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怎麽能留下疤痕呢?”少年理所應當地說道。

“為什麽不能?”少女反問。

北良辰撓了撓頭,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但是安以薇眨了眨眼睛,一臉正經地看著北良辰,似乎在等待他的回答。

北良辰想了一下,說道:“女孩子要愛惜自己,不僅僅是為了自己,還有為了那些關心自己的人。”

“關心自己的人……”

“是呀,你想如果他們知道你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體,那該有多難受。”

“關心自己的人……”

安以薇躺在棉花地上,喃喃地重複著這幾個字,兩行淚水順著充滿了血汙的臉頰流下。

北良辰見狀,頓時慌了,連忙說道:“不好意思,是不是勾起你不好的回憶了?”

他心中也萬分懊悔,他本意是想要讓安以薇治療傷口的,但沒想到把安以薇弄哭了……

但就在這時,安以薇忽然抬起手來,將他手中的小瓷瓶拿走了。

北良辰先是一呆,而後一喜,連忙說道:“還有這兩種丹藥……”

“不用了,這個就夠了。”

安以薇的聲音之中,還帶著一絲哭腔。

北良辰沒有再說話了,他總覺得,這個女孩身上一定有十分悲痛的故事,才會讓這樣一個身上沾滿血汙的女孩哭泣。

安以薇簡單地為幾處打的傷口處敷上了藥,而後重新閉上了眼睛,似乎沉浸到了自己的世界之中。

北良辰幾度想要開口說話,但是感受著少女身上那生冷的氣息,終於是沒有開口。

他就在一旁靜靜地坐著,像之前一樣坐著。

不過漸漸地,他驚呆了,因為他發現,安以薇身上的傷口居然在自己愈合!

他知道那絕對不是他的藥的原因,他家族的藥隻有祛疤的功效,可是這麽快愈合傷口……隻能解釋為安以薇自己的原因。

不知過了多久,安以薇的情緒恢複了平靜,忽然說道:“謝謝你,不過以後不要來這裏了。”

“為什麽?”

北良辰愣了一下。

“我是一個災星,會給周圍的人帶來不幸。”

少女仰起頭來望著漸漸昏暗的天空,眼神重新變得堅毅了起來。

緊接著,少女消失在了北良辰的麵前。

北良辰愣住了。

災星?不幸?

這句話的意思是,她曾經給身邊的人帶來了不幸?

這種不幸是什麽?是死亡嗎?

而且結合安以薇之前的淚水,或許這些人是她最親近的人?

又是五天過後。

安以薇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再一次來到了棉花地裏。

不過棉花地裏沒有任何人的身影。

安以薇鬆了一口氣,那個家夥果然沒有來。

但緊接著,她輕輕攥了攥拳頭,果然她是災星嗎?果然那個少年也被嚇跑了嗎?

“喂!”

這時,少年的聲音忽然從身後響了起來。

少年心中一驚,下意識想要轉身,但她還是讓自己平靜下來,緩緩轉過身來,帶著不耐煩的語氣淡淡說道:“不是讓你不要來了嗎?”

不過少年沒有在意安以薇一如往常的冷淡態度,而是將一個大箱子推了過來。

少女微微皺了皺眉頭,這是什麽?

不過她沒有表現出來,隻是堅持著站在了原地,她現在渾身是傷,能夠站穩已經很不容易了。

少年緩緩將箱子打開,從裏麵取出了一套女式軟甲。

安以薇看了一眼北良辰。

北良辰嘿嘿一笑,“這個是我從家族之中拿出來的,你快試試吧。”

“不要。”

安以薇發現北良辰的一隻眼睛,成了熊貓眼,似乎是被打過的樣子。

“不行,你必須要。”

少年語氣堅定,“這軟甲十分堅硬,能夠大大減少你受傷的幾率。”

安以薇沒有搭理他,而是像往常一下躺在了棉花地之中,感受著渾身上下的痛苦。

“為什麽要這樣折磨自己?”

少年的語氣中似乎帶著一絲憤怒:“你明明可以選擇更好的裝備!”

他已經看出來了,安以薇分明是故意讓自己變得傷痕累累。

“為什麽?”

安以薇的思緒一陣飄飛,她有時候已經忘記了,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麽要廝殺?

還是說,僅僅是為了用身體上的痛苦,來掩蓋心中的痛苦?

“那樣做有用嗎?!”

少年北良辰忽然一聲怒喝,居然是拿著軟甲衝了過來。

下意識地,少女頭上的“暗夜女王”瞬間綻放,紫色光芒一閃而逝。

“你不要命了?”

安以薇睜開眼睛,情緒第一次有些憤怒,因為北良辰居然不要命一般衝了過來,完全不顧暗夜女王。

如果不是她及時停止了“暗夜女王”的自動護主,北良辰就已經死了。

饒是如此,北良辰現在已經口鼻流血,麵色慘白了。

不過北良辰沒有停下腳步,他一步步走到了安以薇的麵前,將軟甲鄭重地放在了她的手中,一字一頓地說道:“軟甲,你必須穿上!”

少女安以薇心中微微一顫,因為他在北良辰那有些霸道的話語之中,感受到了一絲關心。

那是繼父母、哥哥們之後,安以薇再一次感受到的溫暖。

“你知道嗎?你這樣做是逃避!”

但緊接著,北良辰又是一聲厲喝。

少女的眼眸瞬間冷了下去,“暗夜女王”再一次瀕臨爆發:“你調查我?”

“不,我沒有調查你。”

北良辰擦了擦嘴角的血跡,說道:“雖然我沒有調查你,但是我知道你心中一定有悲傷的不得了的事情,你想要通過這種近乎自殘的方式來消除這種痛苦,是不是?”

晚風吹過,少女平靜地說道:“不用你管,從我的身旁滾開。”

她的事情,不需要其他人來過問。

“可是你這就是逃避!”

少年忽然抓住了安以薇的肩頭,看著她的眼睛說道:“你要做的不是逃避,而是直麵這種痛苦!讓自己接受這種痛苦,人生這麽漫長,難道你要一直逃避嗎?”

看著麵前聲音近乎嘶吼的北良辰,少女躊躇在原地,帶著哭腔,有些無助地說道:“那你告訴我,我該怎麽做?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

少女說著,已經淚流滿麵。

她太無助了,無助到隻能用這種自殘的方式來減輕痛苦。

這一刻,北良辰心中猛地一揪。

他甚至能夠感受到,自己抓著的,少女那瘦弱的肩頭,正在微微顫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