容你回去!”
言及此,魏明緋心中已經猜到他二人所圖。
既然二人當她白癡,那便讓他們看看,究竟誰才是白癡。
隨即,魏明緋神色忽然黯淡,恍惚地喃喃一聲,“怎麽會這樣......”
看她好似大受挫敗,萬念俱灰的模樣,魏萱心下簡直狂喜,與傅寧禹對視一眼,又咄咄開口。
“方才在堂上,老王妃對你是什麽態度,想必你也看出來了吧,就算郡王能偏向於你,他還能違背老王妃的意願嗎,寫休書恐怕就是今明兩日的事了。”
“不不不,我不要被休棄!”魏明緋驚恐喊道,捂住耳朵連連頓足,十足一副被嚇住的瘋婦模樣。
傅寧禹上前一把將她的手拉下來,指著旁邊的池塘,索命無常一般厲聲道,“我若是你,倒不如一死幹淨,省得給魏家丟人!”
“是了......不能給魏家丟人......不能......”魏明緋好似遊魂一般,當真朝池塘邊緩緩挪著步子。
傅寧禹與魏萱均是滿臉期待與竊喜,恨不得她一步便誇下池塘!
眼見她已經走到塘邊,卻又站著不動,魏萱心中隱隱擔心,這後院隨時都可能有人經過,若是被人看見,定然要將魏明緋攔下。
“下去吧你!”魏萱森然抬手,眼見就要將魏明緋推下池塘!
誰知魏明緋好似後背長眼一般,不遲不早,就在她手快要觸及的瞬間輕輕一閃,魏萱不由自主便超前栽去!
“救我!寧禹救我!”魏萱在水中拚命撲打,“我不識水性啊!”
“蠢貨!”傅寧禹暗罵一聲,可到底怕她溺斃在此,猶疑片刻還是跳入水中相救。
就在他入水的一瞬,魏明緋指尖飛快一彈,一陣幾乎淡不可見的紫色煙霧在水麵彌漫開來。
傅寧禹劃到魏萱身旁,正要將她抱起往岸邊遊去,忽然一陣麻痹自他手臂蔓延開來,很快,整個身子都漸漸失了知覺!
魏明緋輕勾唇角,感慨紫煙羅藥效發揮之快果然沒有讓她失望。
這藥是使人麻痹上品毒藥,隻須一丁點,便可輕易麻翻一頭牛,更遑論傅寧禹這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男人。
驚恐萬分的傅寧禹,一時間連喊也喊不出聲,可魏萱並不知情,隻覺得他忽然頓住,自己又開始緩緩下沉!
回想他在堂上看魏明緋的眼神,魏萱怒不可遏,“你倒是快救我啊!是不是想害死我?!”
“我......我動不了了......”傅寧禹眼中好似見了鬼一般惶恐。
“啊!”魏萱萬分驚恐,慌忙朝岸邊呼救,“明緋!快救救我倆!”
魏明緋心下冷笑,真虧她還有臉呼救。
“我......我也不識水性!”魏明緋佯作慌張,在塘邊急急踱步,“這要怎麽救......”
“你這蠢.......你快找根長杆來啊!”
“長杆......長杆......”魏明緋四下張望,焦急道,“這附近哪有什麽長杆啊,我看還是去喊人來救你們吧!”
魏萱與傅寧禹聞言,均嚇得不輕,怎能讓別人知道他二人算計魏明緋!
“不不不!”魏萱拚命阻攔,“你別去!”
但魏明緋已經朝前院大聲呼救,“快來人啊,小世子投塘了!”
傅寧禹簡直氣得吐血,這女人要喊人也無需這般編排自己,讓人日後如何看自己?!
不少家丁和賓客聽見喊聲紛紛前來,不一會兒,池塘邊已經站了滿滿三層圍觀賓客,待家丁將二人從塘中狼狽撈出,賓客們都十分詫異。
“不是說小世子投塘嗎,怎麽連小世子妃也跟著投塘了?”
“什麽事這般想不開,竟鬧到榮恩郡王大婚之日投塘?”
“莫不是因為方才堂上的事情紅了臉?”
傅寧禹與魏萱聽見閑言碎語,臊得抬不起頭來,將鬥篷拉得極低想要遮住臉麵。
魏明緋走到人前,戚戚開口,“姑姑本來好心勸我,都怪我想不開,現下為了救我,又害得姑姑與小世子......”
“明緋!”魏萱生怕她說出什麽不該說的,趕忙強顏笑著搶白道,“這怎能怪你,都是我自己不小心。”
眾人一聽此話,都越發好奇其中的隱情,議論也更加熱烈。
傅宴在人群外,正眯眸看著那沒有多想忽然軟綿綿的小野貓。
打死他也不相信她會投塘,不用多想便知道其中必有精彩。
魏明緋懵然眨著一雙靈動大眼,一臉懊悔道,“不是的,姑姑,明明是......”
“你還嫌不夠了亂嗎!”傅寧禹由小廝攙著,凶狠斥道。
魏明緋像是被嚇著的小兔子一般,明眸中瞬間泛起一層晶瑩,圍觀眾人不由得心生憐愛。
“郡王妃本都已經想不開,小世子怎地還這般凶她?”
“都是一家人了,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何必鬧僵。”
就在眾人對傅寧禹不滿之際,一個聲音自人後響起。
“阿禹,你可知你在和誰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