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死過一回的人

這是鬼蜮嗎?

眼前怎麽是一片白。不知是哪出了毛病,好好的,為什麽留連在以前光景裏的意識,一下子就中斷了?

徐福眼睛沒有睜開,但是意識已經回到了體內。

他醒了。

好像有人說話。

在自己的印象當中,好像沒有經過喝孟婆湯這一關,自己應該還沒有失憶呀。

那這是哪?

徐福一陣狐疑。他想睜大眼看看周圍。但是眼皮很重,重得讓他很難向上再抬一下。

讓他多休息會吧,隨時把他的身體恢複情況告訴我們。

是。有人回答。

身體恢複,這是什麽意思。徐福沒法懂。不去管它,他現在最想的,就是享受,享受這份寧靜。

徐福第二次睜開眼睛時已經是兩天以後的事情。

他感到身體有些發酸。

如此長時間的不運動,在他短短十幾年時間裏,好像還是第一次。一條輸液管懸掛在他的頭頂。一滴滴的透明**,正順著針管流入他體內。

我這是在醫院嗎。我怎麽會在這裏?!

門外響起腳步聲。

門被無聲的推開。

一名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走了進來。他身後,還有幾個人,2個軍人,軍銜不低;一名穿西服的男子,麵色冷峻,從他身上,隱隱的透出中殺氣。這是經曆過生死的人身上特有的氣勢。

見他醒了。

幾個人臉色同時舒展開了。但那喜悅梢縱既逝。僵硬,是他們統一的神情。

你好,我是團政委邢強,這位是軍特戰參謀劉全,這位是老古,國安局的。

其中一位軍人,介紹著。

領導,這些都是平時很少見著麵的大領導,怎麽會突然站在自己麵前。何況,我不是死了嗎。怎麽還會見著他們。徐福一臉疑惑……

你沒有死,因為我們在對你行刑時,對子彈作了特殊處理,你隻是暫時受點傷,對身體無大礙。政委簡單的解釋著。

為什麽要這樣?徐福如墜雲霧之中。

你還記得上次你動手的事情嘛。錯不在你,但為了消除國際影響,我們不得不這樣做,讓你死一次。

老古語氣中沒有一絲情感色彩。

你幹掉了幾個必須要消失的人,超出了我們預期計劃。我們對你的能力產生了興趣。你必須死,但又不能死。所以我們采取了特殊手段。就這麽簡單。

是嗎,就這麽簡單嗎。難道死掉的幾頭“豬”中,有讓人感興趣的角色。也許,是那群豬當中,確實有幾頭像“野豬”的緣故吧。

衝動,衝動是魔鬼!

如果不是看到農村兵和女友,有性命危險,他是不會動手的,也不會鬧出人命。

哎,衝動是魔鬼。秋林在心底反複告誡和提醒自己。

你好好休息吧,過幾天後,你將會有一個新的身份。

參謀劉全說道。

徐福出院後,並沒有回以前的老部隊。特戰參謀劉全親自來接的他。吉普車走了一段山路,在一座簡易的軍用機場前停下。

劉全帶徐福上了一架米17直升機。係好安全帶後,飛機起飛,在黃土坡的溝溝壑壑裏蛇行了一段,過了一片草原,然後一頭鑽進了大山群裏。飛行了近3個小時,才停下。

一座兵營,不,應該是一座隱蔽的兵營,赫然出現在眼前。

兩根塗上草綠色偽裝顏料的水泥柱,頂上加了人工樹枝樹葉,貌似兩棵百年老樹。爬滿藤蔓的圍牆環繞四周,延伸至樹林深處。整個兵營,與周圍環境巧妙的融合一處,很難分出差異,要不是門口持槍站崗的哨兵,提醒著偶爾路過的人,外人很難區分他和一座鄉下別墅有什麽不同。

劉全在兵營門口站定,朝哨兵敬了個禮,然後將一個資料袋地到對方手中,轉身衝徐福招手。

眼前的一幕有些怪異。再怎麽說,劉參謀也是少校軍銜,門口沒肩章的那哨兵,居然對劉全的敬禮毫不理會,而劉全也好像對一切已經習慣,並不介意。

哪有這麽拽的兵麽?!今天是第一次開眼了。

電動門緩緩打開,隻露出一道僅過一人的縫。哨兵指了指,示意徐福進去。徐福剛跨過門,大門就關上了。劉參謀被擋在了門外。真殘酷,居然連個告別的時間都不留。

一想到劉全近段時間對自己的照顧,徐福有些後悔,早知道這樣,在門口,就應該給他來個擁抱。感激、道別、祝福都行。

門裏,有人等他。

一進門,徐福就感受到了不同,就兩個字:沉悶。

接他的人沒說話,甩下頭,轉身在前帶路。這些人怎麽了,都是啞巴嗎?從下飛機到現在,好像沒聽見這裏的人說過一句話。怪地方。

拐過幾條綠蔭掩映的長廊,進了一座辦公樓,與其說是辦公樓,還不如說是一排民房,走近之後,徐福才知道,秘密在地下。

一般建築的進門樓梯都向上,可這地方卻是向下的。下了兩層樓,拐進橫廊,在一道門前,帶路的人停下。他敲了敲門。

報告。

獲得允許後,才帶著徐福進門。

屋內裝飾簡單但相應的設備齊全。辦公桌、書櫃、一條長椅,另外的,就是一些通訊、監控設備。

歡迎你。

房屋主人伸出了手,和徐福重重地握了下。

四十多歲的相貌,卻給人以年輕人所特有的熱情氣息。這感覺,讓徐福對眼前這個人第一時間裏,就產生了好感。

你是第一個沒有通過基層特種部隊選拔,直接進入我們這支部隊的人,也許你的以往戰績說明你有這個能力,但是,我希望你還是把自己當成一名新兵。

對方的話,讓徐福不知所以。自己有什麽戰績,在部隊一年多時間裏,除了在新兵訓練時摸了幾回槍,和豬打了近一年的交道,自己有什麽戰績。扯淡。

今後,就由鞏隊長負責你的訓練,你可要有心理準備。

徐福聽出他話裏有話。

鞏隊長,你就負責安排一下吧。

是。

身後,那個帶路的人響亮的應承到。

噢,忘了告訴你,我也姓徐,以後有什麽事,可以來找我。

臨出門前,老徐丟下這樣一句話。

出了辦公樓大門。鞏隊長才開口。

這裏十點半鍾熄燈,早上六點到六點半,洗漱、早飯。十二點和下午六點,午飯和晚飯時間,教官有權隨時對此作出改動。

不許私自下樓,外出要得到澆灌和我的批準。

哦,忘了自我介紹,我叫鞏偉,是這裏的中隊長。

不許私自前往其他宿舍;

不許與基地人員私下接觸;

不許打聽與自己無關的任何事;

不需使用任何私人通信器材和外界聯係;

你的信一律交給我寄發;

訓練期間稱呼名字一律使用編號,你的編號是9414……

咋是這號,9414,就是要死。我至於那麽賤,活膩了麽。

徐福一聽,心理和有些不樂意了。

隊長,能不能給我換一個編號,這也太不吉利了吧。

換編號,你什麽意思。這一個數字代表一條人命。你能用一個數字換回一條人命,我就給你換。

鞏偉突然暴跳如雷起來。

徐福有些納悶,自己一個小小的要求,不滿足就算了,至於這樣較真嗎。

“胡”的一陣勁風襲來。徐福本能的往旁邊一閃,站定後,才發現鞏偉正一臉愕然的看著他。原來,鞏偉踢他屁股時,站在徐福的身後。

他不可能發現自己的動作,可他卻偏偏躲過去了,而且在整個過程中,自己居然沒有看清他是如何轉身,並擺出防守架勢的。

鞏偉現在明白了,為什麽自己的戰友完成不了的任務,卻被這個養豬的小兵順帶解決了。

差距,這就是實力上的差距!

而且最讓人可氣的是,自己居然探不透這差距到底有多大。他有些沮喪了,進而心裏有些隱隱的刺痛,自尊心被嚴重打擊的刺痛。

還站著幹什麽,還不往前滾。

鞏偉喝斥道。

雙方對峙的場麵隻會讓自己被動,鞏偉隻有用這種方式脫身。徐福不知道,自己無意之中又播下了一顆誤會的種子。如果明白是這樣,他還會采取在學校和入伍初期那樣的舉動,任人欺負。隻是他不了解,即便是自己繼續裝傻,也不可能像以往那樣自然流暢。

經過鮮血滋養的某些因子,已經在他身上發芽,成長。

反正是死過一回的人,有什麽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