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日,傅寧禹果然從江南“回來”了。

柳氏一見兒子便哭得淚人一般,一直追問吃喝用度可還滿意,傅寧禹也都一一應付過去,隻怕多說兩句會漏了陷,便找個借口會自己房中。

魏萱見他紅光滿麵,臉上根本不見一絲愁容,心中有些奇怪,但很快便猜到什麽,不住冷笑起來。

“回了老宅那種偏僻地方,你怎地一點都沒清減,反倒看著越發滋潤?”

傅寧禹隻道她看出什麽端倪,眼中閃過一絲慌亂,轉過身道,“再難熬又怎樣,反正是回不了京城,我還能為難死自己不成?”

魏萱一看他這番神色,更加堅信他在江南老宅金屋藏嬌,當下一把將他扯過來怒斥道,“你這色坯,一日沒有女人便過不得了,也不想想你是為何才會落得這樣下場!”

傅寧禹心中反倒放下心來,原來她猜忌的隻是外室而已。

“無憑無據你胡說什麽?”傅寧禹皺眉道,“若不是你不聽勸惹了魏明緋,我還能受這樣的牽連?”

“分明是你不要臉,想要在她身上占些便宜,怎麽反倒怪起我來!”魏萱氣不過,“就應該讓傅宴捏死你才好!”

“傅宴!”傅寧禹恨恨地冷笑,“但願他能活到那一日罷!”

“怎麽就活不到?”魏萱睨了他一眼,“昨日我還聽見魏明緋說替他找到了什麽藥,他那病隻怕過不了多久就能好了。”

“此話當真?!”傅寧禹臉色一變,抓著魏萱的胳膊道,“是你親耳聽見?”

“你發什麽瘋,自然是我親耳聽見,”魏萱一把甩開他的手,“昨日我在他們屋外聽得清清楚楚,你就等著傅宴好好收拾你吧!”

傅寧禹暗暗思忖,轉身便出了房門。

“有本事你就別回來!”魏萱氣得發抖,用力朝著門外砸了一個茶盞。

......

太子府。

“你說什麽!”

趙契亭將茶盅用力一頓,雙目因為震驚而圓睜。

“我聽內子說,魏明緋已經找到醫治傅宴的藥材,不日便能將他的毒症治愈。”傅寧禹道。

趙契亭有一刻失神,盤著紫檀珠串的手微微有些抖。

傅宴的病若能治愈,對他來說簡直是塌天的威脅!

他一直便覺得天家對傅宴異常倚重,本來他是想將傅宴納入麾下,可怎奈傅宴是個軟硬不吃的硬骨頭。

這樣的人,不能為己所用便是莫大的威脅,對於與自己兩心之人,趙契亭向來不會手軟。

他之所以一直沒有動手,一方麵是因為自己的勢力暫時還不足以壓製傅宴,另一方麵,便是傅宴這病或許注定他活不到與自己撕破臉的一天。

可現下,竟然有人要將他治愈了!

趙契亭想到魏明緋那張明豔動人的臉,眼中晦暗一瞬。

這女人,真的注定是幫助傅宴壓製自己的劫數嗎?

早知如此,自己之前在土地廟真不該救她!

“她還缺一味什麽藥材?”趙契亭冷聲問道。

“不知道,”傅寧禹搖搖頭,“不過,說是那藥的出處就在京中。”

趙契亭思忖片刻,朝身邊暗衛吩咐道,“即日起嚴查各大藥鋪,盯緊那個女人,一切可疑之人都不能放過!”

“是。”

“你真是大意!”趙契亭看著傅寧禹冷冷道,“他們二人早已在暗中治病,你卻還絲毫不知,每回我問起都說傅宴身子還是虛弱不堪,現下呢!?”

傅寧禹戰戰兢兢低著頭道,“他們實在過於狡詐,我以後一定多加防範!”

“防範?你一個被逐出家門的人怎麽防範!”趙契亭怒道,“既然你已經名正言順回京中,這幾日就給我好好盯著傅宴與魏明緋,我一定要知道那藥在何處!”

“是!”傅寧禹趕忙領命退下。

趙契亭捏著那串紫檀佛珠,手上一用力,繩子應聲斷裂,珠子滾落一地,那聲音令他十分煩躁。

......

魏明緋又研究了一日火靈芝,總算有了些心得,但心中卻沒有為此趕到絲毫的輕鬆。

自己活命的時間,隻剩下兩日,今日已經過去一半,也就是說,明日再找不到病患,她便可能生死未卜。

眼下若找不到人,她便隻能先想辦法將傅宴治愈,說不定就算不能根治,至少也能先領些獎勵。

“老楊呢,今日怎麽沒有見他?”魏明緋想找老楊問問北冥夙的事情。

“從昨日起,我好像就沒看見他,一直到今天都沒回來,”陸掌櫃搔著頭道,“這老頭說不定又上哪兒玩去了,簡直活脫脫一個老小孩。”

“昨夜沒有回藥鋪?”魏明緋訝異。

“是的,不過老楊雖然貪玩,卻不會徹夜不歸,東家這麽一說,我倒有些奇怪。”陸掌櫃眉間頗有一些憂色。

魏明緋也若有所思地望向藥鋪的大門。

難道,老楊真的生自己的氣,一走了之了?

但轉念隻想,絕不可能。

她早已看出老楊並非等閑之輩,此刻化身一個老乞丐,也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絕不可能成為他離開的理由。

或許,他有什麽要事要先處理?

此刻點墨尚在盯著林氏,若將老楊的下落交給招遠去打探,似乎又有些小題大做。

想來想去,魏明緋朝陸掌櫃吩咐道“陸掌櫃,你將店中的夥計派出去,在街上打聽打聽老楊的行蹤。”

“是,東家。”

一直到暮色四合,幾個夥計才紛紛從外頭回來。

“東街的酒鋪老板說,那日好像看見老楊在他家門口的燒雞攤子買雞腿,有幾個漢子圍著他,當時老板也沒注意,不過轉眼就沒見著老楊的影子了。”

魏明緋心頭一沉。

老楊嗜酒,一直在東街的酒鋪打酒,那老板應該不會將他看錯,若真是如他所說,老楊想必遇到麻煩了。

魏明緋沒有耽擱,立刻趕回王府,此事恐怕還得由傅宴出手才行。

一到王府,便見傅宴也剛剛回府,魏明緋尚未開口,他便已經掏出一張帖子。

“明日趙契亭在府中設宴,我們也在受邀之列。”傅宴眼中寒光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