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釩礦石的人回來了!

這個消息是最近幾天方天定聽到最好的消息。方天定看了沈澤一眼,問道:“在哪兒,帶我去!”

沈澤不敢怠慢,躬身道:“就在太子布置的小作坊,我這就帶路,太子請!”

說道小作坊,方天定知道。因為那是方天定自己找到的一處鐵匠鋪,後來作為了臨時的武器鍛造處。鍛造長弓的處所。那哪兒用得著沈澤帶路,方天定大步流星自己走了出去。

沈澤苦笑,也是追了出去。

走到睦州城幾乎是最偏僻的角落,轉進白色高牆之間,走入了鐵匠鋪。

吳風細密,房屋都應了那句古語,高屋建瓴。不是說這個詞的代指而是字麵意思。高屋之上,斜度很大的屋頂,且房簷很寬。

吳地多雨,若是不這樣建房,雨水可不會對你客氣。

白牆之後,卻是一片沒有塗刷白色粉漆的土磚房。初到這個世界,方天定以為這個看上去像土塊的東西不結實。直到他發現這些燒磚不比青石板差,簡直比現代的紅磚好上數倍。才不得不歎服古人的智慧。現如今,方天定自己也成為古人的一部分了。

這一片屋子之所以沒有塗上粉不是說主人家沒有錢,而是應為這一片就是鐵匠區,三四家鐵匠在這兒,爐火爐煙熏著就算塗上粉。也沒有了防雨的作用。

輕車熟路,方天定走進了其中一間,屋中的那些人突然就愣了。

幾個中年男子,不管是那身形魁梧的,還是消瘦的,亦或是有個稍顯肥胖的,都丟下手中的木銼樹棒,跪了下來,磕頭道:“太子萬安!”

其實在大宋,朝中官員都很少拜皇帝太子親王,隻是在民間,階級思想還是很嚴重的,士農工商,不可跨越。

這個年代,沒有那個商人敢於嗬斥農民是泥腿子,那是找不自在。那些員外郎,也都是地主,而不是商人。哪怕現在的商人已經非常富了。

方天定揮了揮手道:“各位不必多禮,各位為我南國盡心盡力,小王怎敢受各位此禮?”

匠人中有一人穿著單薄的上衣,頭頂咋著發帶,卻是紮在額頭上而不是頭發上,顯然是為了防止汗水滴落到眼睛中。寒冬臘月,卻常有熱汗滴落,不隻是因為在做工,也是說明其身體很好,身體強壯力量充足。

這匠人聽聞方天定的話,立刻道:“哪裏哪裏,太子與聖公一道拯救黎民於水火之間,讓我們不再受貪官汙吏的壓榨,我們為南國做這點事情是我們的榮幸。”

匠人如此一說,剩下的人也都是開始附和。

漢土廣闊,人數眾多,很多人隻想有平靜的生活,卻有很多人有雄心壯誌。於是乎,那些有雄心壯誌的人所做的事或多或少的影響著普通百姓的生活。誰的影響是正麵的,就會受到百姓的愛戴。

方天定點了點頭,道:“你們放心,有紅巾軍在,宋庭的那些惡兵休想進入我們睦州,甚至是兩浙路,危害百姓!”

方天定來了之後的動靜如此之大,當然引起了這宅中其他人的注意,後宅之中一個赤膊壯漢走出,拱手單膝跪地頷首:“太子爺駕到,未曾遠迎,請太子恕罪。”

來人正是新走馬上任的弓兵教頭,千人將軍,龐萬春。

不久之前,方天定親自任命龐萬春督監鍛弓,沒想到剛過來不久,太子又親自過來了。

很顯然,龐萬春會錯意了,方天定不是來監工的。

方天定說道:“龐將軍,新來的差人可在?”

這麽一說,龐萬春就知道了,隨即道:“太子,你是說那個帶回一塊綠銅的差人?”

綠銅?想來說的就是飯鐵礦!

帶回來了,竟然真的帶回來了,方天定似乎看到了一千把神兵。

得到這麽一個好消息,方天定心中激動不已,雙手扶著龐萬春的肩膀,搖晃道:“在哪兒,帶我去!”

龐萬春本來對那個人並不在意,卻不料太子如此激動,即刻道:“就在後廳。”

兩人一道走入,這個時候沈澤才急衝衝的趕了進來,他的腳力比起方天定那可是差遠了。

聽到工匠說太子進入了後院,也就跟了過去。

天井,似乎在訴說這所房子曾經的主人並不貧窮,甚至算的上富裕。卻不知為何這處房屋成為了睦州府衙的地產。

當沈澤進入天井時,一眼看到了三個人。唯唯諾諾的差人,迷惑的龐萬春,還有就是興奮的不停用衣袖磨蹭釩鐵石的太子。

還沒有回味過來,耳邊便聽到:“沈澤,我讓你建在城外山中的煉鐵爐好了沒有?”

沈澤不敢怠慢,低頭道:“太子,那鐵礦山外已經建起了一個高七丈的石爐,不過,不過聽老鐵匠們說,這種鐵爐似乎是很久遠的東西了,煉鐵的效率根本沒有現在的新爐子好。”

方天定毫不在意,回頭道:“劉瓚,拿上所有的礦石,我們一道去鐵礦!”

那唯唯諾諾的差人隨即走入一間開著門的房間,扛出一個麻袋。

方天定也不放開手中的礦石,直接離開。

龐萬春迎出到鐵匠鋪的外門邊,垂頭高呼:“恭送太子!”

太子走後,一群工匠為了上來,問道:“龐將軍,太子手中拿的是什麽啊,為何看上就就像過年殺了肥豬一般高興?”

龐萬春遠遠望著離去的方天定,笑道:“就你們那點出息,太子是拿的煉鐵的東西。我哪兒知道,這些事情,也不該你們問。”

那匠人隨即道:“是小的們多嘴了。”

龐萬春哪裏知道,方天定不是要煉鐵,而是煉鋼!

睦州城外,西側十裏,有一處山,喚為鐵石丘,鐵石丘算作一般的低矮山。比之兩浙路其他地方的丘陵卻要高不少。

鐵石丘山坳中,一股股煙氣蓬發,熱火朝天。眾多匠人軍士來回走動,抬著一些赤紅色的石頭。山坳一處崖壁邊,一尊高大的石爐聳立,起碼有七丈高。爐子上方是封死的,下方有兩個洞口,一個連著一個鐵皮箱管,一直連著,繞出矮山。另一處,時不時的有人用長杆鐵耙掏出爐渣。

方天定就立身石爐之前,眾人在其示意下,沒有停工,不停的做著自己的事情。

“嘿呀,嘿作!”不時的傳出號子聲,更有甚者,號子裏竟然是些惡俗語,卻不是說是在抱怨這份差事,而是一種特殊職業的特殊號子。

輪大錘。

後世的石匠,輪大錘時號子就是這些惡俗語或者罵喊聲,沒想到九百年前輪大錘的工匠也是這些號子。

沒辦法,大錘太重,不用一些特殊的號子,根本激發不了力氣,輪不起大錘。

沈澤也是看到了,他便是負責這件事的人,當然知道方天定的具體命令。隻是不解道:“太子,為何要把這些整塊的石炭砸成碎渣呢?”

方天定一直端詳著石爐,也沒有被吸引開注意力,隻是回了聲:“增加火力。”

後世學過物理的人都知道,要提高爐火,有幾種辦法,其一產生高溫的燃料。這一點幾乎不可改,因為除去石炭,根本找不到什麽高能燃料,雖然前世聽說過一些煉石油的土法,但是方天定的能耐,還找不到石油。

其二,提高燃料的燃燒效率。

就是為了這一點,方天定才讓眾人興建了這個石爐,這個石爐看似落後,實際上卻比這個時代的火爐領先了很多。因為這個石爐內部是分層的,其中有一半是完全空的,另外一半卻像抽屜一樣有兩層。一層是放置石炭的,爐渣從左邊出口處,另外一層是放置鐵礦石的,爐渣從左邊出,煉化的鐵水從右邊流出。

將石炭砸碎,便可以加大石炭的燃燒率,提高將近一百度的爐溫。還有那鐵皮箱管,直接連出了山口,到了山口之後成了,木箱管,一直練到一條不大不小的河邊。

一座高大的水車聳立著,這座水車十分獨特,竟然是用鐵皮密閉的。

這個其實不是水車,而是風車,卻不是利用風轉動的風車。而是轉動產生風的車。

這個風車不停的將新鮮空氣運進石爐,有著大量新鮮空氣與細致石炭燃燒的大石爐溫度將近一千四百度。

當然,這是方天定大概的計算,畢竟現在這個時代,根本不可能具體探測出其溫度。

石頭的熔點是一千五到一千六,而鐵的熔點卻是一千一百多。一千四的高溫,對於這個時代來說似乎是個奇跡。如此高溫,基本可以將煉鐵的效率提升到極致。

隻可惜,這一套東西,用的石料鐵料太誇張,又要受水流的影響,根本不適合大量使用,這一個爐子,也不是為了煉鐵,而是煉鋼!

在方天定第一次試爐之後,足足冷卻的將近六個時辰,清空了爐渣之後,再次開火。

這一次,放進去的是釩鐵礦。

石爐頂,正好與山崖的頂持平,一木車一木車的石炭被運上山崖,眾多匠人將石炭倒入爐中。爐中石炭的隔層有很多縫隙,那些燃燒完了之後的碳渣會自己落下來,雖然免不了沒有燃燒的過於細小的石炭也落下來。但是這已經是比較高的效率了。

方天定緊張的看著石爐,卻聽見旁邊人大吼:“出來了,出來了!好快!要是那邊的小爐子,可能火還沒引燃呢!”

出來了?方天定隨即小跑了過去,之間一些深紅色如同岩漿流一般的東西至石道流入了石缸。

方天定哈哈大笑,回頭道:“沈澤,給你三天時間,將這些鐵水凝固成的鐵塊磨成粉!”一塊巴掌大的飯鐵礦就可以用作一千把武器的鍛造,今天煉了一帶礦石,足以用很久了!

一千把戰刀,一千人精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