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萬侯煜一聲:“比武開始!”,台邊一陣激烈的緊鑼密鼓,台下的武者像是冬日裏沉睡了太久的獅子突然嗅到血的味道整個沸騰了!

首先躍上場的是個漢子,一把半人高的大刀提在手上,那刀少說也有上百斤,他提起來卻是不費吹灰之力。“宏頃派弟子坎雲前來討教,看得起我的,煩請上來賜教。”

話音剛落,就見一人飛身而來,一幹長槍直逼漢子腦門:“說不如做,在下願與你討教討教”。

漢子趕忙提刀相擋,站上台的那一刻他就已經調整到最佳狀態時刻警惕著,此刻應付的也算從容。

台上激烈的打拚著,刀來劍往。而台下,郝連流月斜靠在他那張舒服的烏木椅子上,捧著杯茶時不時的飲著,連一個眼神也沒給台上的人過。

紫檀木小喝了口綠送來的冰鎮梨花,陳訴道:“你一點都不關心”。作為左邊第三大教就不應該關心關心別的教派的實力?

郝連流月微微抬頭看了眼大傘外邊火紅的太陽,身邊的待女將扇子的風加大了點,他這才道:“這種級別的比武不用太關心,開胃小菜而已。”

的確,開場就跳上去的不過是些小人物,真正的重磅通常都在後麵。比如,剛才最後出場的人。紫檀木有些幸災樂禍,雖然她那張沒什麽情緒的臉不會承認她的確有這個想法。“流月公子好難得見一次,想和你討教的人應該不少吧?”俗稱的討教,誰知道會不會是找麻煩呢。

郝連流月一點不擔心,他輕輕一笑,很是親和的提醒他:“琳木,我是你大哥。”

紫檀木嘴角有些僵硬,她有種不祥的預感,雖然他這句話說的和她說的像是沒什麽關係。

果然,隻聽郝連流月道:“雖說發的挑戰沒有不接的道理,可是江湖亦有相對的規矩。比如,隻可越一級挑戰,普通弟子隻能挑戰比他上一級的管事,贏了才能更上一級,沒有哪個掌門會搭理哪個小弟子的挑釁的,這是在自降身份。再比如,即使有人想挑戰某個上位者,那麽比較有地位的人可以讓他先贏了他徒弟或者師弟師妹或者弟弟妹妹,否者,他沒有那個資格找他挑戰。懂了嗎?琳木。”

意思就是說,小嘍嘍根本連找他麻煩的資格都沒有,即使不是小嘍嘍也要先踩過他身邊的一群有關係的才能和他碰麵。而很恰巧的,他是她大哥,也就是說,如果他有麻煩,那麽在他之前的,她肯定會提前和那麻煩碰麵。“你就那麽不擔心我的人身安全?什麽時候知道的?”

嗯,什麽時候?郝連流月半斂著眼睛,扇底風輕輕吹動著他的發,他的聲音從輕風中飄來:“其實初見時就知道了,那時候別人都以為你被嚇傻了才站著一動不動,可是我清楚的看到你的神色很清明,眼裏也沒有一點畏懼。這種情況隻有兩種可能,要麽,是一心求死,要麽,是有恃無恐。而你,怎麽看不可能屬於第一種。”

或許別人會難以相信一個十三歲的孩子能有多大本事,可他是郝連流月,他十幾歲的時候不已經開始一個人闖蕩江湖了嗎?他可以,未必別人不行。

果然,她之前就覺得他似乎什麽都知道。不過這沒什麽,她本來就沒想過要隱藏。無良師父讓她下山的目的,本來就是讓她好好曆練的。按他的話說,隻有在不斷的實戰中才能取得不斷的進步,哪怕每次都是擦著刀劍走。“崆峒派的左右護法今天來了嗎?”

郝連流月長長的手指向他們斜對麵微微挑起,示意他看去:“站在掌門旁邊的那兩位不就是。琳木對他們感興趣?江湖排名剛好一百。”

不是她對他們感興趣,而是無良師父的訓練任務之一。手拿錦布之時她就認識到,這次下山她真是任重而道遠,性命堪憂啊。“第一百這個數字比較特別,談不上什麽感興趣。”

郝連流月點頭,也不再多問。

兩人閑閑說話這段時間,場上那漢子已經勝了兩場了,此時正和一個玉麵書生過招。那書生一把金扇子舞的風生水起,動作更是行雲流水,那漢子隱隱有招架不住的現象。

紫檀木轉移視線的第一眼,便是看到那漢子的大刀忽拉拉的往書生的脖子上去,那書生腰間一軟,上身略彎,堪堪避過。然後一手扯住那漢子握刀的手,手臂發力借漢子猛衝之勢一個使勁將那漢子直接甩出台。

紫檀木站在陰影裏,淡然道:“他是故意的。”故意給那漢子向他近距離揮刀的機會,那漢子手提重刀,最大的特點便是力氣大,他故意在遠處露出破綻引那漢子猛衝而來,然後一個巧勁將他甩出去。要是換做一個輕巧一點的對手這招是沒用的,別人大可以在中途控製住自己的身體折轉回來,可是那漢子的勁道太猛,生生把自己的退路給斷了。

“兵不厭詐”郝連流月道。生死之間,不管是什麽樣的辦法,你輸了,不過是你算不過拚不過別人,何必怪別人陰險狡詐。

第三場比武結束,陸續的,在武林中地位超然的人不少開始離開。對他們來說,這些比武太小兒科了,坐著不過是浪費時間而已。當然,一般的門派掌權者還是留了下了,他們還沒到可以漠視的地步。

穆青的聲音在這時候介入兩人的談話中:“流月公子不準備離開嗎?明天才是我們的戰場。”

前一百名的較量在明天,今天能上場的最多到第九十一名。十名,這是供新秀門挑戰的最高數字。如果今天有人成功了,那麽明天的校場上才能有他們上場的資格。前五十名根本不怎麽關心新進的人才,況且,成功也僅是可能而已。前一百名裏雖然經常有挑戰,但是位置的變動實在太小了,就連最後十名,也幾乎沒有被退下的。

郝連流月搖頭:“多謝穆掌門相邀,左右沒什麽事情,不如看他們跳跳也好。”

穆青點頭,身影在炎炎烈日下遠去。

全場下來,其實走的人一點不多,不過是除了郝連流月外的前幾派掌門,以及一些連掌門也客氣相待的門中掌權人或客卿,總共不到二十個。其實今天到場的高手遠不多,不過是些在門派之內的來了而已。而很多真正的高手,往往是不屑於加入門派中受約束的,這些人才是真是難對付之人,因為他們無所顧忌。

該退場的退場之後,這場比武的氣氛不僅沒受影響,反而更加熱烈了。眾人皆知道,三場之後,這才是真正的開始。如果,如果他們最後能戰勝那十名的話,他們的名字將刻在武林豪傑碑上,立在凜峰之上供武林同道仰慕。

紫檀木眼睛看著場上愈加激烈的打鬥,道:“大哥不用擔心,一百名,不是什麽難事。”

郝連流月留下來是為什麽,紫檀木自然清楚。若不是看出她對那崆峒派的左右護法有想法,他隻怕早哪兒舒服哪兒呆著去了。畢竟,他是沒見過她出手的,到底還是心裏沒底吧。

他擔心了嗎?他一點不擔心。就是,有些閑著無聊而已。或者說,他也想知道這個跟了他一路的人有多少本領。“我小憩一會,在哪兒都是一樣的。”

說著,果然閉上了眼睛,周圍的哄然應和聲,以及炎炎烈日下蒸騰的燥熱似乎都和他沒關係。他隻是半躺在舒適的椅子上,享受著剛好恰當的風,緩緩的進入自己的夢。

待女取了雪紗,薄薄的一層若有若無的覆在他身上。紫檀木將手中的冰鎮雪梨遞給綠,其實她並不渴,心靜自然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