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不要或是留下
唐越澤的聲音嘶吼一樣穿透手機闖進嚴顏耳朵裏，把個嚴顏嚇得差點將手機滑落掉在地上。
“你在哪兒？”
唐越澤從沒這麽凶的對嚴顏說過話，別說凶了，就連大聲都不曾有過。
嚴顏想，她犯錯了，一定是這樣。
“對不起，越澤哥，我錯了……嗚嗚……”
“你個笨丫頭，和人鬧翻了，不知道回家？一個人跑到哪裏去了？你要讓越澤哥擔心死嗎？”
嚴顏抹著眼淚，一邊聽唐越澤用“惡劣”的口吻教訓著，一邊點頭。
蘇聽白抱著雪球過來的時候，剛好看到她抱著電話在哭，因為不停的點頭，長馬尾一動一動的。
“嗯……越澤哥，你等等。”
嚴顏拿開電話，側過頭來看向蘇聽白，“小白，這裏是哪裏？”
蘇聽白微笑著報上了地址，他說話的時候瞥眼了嚴顏的手機，這丫頭一點禁忌都沒有，說話也沒將話筒捂上，那一頭恐怕已經聽到他這個男人的聲音了。
不過……對他而言，未必是件壞事。
眯起眼，蘇聽白的笑裏含著鋒利的刀，修長的手指在雪球身上一下一下輕撫著，深不可見底的瞳仁，蘊含著猜不透的心思。
“嗯……好，我在這裏等著。”
嚴顏掛掉電話，轉過身來麵對著蘇聽白靜坐著，並沒有要將那通電話解釋一下的打算。
“……誰？是你家裏人？”
蘇聽白想，如果他不開口，這丫頭是決計不會主動交代的，相處不過三五日，可是，他對她的性格算是摸得很透了。
這和蘇聽白有多關注她沒有關係，隻是嚴顏這丫頭，真的是太簡單了，無論是說話還是舉動。
你千萬別去揣測，因為她說什麽，就是什麽意思。若是你不信，偏要去拐彎，那麽……就是你在鑽牛角尖了。
世上怎麽會有這麽單純的人？
對的，這世上根本不會有這麽單純的人——蘇聽白此後也明白了，她的單純源於什麽，而他正是使她變得蒼白的如同一張白紙的“幫凶”。
“嗯，是，馬上來接我回家。”
雪球從蘇聽白手上蹦下來，直竄入嚴顏懷裏。嚴顏把手塞進它長長的絨毛裏，老老實實回答了蘇聽白的問題。
蘇聽白當時就想問她，那個人要來接她回家，那麽他這裏呢？算是什麽？可這樣問一個相識短短數日的女孩，是否太過唐突？
自尊，不容許蘇聽白問出這樣的問題。
蘇聽白想著，來接她的這個人，會是向逸辰呢？還是唐越澤？
心中尚未有答案，門鈴聲已急促的響起，蘇聽白一挑眉，嚴顏已抱著雪球跑向門邊，那副急切的樣子，讓他立時心裏不是滋味。
唐越澤來的很快，黑短發被風吹響額後，額前那一縷酒紅色的有些翹起。
“你個壞丫頭！”
嚴顏才剛一打開門，就被唐越澤抱進了懷裏。
唐越澤性格一向溫和，像這樣情緒濃烈而張揚的時刻並不多，嚴顏靠在他的胸口，聽到他急速跳動的心跳，卻反而安心了。
——太好了，越澤哥來接他回家了。
穿著休閑毛衣、棉布拖鞋的蘇聽白，一身Giorgio?Armani正統西服的唐越澤，這是他們的第一次見麵，本是毫不相幹的兩個人。
“唐律師，請。”
蘇聽白把一杯綠茶遞到唐越澤麵前，唐越澤又恢複了一貫謙和有禮的君子模樣，笑著接過：“謝謝蘇先生，我想你也看出來了……我們顏顏……腦子……真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你才好。”
蘇聽白微一頷首，禮貌客套的對白，算不上寒暄。
“唐律師，恕蘇某冒昧，請問您和顏顏是什麽關係？”
這話，的確是冒昧了。
“嗯？”唐越澤眼角閃過一絲詫異和不悅，“她是我未婚妻。”
男人之間的默契，兩人四目對視，空氣裏有明滅的火花四濺，無聲的較量，敵意彰顯無遺。
蘇聽白勾起嘴角，未婚妻？那麽顏顏肚子裏的那個孩子，就應該是他的了？蘇聽白不喜歡唐越澤，盡管他彬彬有禮、謙謙君子，可他不喜歡，非常不喜歡。
樓梯口傳來“噔噔”的腳步聲，是嚴顏換好衣服抱著手袋下樓了。
“越澤哥，我好了，可以走了。”
她這話語裏，全是對唐越澤的依戀和對蘇聽白的毫不留戀！唐雨澤彎起嘴角和眉眼，蘇聽白陰沉了一張臉。
唐越澤走近嚴顏，極其自然的將嚴顏攬在懷裏，接過她手裏的包挎在肘間。
“那蘇先生，唐某先謝過了，改日一定好好再謝謝蘇先生。”
“走吧，顏顏。”
嚴顏點著頭，被唐越澤攬著二人一同走向玄關，蘇聽白一直眯眼看著，手指在薄唇上撫摸著——還真是，一點都沒有顧及到他的感受啊！從來沒被哪個女人如此漠視過，這感覺很不好。
到了玄關處，唐越澤習慣性的彎下身子去替嚴顏換鞋。
嚴顏突然把腳一收，像是想到了什麽說：“越澤哥，你等我一會兒。”
她轉身跑向客廳，漆黑的眼睛直望進沙發上的蘇聽白眼裏。那一刻，蘇聽白覺得，她的眼神穿透了一切喧囂?，隻為了他一個人而閃耀。
身量近190公分的蘇聽白霍地從沙發上站起來，期待著嚴顏小小的靠近。
嚴顏走到他麵前站定，從包裏掏出一支護手霜遞給他。
“你畫畫的時候，要注意保護手啊，你的手指那麽漂亮，還有啊……不要忘記給雪球喂貓食，你總是忘記的。還有……”
蘇聽白握著那支護手霜，知道那是她常用的，於是指尖也快樂起來。
“還有什麽？”
“還有……小白，謝謝你，你是個好人。”話語裏有小心翼翼的成分，臉頰上那兩個深陷下去的酒窩靦腆而羞澀，“我走了，小白。”
“嗯。”
蘇聽白點頭，目送她離開。
他是個好人？這樣的話，還真是……特麽諷刺。蘇聽白不是個好人，從前不是，也許有可能會是，但這以後……他又不會是了。
回到唐家，嚴顏覺得那是通體舒暢，對她來說，隻有在唐越澤麵前才是最放鬆、最自在的，這一點，就是林爽也比不了。
又可以看到唐越澤忙忙碌碌的身影，又可以看著他嘴巴裏含著棒棒糖在那裏邊看文件邊敲鍵盤，這感覺才像家，她的印象裏，家裏就應該是有唐越澤的。
吃過晚飯，嚴顏趴在那裏玩唐越澤的平板，高深的遊戲她玩不好，隻會最簡單的“消消樂”，可這麽簡單的遊戲，已足以讓她眉開眼笑。
唐越澤從廚房裏出來，手裏端著一隻水晶果盤，裏麵放著幾隻水果。
單看她這樣子，唐越澤會以為，她並不是和向逸辰分手了，要不然這孩子怎麽可能會如此無憂無慮？
關於她和向逸辰的事，唐越澤不敢問，也不太想問。
他把一隻蘋果放在手上，水果刀一圈圈繞著，果皮一下都沒斷過。
“要給你削成‘小兔子’嗎？”
他在準備切塊的時候，這麽問她。
嚴顏搖搖頭，從沙發上坐了起來，看看唐越澤手裏的蘋果，皺著眉說：“不想吃蘋果，想吃芒果。”
“嗯？你不是最不喜歡芒果的嗎？聞到味道都不要的……突然這是怎麽了？”
唐雨澤詫異，對於她的習性，他怎麽可能會不了解？
“不知道，就是突然很想吃。”
嚴顏噘著嘴，唐越澤決定不問了，再問下去，小丫頭又該開水龍頭了。
嚴顏沒把自己懷孕的事情告訴唐雨澤，她不是有意瞞著，也不是不知道該怎麽告訴唐越澤，她真的隻是忘記了。
而唐越澤是誰？是一手幫著她重新站起來的人，他可能比嚴顏還要了解現在的她。
唐越澤先是發現了嚴顏生活習性上的一些改變，諸如口味變了，睡眠也比以前多了，常常隻是在沙發上坐著坐著就靠在他身上睡著了。
後來，唐越澤細心的發現，他買給她的衛生棉，她都沒有動過。到最後，唐越澤竟然在她的那隻GUCCI羊皮手袋裏發現了一隻空了的“驗孕棒”盒子！
裏麵的“驗孕棒”早已不知去向，可這個發現，足以使得唐越澤驚出一身冷汗！
一個可怕的想法鑽進他的腦子裏，雖然他很不願意相信，可種種跡象看來，恐怕就真的是他所想象的那樣！
那麽，如果是真的，這個孩子，還能是誰的？
他有股衝到嚴顏麵前問清楚的衝動，卻又害怕嚇到了她，被向逸辰拋下已經讓她很難過了，如今還出了這樣的事！
臨睡前，唐越澤倒了杯牛奶給嚴顏，對她說：“顏顏，我們明天去醫院吧？嗯？很久沒體檢了。”
嚴顏不疑有他，像這樣的例行體檢，唐越澤每年都要帶她做個兩次的，並不稀奇。
看著嚴顏睡下，唐越澤心下卻是一片虛浮，如果這是事實，那麽他應該怎麽做？為什麽那個人，就不會惜福呢？
或許，他應該給那個人打個電話，告訴他一聲？畢竟，他並沒有權利決定怎樣去做，留下或者不要，都輪不到他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