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元慶帝忽然重重在案上拍了一下,厲聲道,“你以為此處是什麽地方,太子又是什麽人,容得你這般兒戲!”

一旁的林公公擔憂地看了魏明緋一眼,卻見她臉上絲毫不見半分怯意。

“兒戲的不是臣婦,而是太子殿下!”魏明緋昂起連,不卑不亢道。

見她這般神色,元慶帝心中已經有些狐疑,之前讓她診治,行事做人都十分得當,想來不會做出出格的舉動,如此說來,或許另有隱情也說不定。

“好大的膽子,”元慶帝口中雖然斥責,口氣卻和緩了一些,“太子殿下深受病痛折磨,還能不想醫好自己不成?”

“臣婦方才在太子寢宮送藥,太子殿下不肯吃藥,可臣婦不過是個大夫,總不能諂媚示好哄著他喝藥吧?臣婦尚還沒有如此,太子妃便防賊一般防著臣婦。”

元慶帝眸中眸光閃爍。

對於趙契亭對魏明緋的心思,他也並非沒有耳聞,但趙契亭並沒有過分舉動,因而他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若是做得過份,他卻是不能不管。

“臣婦問心無愧,不過盡一個大夫的本分,若是這樣還要受他二人的夾板氣,這病隻怕是治不下去了。”

元慶帝神色凝重,從魏明緋寥寥數語中,他已經能猜測二人的舉動,當下淡色道,“你先退下吧,此事朕知道了。”

魏明緋行了禮,緩緩起身走出紫宸殿。

待她一走,元慶帝便吩咐林公公,“宣太子妃。”

“是。”

......

榮氏接旨時,心中帶著些許暗喜。

元慶帝宣她前去定然是詢問趙契亭的病情,她必然要抓住機會,好好地說說自己如何盡心盡力在床前照顧。

當然,對於魏明緋的事,她也要好好渲染一番,定然要元慶帝知道魏明緋的囂張才行。

如此盤算著,榮氏跟著林公公來到了禦書房。

“兒臣口見父皇。”榮氏跪下了身去行禮。

等了良久,榮氏都沒聽見“平身”二字,有些詫異悄悄抬頭,隻見元慶帝看著手上的奏折,根本好似對她的話充耳不聞一般。

榮氏不敢做聲,也不敢動彈,隻能忐忑地在地上等著。

“太子的病如何了?”元慶帝過了好一會才開口問道。

“回父皇,長寧的身子日漸好轉,兒臣在床前日夜照顧,想來再過些日子就可以好了。”榮氏不失時機說道。

“好?”元慶帝看著她道,“不喝藥也能好?”

榮氏怔了怔,不知道他是何意思。

“今天他又發什麽瘋?好好的為何不喝藥?”元慶帝將手中的奏折重重放在案上。

榮氏這才明白過來,定然有人將趙契亭今日的舉動告知元慶帝,所以才召自己過來盤問,她腦中飛轉,想著如何將此事好好發酵一番。

“兒臣也不知道,但是隱約也猜測了些,大概長寧進來心中煩躁,郡王妃又日日都冷著臉來診病,一副老大不願意的模樣,想必......”

“她若滿麵春風,諂媚**,便好了?!”元慶帝立刻打斷她道。

他臉色驟然陰鬱,這婦人簡直一派胡言,看來魏明緋方才說的都是實情,如此心思,怎麽當得起太子妃一位,將來又如何輔助趙契亭治國齊家?

“她不過一個大夫,你才是太子妃,這喂藥端藥的功夫不應該由你來做?你那時站在一旁在做什麽!”元慶帝又厲聲責問道。

榮氏這才害怕起來,原來自己這番進禦書房,便是來受斥責來了!

“兒臣、兒臣也沒有懈怠,每天都盡心盡力照顧長寧,今日之事,兒臣實在不知道長寧是怎麽了......”榮氏盡管害怕還是想為自己辯駁一番。

“榮家便是教你這麽一問三不知嗎!”元慶帝的口氣愈發嚴厲,“你甚至比那尋常百姓人家的妻子還不如,今後還如何管製六宮!”

榮氏嚇得連眼淚都不敢掉,生怕元慶帝再說出什麽重話來,隻能直直跪在地上,不敢抬頭。

“若是再有下次,朕不會在召你過來,你便想想日後的去路吧。”

這句話,元慶帝倒是說得輕描淡寫,但在榮氏聽來卻好似千斤重錘一般砸在心上!

日後的去路?

難道是要令趙契亭休棄自己,另立太子妃?!

“兒臣......兒臣遵旨......”榮氏戰戰兢兢地應聲,又跌跌撞撞地退了出去。

元慶帝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沉光。

榮家一向與趙契亭聯手,在京中不知做下多少事,之前西南不穩,為著朝中的製衡,她才對榮家睜隻眼閉隻眼。

現下西南大患已經平定,榮家若是再敢與趙契亭暗中勾結,他定然嚴懲不貸!

今日責問榮氏,也是為了敲山震虎,榮氏想必定然會將話帶回榮家。

......

榮氏不但將話帶回了榮家,也把此事說與趙契亭聽,趙契亭聽罷立刻讓人去查是誰將自己寢殿的情形告知元慶帝。

暗衛不費力氣便問道,魏明緋曾出入禦書房,榮氏聽聞之後,恨得咬牙切齒。

“她竟然敢去禦前告狀!簡直肆無忌憚!”榮氏朝趙契亭冷嘲道,“這便是你的人,總有一日,她不知會在禦前說出什麽來!”

她當真氣得肺都要炸了,想了許久,她都以為是元慶帝在宮中的眼線所為,可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是魏明緋自己去禦前告的狀!

想到自己之前曾迫害她,萬一她留有證據,也將此事一並說出,那該如何是好?看元慶帝今日的態度,定然不會輕易放過自己。

看來要盡快出宮,叮囑魏萱一番才行。

“此事若不是你在中間作梗,根本不會傳到父皇耳中,魏明緋隱忍這麽久也不曾說出半個字,今日若不是你,她怎麽會這般生氣?”趙契亭冷眼看著她。

“你愛怎麽說便怎麽說罷,”榮氏冷笑一聲,“但願你做的那些爛事,能瞞得過她,瞞得過父皇!”

“若我的事瞞不住,榮家的便也瞞不住,你們又能好到哪裏去?”趙契亭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