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緋頓足,這聲音,怎麽像是魏萱?
此間胭脂鋪子是京中最好的,光顧之人非富即貴,夥計一見魏明緋進來便趕忙殷勤上前。
“榮恩郡王妃您來啦,咱們鋪子近來又到了一批西域來的香粉,小的拿來給您瞧瞧?”
魏明緋笑著點點頭,在櫃邊坐下,冷不防內堂又傳來尖聲,“你這手怎麽這麽重,弄傷了我的臉你擔得起嗎!”
這聲音確是魏萱無疑!
夥計端著香粉過來,魏明緋好似漫不經心問道,“裏頭是哪家的祖宗,火氣這麽大?”
“郡王妃可別這麽說,”夥計尷尬的笑了笑,“正是您鎮南王府的那位小世子妃。”
果然是魏萱。
可魏萱一向嫌這鋪子的東西貴,不在此處買胭脂,今日怎麽舍得來此處放血?
“那還真巧啊,”魏明緋勾勾唇角,“你們可得伺候好了,說不定她便包圓了你們鋪子裏的好貨。”
“唉,郡王妃可別提了,在此試了一個時辰了,鋪子裏的東西都給試了一遍,到現在也沒掏銀子呢。”
話音剛落,內堂的簾子便被人掀開,魏萱滿臉不悅地從裏頭出來,一見魏明緋坐在鋪子裏,眼中閃過一絲傲慢。
“方才我挑的,都給我包好。”魏萱眼中是藏不住的得意之色。
魏明緋眼都沒抬,嘴邊是一抹淡淡的笑意。
方才夥計還說她挑了一個時辰都沒有付銀子,現在瞧見自己在這兒,便爽快地統統買了?
“好嘞!”跟著魏萱的夥計驚喜不已,端著幾樣胭脂香粉趕忙裝了起來,“一共八十兩銀子,小世子妃您是付現銀還是用銀票?”
魏萱眉毛微微一顫,八十兩!
這幾個瓶瓶罐罐竟然就要八十兩!
“你們真是不靈氣,這樣的話也問的出來?”魏明緋忽然朝魏萱揶揄笑道,“小世子妃自然是付現銀,對吧?”
魏萱咬牙看著她,眼中一片怨毒。
若不是趙契亭許了她可以來此掛太子府的帳,憑她那一點月銀,說什麽也不舍得來買這麽貴的胭脂香粉。
可誰知真要掛賬時,魏明緋也在此處,她怎麽好當著魏明緋的麵,讓掌櫃將這些記在太子府賬上,這不是巴巴地把把柄送到魏明緋跟前嗎?
若不能掛賬,便得她自己掏銀子,一想到這八十兩是她好幾個月的月銀,魏萱的心便痛得無以複加!
魏萱慢慢走到櫃前,從包中掏出一張銀票,重重拍在櫃麵上,然後提著那包了幾個小盒的紙包,一言不發恨恨地出了胭脂鋪子。
魏明緋看著她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晦暗不明。
......
回到府中,魏明緋經過後院,聽見一陣吵嚷聲,她走過去瞧了瞧,誰知其中便有小敏和春閑,旁邊還站著幾個其他院中的丫鬟。
“你這衣裳上頭沾著葵水,怎麽好扔到我家小姐的衣服盆裏!”小敏捏著一間小衣便要扔給春閑。
“怎麽,郡王妃難道就沒有葵水?”春閑不但不接,還十分趾高氣揚,“反正都是要洗的衣裳,你分這麽清楚幹什麽?”
魏明緋看了看那小衣,應該是魏萱的,上頭隱隱的葵水汙漬令人有些作嘔。
她從後麵走上前去,冷冷看著春閑,“反正都是要洗的,那你便將這盆裏的衣服都洗了。”
一見魏明緋上前,春閑便沒了剛才的氣焰,低頭小聲嘀咕一句,沒敢再抬起頭來。
“還不隨我回房?”魏明緋朝小敏道,“一會兒過來瞧瞧她洗幹淨沒有,若是沒洗幹淨,就叫她重洗。”
“是。”小敏忍著笑應聲道。
回去的路上,魏明緋朝小敏問起方才的事情來。
“她好好的一個盆,為什麽要把衣服扔到咱們盆裏?”
“方才大家一起洗衣服,盆不夠用了,春閑說她盆裏的衣服金貴,是用五十兩一尺的雲緞做的,可不能沾上汙漬。”
五十兩一尺?魏明緋粗粗一算,那一身衣裙豈不是要二三百兩?
魏萱能做得起這麽貴的衣裙?
將這幾日魏萱的種種聯係在一起,她不禁有些狐疑,這女人哪裏來的這些銀子穿衣打扮?
且不說傅寧禹被遣回江南,沒有銀子給她,就是他還在京中時,也不一定能有銀子供她這般開銷。
此事還真是蹊蹺。
......
接連幾日,魏明緋都忙得腳不沾地。
林殊天回了西南,留下兩個得力的隨從,在京中協助魏明緋籌措藥鋪擴建事宜,過了約莫半個月,第一批藥材已經由鏢行護送到了京城。
魏明緋帶著陸掌櫃去驗貨,五箱珍稀的藥材看得陸掌櫃眼睛都直了。
“東......東家,這麽些藥材,咱們賬上的銀子隻怕......”陸掌櫃喜憂參半道。
“不用付,”魏明緋笑道,“每月出了多少付多少。”
“還有這樣的好事?!”
陸掌櫃簡直難以置信,這裏五口箱子,最起碼數千兩的價值,林殊天竟然連押金都沒要便直接送來了京城。
自家東家到底使了什麽招,讓京中藥鋪追捧的林氏,竟然掉過頭來求著自家做生意?
“不怕東家笑話,這裏頭有些藥材我都認不出來,實在沒見過啊。”陸掌櫃麵上有些慚愧。
魏明緋溫聲一笑,忽然想起老楊來,若是他在這裏,一定可以如數家珍地給陸掌櫃好好說說這些藥材的藥性。
想到老楊,魏明緋心中忽然沉了沉。
招遠一直盯著太子府那邊的狀況,老楊始終不肯鬆口,趙契亭怕斷了這條線索,便隻能將他一直囚禁,卻不敢動他分毫。
雖然沒有性命之虞,但太子府始終是龍潭虎穴,魏明緋暗自思忖,還是得盡快將老楊救出來才行。
驗完貨物,魏明緋便直接回了鎮南王府。
一進府門便看見西院在搬搬抬抬,家丁丫鬟進進出出。
雖然有些好奇,但西院之事她想來不願多問,便腳步不停往東院走去。
誰知魏萱卻一個箭步擋在她前麵。
“明緋,不是我說,自從你掌家以後,我但凡要個什麽你都不許,你來看看,我這些桌椅板凳哪裏還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