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別自吹自己是俯臥撐做得好的男人
原先,經常是熱熱鬧鬧的陸戰隊宿舍,今晚顯得出奇的安靜。
每一個特戰隊員,都各懷心事。曾經的豪氣衝天,被白天的一場普通訓練,折磨得消失殆盡。自信和自負,第一次,從他們的語言中被剝離。
睡覺、睡覺。對於明天的未知,讓他們強迫著忘記。
午夜時分,即使是平時精力最好,最充沛的隊員,也進入了夢鄉。
臨晨兩點,一個黑影,悄無聲息的潛入隊員宿舍,進出了每一個隊員房間。空手進去,又空手而回。他像偷盜者,卻又沒有偷盜者的行動。相反,他是給隊員們‘送禮’去的……
臨晨六點,一聲刺耳的緊急集合哨,在營房內響起。
當隊員們全副武裝的穿束停當衝出營房,在訓練場集合時。徐福早已經在那等候了。
徐福背著手,站在那,冷漠的看著每一個隊員。
他的神情很古怪。他的衣服更可笑。
由於他是臨時上任,特戰隊沒有準備他這樣身材的衣服,臨時找出的一套特戰服,穿在他身上,大得有些離譜。就像街頭雜耍的猴子,穿著皇帝的龍袍。詼諧而滑稽!
許多人都想笑,但是都不敢。隻有強忍著,這使得每一個人的麵部表情,都很豐富……豐富得幾乎扭曲……
猴子教官!有人第一時間,給徐福起了這麽一個很貼切的外號。
原本以為,等候隊員的,是一場山呼海嘯的大運動量,高強度的訓練,沒想到,還是早晨的老三樣。全副武裝的五公裏越野跑。
這一次,徐福沒有搞特殊化。他也陪著隊員跑了五公裏。唯一的區別,就是他沒有負重。以他現在的體力,能空著手跑下來五公裏,就已經不錯了。
郭純今天表現得很關心人,始終陪在徐福的身旁,帶著他跑。盡管,他們昨天訓練完,剛剛吵了一架。
長期進行鍛煉的人都知道,跑步過程中,單獨從事同樣的單調性的機械運動,很枯燥,也很容易因精神倦怠引身體疲勞。如果有人陪同,效果會強許多。
這小女人今天怎麽變大氣了?!郭純的善意,反而讓徐福感覺自己昨天的態度是不是太蠻橫了點。其實細細想來,郭純也是為自己好。
昨天訓練結束,郭純就告訴過徐福,嚴格訓練是沒有錯,但是不能帶來隊員的訓練傷亡。如果徐福真的開槍,擊傷了陸戰隊員,那麽等待他的將是批評,記過,甚至是軍法處置。
任何事情,都是有底線的。訓練的底線就是既提高隊員的戰鬥技能,又保證他們的身體健康。對於這一點,徐福從心底就不認同。
一支軍隊,特別是和平時期的軍隊,為了所謂的安全率,負傷率,人為的降低訓練強度,甚至是為了安全而安全,把訓練當成表演,這樣的軍隊,還不如叫文藝隊!自己在許多地方呆過,見識了好些軍隊,和許多對手交過手,進行過生死搏鬥。這些經曆讓他明白,軍人的底線,隻有兩個字:生存!如何在戰場上生存!
把自己的想法告訴郭純時,沒想到招致了她更猛烈的回擊:你以為每一個隊員都必須像你,沒心沒肺,隻顧自己痛快,不考慮家庭親人的感受!你瞧你,那一次不是把自己弄得傷痕累累,弄成生死邊緣人,不罷手的!你別忘了,他們可都是獨生子,特保兒!
郭純的話,讓徐福聽著一愣,這哪裏是責怪,分明是心疼和關心嗎!
謝謝你的提醒,正是因為考慮到他們是獨生子,特保兒。我才不想讓他們到戰場上,白白送命!說完,徐福轉身出門……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呆下去,他看見郭純眼中已經開始泛起淚花。萬一她一激動,借口關心自己撲過來,豈不是被她‘非禮’了,要‘非禮’也應該是我主動!
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麽丟臉的。隊員們已經跑回訓練場了,徐福和郭純,還遠遠的在半公裏之外磨蹭。當然,郭純是被徐福拖累的。
跑回訓練場,隊員們在此已經等候多時了。
迎接氣喘如牛徐福的,是隊員們多樣性的目光。輕視的、費解的、同情的、漠視的、甚至還有憐憫的……
徐福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自己太托大了。
沒有辦法,還是得——裝。
決不能讓這幫小子閑下來,要不自己的訓練計劃就要泡湯。隻有再加訓練量。先來個一百米衝刺,再加個八百米跑,然後到射擊訓練館,做一百個俯臥撐。
射擊訓練館內,隊員們還在做俯臥撐時,徐福就已經著手安排下一個科目:射擊訓練!至於監督隊員做俯臥撐的事,他交給了郭純。
男人的俯臥撐做得標不標準,女同誌最能判定!看見是郭純在監督自己,隊員們的邪性又上來了。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一邊做,一邊有隊員在嘴裏小聲嘟囔。
這麽快,幹什麽呢,應付差事呢!郭純照著其中一名動作幅度偏快的隊員的屁股就是一腳。
哄的一聲,射擊館內,爆出一陣哄笑……
徐福自己崩了幾次都沒有控製住,也笑了起來。都是過來人,別裝清純,什麽都不懂!
郭純從隊員們的笑聲中,讀出了曖昧的含義。她瞬間臉變得通紅……
她狠狠的瞪了徐福一眼,心說,你跟著起什麽哄!
全體隊員都有,原地俯臥撐,五百!開始。郭純毫不留情的下達了任務。
乖乖,哪有這樣現世報的。
徐福忙轉過身,驚恐的搖了搖頭。讓女人生氣,後果很嚴重!!!!!!
乘著隊員們受罰的機會,徐福叫來軍需官,快的布置設計場。他今天要給隊員們強烈的視覺和心理衝擊!
五百個俯臥撐做完後,隊員們雖然沒有累趴下,但是也已經雙臂麻。布置完場館之後,徐福很自覺的趴在地上,陪著隊員一起受罰。郭純能吃人的眼睛,老是向這邊踅摸。徐福知道她的氣還沒有消,隻能主動討好,做一些她看著順眼的事。
徐福站起來時,和隊員基本一樣,渾身是汗。手臂也有些不聽使喚。徐福要的就是這種狀況。
列完隊,徐福讓隊員依次排成一排,自己站在了隊伍前頭。一百米、八十米、五十米、三十米、十五米前方,分別擺著立、跪、臥三種不同的人體移動靶,以每秒o.5米的度,交叉運動。
停留線上,則分別擺著衝鋒、突擊步槍、機槍、狙擊和手槍等槍械。徐福的要求很簡單,在二十秒鍾內,分別用不同的槍械,射擊正前方目標。以擊中的有效部位計算成績。
這可能嗎?在剛剛進行完高強度的體能訓練之後,完成這樣的科目。有些天方夜譚。
徐福也不說話,第一個跑到起點。抓起第一個桌子上的手槍,一抬手,就射出了子彈。啪的一聲,正前方的人體人體靶標,頭部開裂。紅的**,白的‘腦汁’,濺滿了一地。太惡心了!還沒有等隊員的本能反應表現出來。徐福已經到了第二個桌子,操起上麵的槍支,就是一子彈。目標胸部爆裂!如此依次完成射擊,槍槍命中靶標。唯一遺憾的是,在使用機槍時,徐福的子彈隻是射中了目標的肩膀,沒有擊中要害!
隊員們一下子傻了。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們真不相信,這是現實。徐福平時不愛玩槍,這不代表他的射擊技術不行!
第二名隊員上場。拿起桌子上的手槍,瞄準目標摳動扳機,槍沒有響。再試,還是沒有動靜。莫非槍械有問題?
打開保險。徐福在一旁提醒。隊員連忙照做。啪的一聲,子彈飛出去了,目標卻好生生的在那緩緩移動……
脫靶了!
後麵的幾個靶標,同樣如此……
隊員低著頭,回到了隊列。
好在讓他心安的是,後麵的隊員,和他都差不多。
隊員們輪流上陣,向移動靶射擊。唯一的不同,就是越到後來,靶標移動的度越快。考慮到後麵的隊員休息的時間長一些,為了體現比賽的公平性,徐福有意識的這樣設計的。
幾十人下來,能擊中靶標的不多。唯一一個射中四個靶標的隊員,還是在嚴重時的狀態下取得的。而且幾乎每個隊員都存在時的現象。
徐福設計的科目,條件太苛刻了。每一種槍械,從擊到完成,都必須處於保險關閉狀態!這多費時間。
為什麽沒有看見徐福開、關保險呢?是不是他在作弊?沒有人現在有心情追究這個問題。
每個隊員都在強忍著心中的惡心。也不知徐福搞的什麽鬼。流出的紅色**和白色的‘腦漿’散著刺鼻的血腥。而且,靶標中彈後爆裂橫飛的殘肢,逼真得讓人一陣陣後心冷,太恐怖了!原來子彈射入人體後的狀況是這樣。
第一次,隊員們明白,戰場和訓練場,完全是兩樣!難怪這個新任隊長身上的傷痕是那樣讓人覺得恐怖!那是真槍實彈沒入人體後,留下的永久性創傷!
自己會不會,有一天,也會像他一樣?!
如果真是這樣,這個兵,自己是不是還有繼續當下去的必要?!有些隊員,開始在自己的心底,打起了這樣的小算盤。
軍人意味著什麽?!流血和犧牲。能經受住這樣考驗,選擇留下的士兵,才是真正的勇士,是胸懷祖國,忠誠於黨,肩負人民囑托的鋼鐵戰士!
生死關頭的考驗下,人的第一反應最本能,最真實。這比任何時候的政審,甄別,都能反映每個人的內心世界。
也許明天,後天,就會有隊員把自己的離隊報告遞到自己麵前。徐福已經想好了,自己絕對批。與其讓他們在戰場上丟人現眼,不如讓他們自己‘體麵’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