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海雕舒鐮
接下來的一局，正好是不二的發球局,也是第一盤的最後一局。一般來說,在這種情況下,落後的大多數選手都會爆發出比之前更強的力量，以求挽回頹勢。當然，比較穩妥些的選手在落後三局左右的時候就已經開始蓄力,以免控製不住節奏。安東尼奧正是這樣的人，而不二也感覺到了，在後幾局中,對方的球明顯變得越來越難對付。
“被不二先拿到賽點了啊……”
“這也不是沒發生過。”
“不過能做到這種程度的人不多吧……已經快一盤了！”
“現在的青少年真是難對付！”
“但是我相信,這隻是一個開始而已！”
“說的也對,畢竟安東尼奧在後頭勝出已經不是新鮮事了！”
觀眾們紛紛發表了他們對場上局勢的看法。雖然眾說紛紜,但主流話題傾向基本沒有變化。同時轉播現場比賽的解說員,也報以同樣的看法——就算不二能保住這次賽點，也不見得能保持優勢到比賽結束。
畢竟從目前的情況看起來，兩人好像都沒有發揮他們的專長——安東尼奧在持久戰的後麵才會體現出他的明顯優勢，而幾乎每場比賽都能刷新眾人印象的不二也還沒拿出什麽絕招。而就算不二能拿出什麽絕招，他那時也已經因為對付安東尼奧的強烈上旋而筋疲力盡，不會有特別強的殺傷力。要知道，紅土基本上都是以耐力取勝，而從戴維斯杯前兩輪的比賽裏，還看不出不二能在這點上比過安東尼奧。
他們並不知道這隻是他們看到的表麵。因為沒有人會想到，這樣的少年會真的采用速戰速決——這對網球實力的要求很高不說，還意味著絕對的自信。
而在注意到不二看天的那個動作之後，國家隊的所有人都猜出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麽。雖然他們並沒有感覺到風，但是很明顯，不二已經察覺到了對他有利的那種趨勢。
幸村微微向前傾身。“突然感覺有點興奮起來了，”他說，“總覺得一定會看到特別‘棒’的景象。”他至今還記得不二發出藍鯨飛瀑的那一幕幕情形，給人的視覺效果相當震撼，而且也體現了不二對旋轉的‘精’準控製。
白石在他身邊點頭，深有同感。“考慮到這個因素的話，那在前麵的比賽裏，不二的體力消耗也並沒有那些人以為的厲害吧？”反正在他看來，不二肯定是不著痕跡地利用了能利用的一切因素，用以節省自己的體力——這簡直就是不二最慣常用的技巧！大多數人沒發現，隻能說明這種技巧差不多已臻化境。
“真是個非常重要的技巧。”德川低聲說。所有人都知道空氣流動很重要，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好好把握、利用那種趨勢。實際上，能在有風的天氣下依舊保持自己發球的‘精’準度，就已經是一流選手的水平了，更別提像不二那樣應用得得心應手。
所以德川在意識到這點的同時就已經猜到了另一點。不二隻要保持著這個勢頭，登上世界巔峰是遲早的事情——這兒也正是他夢寐以求的高度。不，對不二來說，也許不用遲早這個詞……如果這一次能勝利，不就已經說明了這個趨勢嗎？
跡部站在場邊，這樣能有一個更好的視野。他聽得見附近的議論聲，但是隻聽進去了國家隊幾個人的聲音。他知道不二的一切，但是他並不屑於對所有人解釋。該看出來的都能看出來，而他自己知道這點就足夠了。等到比賽結束之後，那些曾經懷疑過不二的人都會知道他們有眼無珠。而且話再說回來，能看得出的人也已經夠多了，他可不需要再加人來和他分不二的注意力。
場中，不二正在掂球。最早的時候，他隻能利用足夠吹拂起衣襟的風勢；接下來，他開始能辨別越來越細微的氣體流動；到現在，他已經可以不客氣地說，他已經能觀察預測到那些平常人根本注意不到的氣流變動。空氣不可能完全靜止，這就是他節省體力的一大方式。當然，如果它們過於細微的話，那節省的體力也就有限；但什麽事情都是積少成多的，更何況現在氣流大了一些——絕大多數人依舊意識不到這點。
這些念頭都是一瞬間閃過的，不二很快就垂眼看了看自己的球拍。他正反手都苦練過，正手力量略強於反手。現在這種情況，就來個幹脆利落的解決吧！
網球再一次被拋了起來，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那一點上。它上到了最高點，然後原路返回，不過在半路上遇到了一支拍麵斜側向前的球拍。因為速度快，它們接觸的時間很短暫，不到一眨眼的功夫就飛了出去，帶起來一股強烈的氣流，發出隱約的嘯聲。
“好快！原來不二也在留力嗎？”
“這是打算用之前對付菲利斯的方法？”
“在安東尼奧身上絕不會有用！”
“這也許是想一鼓作氣拿下這盤，至少就能保底了。”
各種議論紛至遝來。然後下一秒，他們就紛紛發現他們說得太早了，因為網球開始在空中拐彎，也是一條很完美的弧線，在橫截麵和縱截麵都是。這正是完美上旋球的標誌之一，大家都看得出。
但是這並不是最值得注意的一點。因為他們在看到球的同時，也還聽到了一種隱隱的聲音，像是某種鳥類的鳴叫。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還以為賽場裏突然飛進來一隻大型鳥兒，可是沒有人看到鳥兒的蹤跡。
“好古怪……發生了什麽？”
“我們一起幻聽了嗎？”
雖然有點‘迷’‘惑’，但眾人的目光還是重新轉回了場上。聲音沒有停止，而球拐過了那個弧度，直直地飛向了接球區底線。
安東尼奧比其他人更早意識到，那類似鳥鳴的聲音是球帶起的氣流所發出的。不過除此之外，球看起來很正常，不幻影也不分叉。他隻當這是一個偶然現象，很快跑上前去接。隻是，他剛剛接近球，就感覺到一陣勁風撲麵而來。感覺像是冬天裏割在臉上的冷風那樣的力道，他條件反‘射’地閉了下眼睛。而就是這一瞬間，網球從他球拍邊緣溜走了。
觀眾席上一片嘩然。因為他們同樣沒看出這球有什麽特別之處，隻看到了安東尼奧突然一個錯手。這就有些奇怪了，沒人聽說安東尼奧什麽時候有了個在不適宜的時候閉眼的‘毛’病。同時，網球落了地，聲音同時消失了，他們終於把看到的和聽到的結合到了一起。原來是網球的聲音？怪不得。
安東尼奧一閉上眼就發現自己要壞事。而等他再睜眼的時候，網球已經落地了不說，還用最快的速度滾到了界外，在地麵上留下一道不深不淺的弧線痕跡。他盯著地麵看了半秒，然後是球拍，最後是不二。
為什麽會有那一陣風？安東尼奧能肯定，那絕不是自然生成的。那就隻剩下一個理由，就是不二。能用旋轉做到這種程度嗎？他心裏一凜，‘精’神愈加集中了。
不二等他重新走回去才繼續開球。安東尼奧顯然已經注意到了一些東西，他可不能因為這個就自‘亂’陣腳。這球的確是強旋，還要求對空氣和旋轉的‘精’妙配合，打起來耗費心力也耗費體力；但能達到最終的目標的話，也不算白費力氣。速戰速決當然還是用‘精’神力最快，但就算是想這麽用，也得先讓自己占據足夠優勢，並且攻破對方心理防線才行，而安東尼奧在這點上接近無懈可擊。他無聲地深吸了一口氣，發了第二個球。
這會兒，國家隊其他人盯著空中的軌跡，也差不多看出一點端倪來了。網球周邊帶起的‘混’雜氣流發出的聲音聽起來類似某種大型鳥類鳴叫，而且像是狩獵者的類型。
“有點像鷹，或者雕？”白石說，‘露’出一個略微苦惱的表情，“我分不清它們之間的區別。”
“但這不是重點。”渡邊安靜地說。“你們應該都看到了吧？球邊上那種景物被折‘射’的感覺？是急速的氣流擾‘亂’了視線而產生的。”並不是從所有角度都能看到這種景象，所以相對來說比較隱蔽。
“的確看到了，”真田說，眼睛微微眯了起來，“那個折‘射’麵看起來相對平整，可以想見速度——怪不得會發出那麽尖銳的聲音。”風聲太勁，讓安東尼奧的身體開啟了自動保護的本能，所以他剛才閉了下眼睛。
幾個人飛快地‘交’換了一個目光。不二站在球場右麵發球，那麽，能看到的角度應該是以球場兩端為頂點的一部分扇形區域。其他觀眾能不能看到不在考慮範圍裏，但毫無疑問，安東尼奧也位於這個區域範圍裏，應該看得見。而如果他看見了，是不是就打算和自己的本能作鬥爭，找出克服這招的辦法？這聽起來好像不是特別難，在有準備的情況下。但不二的球不可能這麽簡單能解決……也就是說，不二的球不僅僅是風而已？
就在這一瞬間，安東尼奧也動了。再一次，他的確注意到了球邊上的折‘射’光影，不由得暗道自己為什麽之前沒發現——對了，是從未見過這樣的球，所以第一次吃了虧。但吃一塹長一智，他這次可沒這麽容易就漏球了。
球越來越近，那種嘯聲也越來越亮。這聽起來感覺不大好，尤其是結合邊上那個因為快速流動的空氣而產生的折‘射’麵一起看，整體感覺就像是有隻海雕正迎麵向他撲來。彎曲的喙，巨大的翅膀，尖銳的爪子，極快的速度——成為獵物總讓人有些膽寒。
但這不是真的，安東尼奧手上用力，在心裏對自己說。這隻是完美地結合了一切能考慮到的因素所打出來的上旋球，肯定有辦法破解。頭一條就是不能被那種風勢所打倒——他往前移動了兩步——第二條是準確判斷位置——他眯著眼睛估量出了最佳回球點——第三條是果斷打回去——他揮動了球拍——
尖銳的嗤啦一聲，像是某種東西的悲鳴。安東尼奧保持著揮拍出去的姿勢，不可置信地轉過了頭——他拍子上的網線整整齊齊地斷開了一個大口。
全場瞬間靜默。半秒之後，變成了轟動。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達成~
歐陽漠漠扔了一個地雷
暫無扔了一個地雷
朝夜緋五扔了一個地雷
朵拉扔了一個地雷
作者菌感覺到了你們森d森的愛d意！
每次寫絕招的時候都用許斐的龍卷風網球做對照，瞬間心理平衡——我家的科學君還在！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