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虛實二刀
但是盧拉顯然不可能知道這點。他的確看過不二的比賽錄像，但那裏麵不包括u-17的內部比賽。而觀眾們有一點沒說錯,這樣的速度對於他來說,接到是完全沒有問題的。這是他第一次看見這個球,才會漏掉第一個。所以在不二發出同樣的第二個球的時候，他屏住了呼吸，在判斷出落點以後馬上行動,一拍子挑了回去。
全場爆發出一陣歡呼。這就是強烈的主場優勢，不二發球的時候基本是沒有這種聲音的。
不過不二也並不在意這個。他知道盧拉能夠回擊這種程度的球，所以一點也不意外。而且說一句實話,這球就是要給對手接到才行——他可沒有光靠空氣就讓那種高頻振蕩影響到別人的功夫。所以在看到球飛回的時候，他馬上就迎了上去，橫拍正擊,動作依舊是又快又好。
盧拉在心裏誇了一聲好。這完全體現了不二的反應速度和操縱力，雖然動作很簡單，但漂亮得不能再漂亮了。他現在已經開始理解了那個用詞，不二完美而毫無破綻的技術——真是好形容！他現在就很難找到反擊點，因為對方看起來隨時都能移動到他設想的那個位置上一樣。這想法一閃而逝，他馬上挑了一個相對來說難度更高的地方打回去。是斜側後，遠遠地拉到不二另一邊半場的後頭，離不二現在的位置是最遠的。
不二微微側了側眼睛。後場？這倒是個好位置，泥地上位於後場的拉鋸是最常見的。他從來不害怕底線戰爭，但是他現在更想引誘對方在網前回擊。這當然不是為了幫對方節省體力，而是想讓那種細微的影響更好地在對方身上體現出來——網球在空中的停留時間越短，會在中途損耗的能量就越少。所以他很快撲了過去，身體傾斜，手上則在半路攔住了那個球——
一個完美的截擊！看到又是直球，盧拉立刻往另一邊半場跑了過去。這對他來說依舊不難，但是他不免想，難道不二想在泥地上打網前爭奪賽嗎？和在巴黎時那樣，繼續出其不意？不過那場比賽說起來，菲利斯的打法才是最劍走偏鋒的那個。以不二在那時表現出的對旋轉的強烈控製，他應該不會害怕泥地拉鋸才對。然後他的球拍接到了球，再然後，他敏銳地感覺到，有那麽極短的一瞬間，手腕傳來了極其細微的酸意。
網球飛了回去，還是斜朝向後場。不二又是一個側身飛撲，用很快的速度把球攔在了前場。他打定主意要在前頭就做到這件事，所以這次瞄準的位置還是對麵的前場。
觀眾們都要驚呆了。這種x形的打法是怎麽回事？盧拉一直拉斜球，而不二卻一直回直球？這是哪門子新戰術嗎？不過更讓他們驚訝的事情還在後頭——盧拉突然盯著自己的手腕看，以至於漏掉了他本該能接住的球。
“……這又是怎麽了？”
“精神係招數？”
“那也未免太快了吧？而且不二看起來根本就沒有用什麽容易催眠別人意誌的招數啊！”
一群人疑惑無比，不過不二的隊友們這邊，人人臉上都露出來一個笑容。
“果然是加強版！”真田興奮地說。雖然他依舊不知道不二是如何掌控那種高頻振蕩的，但是他看得出效果。盧拉那一低頭明顯是覺察到了手腕異常，這無疑說明了不二招數的見效速度。隻靠他一個人的話，的確需要更強的技術才能做到這點。
“不過盧拉也很敏感。”幸村說。他抱著手，兩條腿疊放，往後靠在椅背上，外套依舊搭在身上。“他恐怕還沒有徹底被麻痹，但他意識到了不對。”不愧是對方的no.1，對於身體細微的變化也能在第一時間裏準確地抓到。
“那也沒很大關係吧？”白石在他們後麵說，“隻要他中招，後麵無論如何隻能嚐試挽回了。而且，他現在應該也不能準確判斷，到底是什麽因素導致了他的感覺。”不二的招數從來沒有那麽容易被看穿！
“的確是這樣。這招數很難察覺不說，而就算發現了也很難避免。”德川道。“難道能為了避免手腕麻痹，就不接球嗎？”
他抓到了重點。無論是誰，在網球場上都不可能不去接球。所以這招數並不用特別快，也不用特別複雜的軌跡，而隻要一直保持最需要的那點特性。對方接到了的話，他們就能在後麵得分；而對方接不到的話，他們當即就得分了——當真是發球必選的招數。
跡部沒說話，隻是手指輕輕地在欄杆上敲了兩下。這些話都沒錯，不二的確有考慮到這個方麵；不過這些其實都不是最後迫使不二做出這樣選擇的根本原因。那個堅不可摧的理由是——盧拉是個隱藏的二刀流。
這無論在紅土場還是在其他場，都會是非常有利的製勝條件。泥地會很明顯，因為它最需要的就是耐力，而兩隻手都能派上用場的話，就毫無疑問地提高了這個數值。如果是室外場地的話，不二還有可能選擇用風來節省自己的體力，抵抗對方；但是室內，就很明顯需要慎重選擇了。不二自己是個二刀流，沒錯，但是他也有不能用風的劣勢。如果一場比賽可以用很長的時間贏下來，也可以用更短的時間贏下來，那誰會選前一種呢？
場上，盧拉根本沒有介意自己漏掉了那個球。他隻是把球拍換了一隻手，然後把原先的那隻手用力地晃了晃。他對自己的身體很了解，不覺得是他自己突然有了手抽筋的前兆。那肯定就是不二無疑，他在那個球上加上了一些容易讓人手抖的技巧。
但是……手抖？到底怎麽做到的？
盧拉抬眼看了一下不二，發現後者已經走到了發球線後麵，也趕緊退了回去。而就在這過程中，他突然注意到泥地上的一條印跡。那是不二的第一個球落地時劃出的痕跡，因為在球場之外，並沒有被踩到，十分清楚。不知道為什麽，他多看了兩眼，然後震驚地發現了他第一眼看到時沒注意的東西——
那軌跡竟然不是平整的！準確一點描述，就是地上的坑跡是一條線，但是高低不平，看起來有很細微的起伏，就像波浪一樣。
盧拉瞬間明白了他的手是怎麽一回事。他抬起頭，在不二發第三個球之前說：“你可真行。現在我都不知道該不該接你的球了。”
從他的視線落到地上時，不二就知道會被對方發現了。“但是你有兩隻手，是不是？”
這對話從場邊的觀眾的嘴裏往外傳，經過之處立刻引起了轟動。什麽叫該不該接球？網球場上最該做的事情不就是接球嗎？而且不二的話又是怎麽一回事？什麽叫有兩隻手？這點大家不都是一樣的嗎？
但是大家也同時看出來了，不二的球明顯是個雙刃劍。但是這雙刃劍的妙處在於，不二一直都握著劍柄，所以永遠不會傷害到他自己。
“真是難以想象！”
“感覺是一門很難掌握的技術啊！”
“竟然真的有兩把刷子！？”
這些話不二自然還是聽不到。他對盧拉說了那句話以後，也沒等對方回答，直接就發了第三球、第四球。盧拉並沒有全力去接，可以看出他對此心存疑慮，已經不敢過分投入了。所以這兩球也幹淨利落地落了地，在地上劃出了新的痕跡，1-0。
盧拉微微皺眉，盯著那些新的凹陷，覺得他沒明白不二的意思。兩隻手的話，難道是二刀流嗎？說大家當然都這麽說，二刀流在很多情況下的確有優勢。但是問題在於，他又不是二刀流！不二的意思難道是提醒他，如果要對付他這招的話，二刀流才是最好的嗎？
不過真要這麽做也是以後的事情了，沒有人能在一場比賽的時間裏把自己的另一隻手鍛煉出來。盧拉定了定神，往對麵走去。下一場就是他的發球局了，如果好好抓住主動權的話，他還是有翻盤機會的。
兩人在場邊上錯身而過。不二心裏有點犯嘀咕，這不大像是他預期的反應啊？外行看不出，但他已經發現了，盧拉基本可以說是故意漏了那兩個球。為什麽呢？按照二刀流的正常推斷，他在短時間內不用擔心這個才對——畢竟這種麻痹需要循序漸進，不可能一下子就讓人動都動不了。難道對方就是為了不影響後麵的比賽而不接球的嗎？
不二一邊想一邊走，覺得這件事肯定有哪裏不對。等到重新站定的時候，他注意到盧拉依舊是用右手拿著球拍。他怎麽還不換手……
等一下！不二突然意識到他是哪裏不對了。他知道的盧拉是五年後的盧拉，而不是現在的。也就是說，盧拉現在還有可能不是二刀流？所以剛才對方才露出那幅完全沒理解的疑惑表情就可以理解了。可如果是這樣的話，難道炎魔之手也還沒開發出來……？
不二有點呆住了，他從未想過這種可能。他製定的戰術是基於盧拉是個二刀流、並且炎魔之手已經初步成型的情況，結果現在情況卻是，他錯誤地做了一個高估？
場邊上的跡部也有點回過味來了，不由得慶幸他隻說了他們自己的部分。不過這更加證實了他的觀點，有備無患什麽的還是得靠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