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海已經多年不與林燕聯係，他不知道那個女人已經混成什麽樣子了。但孩子要媽媽，這是天性，他沒有權利阻止。
他撥打了林燕的電話，那邊沒有接聽。
半個小時後，電話回撥過來，林燕的聲音顯然帶著激動。
“向海，你在哪？你和孩子在哪？”
“剛剛回國，預計今晚七點到蓮城，你可以來探視孩子。”
“孩子……七歲了，他現在在你身邊嗎？”
“在。”
向海把手機給兒子向小睿，小睿卻半天不說話。
“向海！小睿！”
“媽——媽——”小睿怯怯的，試探性地吐出這兩個字。
“小睿……”
手機裏傳來林燕的哭聲，向海聽著心裏怪酸楚的，他第一次覺得林燕不是在裝。
“媽媽好想你啊，媽媽找不到你們，快要瘋了……”
向海拿過手機，平靜地說：“別在孩子麵前這樣，晚上見吧，探視規矩還是從前的約定。”
“向海，你少在我麵前這麽高高在上，你一去多年，讓我見不著孩子，你早已經破壞了規矩，我要起訴你，我要奪回孩子的撫養權！”
“你又要鬧什麽？當初主動放棄撫養權的人可是你！”向海想質問她，但是孩子現在七歲多了，他不想在他麵前損傷媽媽的形象，傷害他的心靈。
林燕：“我沒有鬧，見麵再說吧！”
林燕掛斷了電話，向海放下手機，輕輕摟著孩子的肩膀。
“放棄撫養權的意思是媽媽不要我嗎？”小睿看著他，眼中充滿挫傷。
向海輕輕拍拍他的肩膀，搖了搖頭：“不是，是因為媽媽當時的經濟情況不太好，工作不穩定，不適合撫養你。”
“爸爸那時也沒有錢嗎？為什麽不給她錢？”小睿小眉頭擰緊了。
向海斟酌著措辭，回答說：“當時爸爸的情況也不太好，有一點錢，但是要請阿姨照顧你，還要給你買奶粉，所以也是剛剛夠開銷。”
“你為什麽不把一點點錢給媽媽，讓我在媽媽身邊？”小睿繼續發問。
向海和他對視，孩子一直比較內向，話語不多，而且大部分時間住校，父子交流並不多，今天他第一次追問這麽多問題。
小睿流淚了，說：“小朋友都是在媽媽身邊吧？我連媽媽都沒有見過……”
向海心疼了，他隻得說：“媽媽要找工作，她帶著你的話，會沒有時間工作，她是女生，女生的精力不如男生。”
小睿不說話了，他轉頭趴在車窗，看著窗外發呆。
這是他的習慣，平時周末，孩子不和他交流，也不看電視，就喜歡這樣趴在窗戶邊，看著窗外發呆。
向海摸摸他的頭，柔聲問：“小睿，你在想什麽？”
“我在想媽媽，想了很久很久了。”
向海無言，孩子這樣，他很愧疚，母愛的缺失，一定已經對他的心靈造成莫大的傷害了。
林燕和向海打完電話後，便打電話谘詢她的律師朋友，可不可以起訴向海違約，可不可以奪回孩子的撫養權。
“雪燕老師，可以協議，協議不能達成一致的話，可以起訴。”
“好。”
那一年她深夜離開蓮城，回到老家，改名林雪燕，考上鄉村老師的編製，如今在農村已經任教四年。
她上完課，下午匆匆離校，趕去小區等向海和孩子回家。
馬大姐看到她，熱情地招呼她，讓她進超市坐坐。
“你那天離開後去了哪裏，看上去變了不少。”
“哪裏變了？老了嗎？”
“也不是老了，是成熟了，氣質變了，”馬大姐上下打量她，說，“戴上眼鏡，倒是有幾分像老師。”
林燕微微一笑，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這幾年我在鄉村教書。”
“喲，林老師呀，我就說這氣質怎麽變了，文文靜靜的，我差點認不出來！”
她招呼林燕坐下，給她泡了一杯茶，問道：“今天怎麽來這邊了？向海回來了嗎？”
“是的，他回來了，我來看看孩子。”
馬大姐“哦”一聲，點了點頭：“你們現在……都怎麽樣了？”
“我快結婚了，也是老師，普普通通的男生。”
“二婚？”
“不是。”
“那多好！還是你狠啊！男生家庭怎樣呢？”
“說了普通家庭，但是體製內上班，求個安穩吧。”
馬大姐點頭：“這樣呀，也不錯，不知道向海怎麽樣了，好幾年沒看到他回來了。”
“他怎麽樣和我無關，我隻想要回孩子的撫養權。”
正說著話，一輛黑色豪車從外麵駛入小區，馬大姐探頭看一眼，說：“應該是向海，開的豪車啊，林燕，你幹嘛不試試和他和好呢，讓孩子有個完整的家。”
“回不去了，我已經和我男朋友定好結婚日期了，我對他也沒什麽感情了。”林燕淡淡回答。
她走出超市，跟著豪車往前走。馬大姐自言自語：“這女子變了好多！”
向海的車停下來，他先下車，然後牽著孩子下來，小睿一眼看到林燕，傻傻盯著她。
林燕小跑過來，蹲下來攬著小睿的肩膀，眼淚不覺湧出眼眶。
“小睿！”
小睿轉頭看向海，向海溫言：“這是媽媽。”
“小睿！”林燕把兒子抱入懷裏，失聲痛哭，“媽媽好想你——”
向海盯著林燕，林燕一身咖色毛衣裙，戴著眼鏡，臉上的妝容淡淡的，頭發有一點波浪，用發卡卡了一半，其他自然披散，顯得溫婉知性。
她身上已經完全沒有了當年的影子，似乎穩重了，成熟了。
保姆和司機把車裏的東西都搬下來了，向海對林燕說：“上樓說話吧。”
林燕幽怨地看他一眼，牽著小睿的手，和他一起上樓。
“你憑什麽讓我這麽多年見不著孩子？”她質問。
“工作需要，對不起。”向海淡淡回答。
進了電梯，林燕噙著眼淚說：“我希望你把孩子的撫養權給我，我現在有穩定的工作，穩定的收入，我想彌補孩子缺失的母愛，希望你成全。”
她緊緊拉著小睿的手，眼神堅定。
向海沒說話，他想和林燕單獨談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