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緋這才明白自己已經脫離危險,隻覺得渾身酸痛無比,當下也顧不得許多,無力地倒在傅宴懷中,不想再掙紮。

“是我沒有防備,才讓你受了這委屈。”傅宴溫聲安撫道。

想到方才那驚險的一刻,又想到劉嬤嬤等人滿含侮辱的目光,魏明緋忽然委屈地落下淚來。

傅宴心頭好似被剜了一下,平日隻見她嘻嘻哈哈,一副無所畏懼的模樣,現下忽然看她掉淚,隻覺得甚是心疼。

“那些人我都已經處置了,母親那裏我也說明白了。”傅宴的聲音與平日簡直判若兩人,溫柔的令人難以置信。

魏明緋抹了抹眼淚,坐起身來,對著他那歉意又柔情的目光,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你護著我,我心裏好受多了,”魏明緋認真地看著他,“今天我本來是要去藥鋪找些藥,中途被趙契亭的暗衛帶上了迎客樓,並非他們所說的私會。”

說完,魏明緋也微微有些怔住,自己為何要與他解釋這些?

“我當然信你。”傅宴說得十分肯定。

不知怎地,魏明緋覺得心頭頓時輕鬆不少,但轉而又沉下臉來,“我懷疑府中有人與趙雲若裏應外合。”

“與趙雲若有什麽關係?”傅宴有些不解。

“今日這事之所以傳到母親耳中,就是趙雲若讓人前來報信,”魏明緋眼中寒光閃過,“府中若沒有人給她報信,她又怎麽可能知道我的行蹤?”

傅宴臉色也漸漸陰沉下來,他最反感後宅有此貓膩,當下便斷聲道,“此事我讓招遠去處理,若真有內賊,非要處置了不可。”

“不必讓招遠去做,”魏明緋道,“此事由我自己來處理,母親早就讓我管家,我來處置正好名正言順。”

傅宴不在言語,他知道魏明緋想要在府中立威,他也支持她這麽做,若是不能立威,將來類似的事情還不知道要發生多少,他總不可能時時刻刻在她身邊護著。

而且,他心中略略有些欣喜,魏明緋若是真的想要離開,又何必理這閑事,反正終究是要走的。

次日。

魏明緋將管家叫到跟前,在家丁的名冊上圈了幾個人。

“這幾個人,之前便懶憊,你替我物色新人換上。”魏明緋指著那幾個人道。

管家看過,心中已經了然,這幾人都是在府中已久的丫鬟嬤嬤,懶憊倒也說不上,不過都是出自程氏院中倒是真的。

魏明緋讓他換下這些人,目的再明確不過,可若是自己換去這些人,程氏那邊該如何交代?

“老夫人處你不用擔心,若是問下來,隻管說我讓換的就是。”

管家甚是驚訝,沒想到魏明緋竟然敢公然如此,程氏管理王府數十年,又怎麽肯吃這種啞巴虧?今後二人針鋒相對,自己隻怕不好行事。

“郡王妃既然如此吩咐,小人去辦就是。”管家有些無奈道。

當日晌午,被換掉的三個嬤嬤便一同跑到程氏房中。

“老夫人明鑒,我們打二十年前便在王府,何曾犯過丁點錯?郡王妃讓管家來辭了咱們也就罷了,竟然說咱們懶憊!”

“這話若是傳出去,我們連新東家都找不著哇!”

“若真不想要咱們,發配到別的莊子就是,何必這般絕情!”

三個嬤嬤說著便抹起淚來,程氏看得心中火起。

這三人是她一手挑進府裏的,一直都深得她信任,所以才會安插在府中幾處重要的地方,提防魏明緋有什麽不軌。

魏明緋掌家之後,也沒有可以刁難幾人,程氏甚是滿意,但這次竟然直接將幾人趕出王府,這不就是公然與她叫板嗎?

昨天傅宴已經將劉嬤嬤等人一頓好打,打完之後竟然一個不剩全部發賣,她現在手邊連個知心能用的人都沒有!

程氏自從嫁到鎮南王府,還從未受過這等屈辱,當即心口隱隱悶痛,起身道,“你們隨我過去!”

三個嬤嬤對望一眼,眼中帶著隱隱的興奮,擁著程氏一道往東院而去。

到了魏明緋院中,管家正好帶了幾個婆子來此,以供魏明緋挑選。

“你這是何意思?”程氏厲聲道,“張嬤嬤等人在府中已久,你怎麽能說不用就不用?!”

魏明緋起身行了禮,笑著問道,“母親這話就說的有些令人費解了,在王府呆的久就可以一直呆著,那王府豈不是給人養老的地方?日後究竟是誰伺候誰?”

“你說他們懶憊,可有憑據?”

“憑據?”魏明緋笑意更深,“母親昨日汙蔑我時,又可有憑據?不一樣也是讓人折辱於我,現在我要辭退幾個下人,倒還要給她們憑據?”

程氏一時語塞,自己昨日雖然沒有切實的證據,但劉嬤嬤也算親眼看著魏明緋進來太子的廂房,這證據便足夠了!

可是魏明緋竟然敢當麵這麽頂撞自己,不過是仗著傅宴的勢,便不將自己放在眼中!

“這王府到底還是姓傅!”程氏森然看著她道,“你以為傅宴寵著你便可以肆意妄為,做夢!”

“對啊,可它也不姓程啊!”魏明緋冷眼看著她,“況且現在是我掌家,母親若是覺得不妥,也請忍耐忍耐,實在忍耐不了,倒不如把家分了!”

程氏簡直目瞪口呆!

以往在明麵上,魏明緋對她還有所禮讓,現在這話簡直如同利刃一般毫不留情,而且連分家二字都已說出口,這根本就不準備給自己後路!

“你!你!”程氏氣急攻心,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老夫人!”

眾人趕忙將程氏扶起來,管家覺得此事非同小可,朝魏明緋急切道,“王妃給老夫人瞧瞧吧,這若是出了什麽事可如何是好?”

魏明緋冷冷一笑。

方才程氏暈倒的時候,她便看得十分真切,並非真的氣急攻心暈倒,不過是為了找個台階,從自己這裏回來罷了。

既然不是真的暈了,這有什麽可診治的?

“出了什麽事,自有我耽著,你不必擔心。”魏明緋涼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