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瑤一家人正吃飯，何青青過來了，她搬了條竹凳，悶悶地在一旁坐下。
“你吃了沒？”戚瑤問。
“我吃了，你們吃，我先坐會。”
戚母給她倒了茶，端來一盤紅棗。“你嚐嚐，今年的棗子樹結了不少呢，齁甜。”
何青青嚐了一個，點頭誇讚：“是的，甜得很。”
戚瑤趕緊吃了飯，和何青青去外麵說話。她煩悶地說：“現在怎麽辦呢？”
“我也煩呀，老師給我電話了，說思遠情緒很不好，上課打瞌睡，下課也不和同學玩耍，讓家長關注一下他的身體和心理健康，”何青青一聲長歎，“誰是他的家長呢？一個埋在地下，什麽事都不管了，一個沒良心不靠譜，音訊全無。”
“現在何檸和何橙的情緒也很受影響，何思遠這個樣子，她們姐妹也沒心思學習。”
“張夢夢聯係不上嗎？你給她發了消息沒？”
“把我拉黑了！”提起張夢夢，戚瑤便氣得心髒疼。
何青青看她一眼，欲言又止。
戚瑤說：“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你想讓我認領何思遠，帶他去城裏上學，給他換個環境，是不是？”
“好像沒有更好的辦法解決……”
戚瑤沉默，何檸和何橙從屋裏出來，眼巴巴地看著她。
戚瑤冷冷說：“你們別都盯著我，你們知道什麽是我的軟肋，現在你們都一起掐我的軟肋是吧？你們都有情緒，隻有我沒有情緒，沒有情緒的這個人，是不是就要去承擔所有？”
何檸和何橙相視一眼，不敢說話。
“都回去吧，還有最後一班公交車。”
戚瑤騎上電瓶車，頭也不回地走了。
何青青跺腳：“你媽媽怎麽這樣啊？她一點同情心都沒有嗎？”
何檸說：“姑姑，如果是姑父外麵的小孩，你會養嗎？”
“瞎說什麽？”何青青白了她一眼，“你們兩個既然關心弟弟，情緒就再鬧大一點嘛，你媽那麽在乎你們，肯定拗不過你們。”
何檸沒理睬姑姑，拉著何橙的手說：“我們回家去吧，我們已經勸說了何思遠，現在他需要的是自己堅強起來，我也相信他會堅強起來，隻是需要時間罷了。”
姐妹倆進屋拿了書包，和姥姥姥爺道別後，結伴出了院子。
“你們兩個都不管了？思遠萬一出什麽事，你們將來不會後悔嗎？”何青青追著問。
何橙站住，扯了扯姐姐的衣袖，小聲說：“我們真的就這樣回去嗎？”
何思遠從對麵的小道過來了，何橙眼睛一亮，朝他揮手。
“何思遠！”
何思遠跑過來，眼睛腫腫的。
何檸問：“你打算哭多久？我們心裏好有一個底。”
何思遠沙啞回答：“已經哭完了，不會再哭了，你們放心回去吧，我會好好念書，爭取考到縣城去讀初中。”
“這還差不多，不然我們也白擔心你了，因為給你再多的擔心，你也沒把我們放在第1位。”何檸冷冷的。
何橙一眼看到何思遠胳膊上的瘀傷，拿起他的胳膊問：“這是怎麽回事？誰打你了？”
何思遠縮回手臂，低頭不語。
何青青過來問：“誰打的？你告訴姑姑，姑姑去找你們班主任！”
何思遠回答：“同學，他們都排斥我，罵我是野種，我就和他們打架了，是我先動手。”
“哪些同學罵你？我過去找他們！”何青青拿出手機，翻班主任的電話。
何思遠阻止她打電話，悶悶地說：“不用找他們，你找他們難道能改變我的身世？我要適應這些罵聲。”
“你適應什麽，你又沒錯！”何橙說。
何思遠說：“我沒有錯，但是我的身世有錯，我要適應這些罵聲，在罵聲裏堅強，我以後還要寫很多文章，讓天下的父母警醒，自己不負責任的行為，到底會給家人和孩子帶來多大的傷害。”
他一邊說，眼淚一邊不自覺地往下流，何檸張開懷抱，抱著他無聲安慰。
“我已經是最幸運的，因為我還要疼我的姐姐，別人就沒有我這麽幸運了。”何思遠大哭。
何青青背過身，默默擦眼淚。
“我們回去了，你好好的，不和人打架，好好學習，讓自己真正強大。”
“嗯！”
何思遠送姐姐們到村口，才和何青青一起回奶奶家，他沒有再哭泣，還答應姑姑，打起精神，好好學習。
何檸和何橙回到家裏，媽媽沒在家，留了紙條，一個人江邊散步去了。
姐妹倆一起去江邊，老遠看到媽媽的身影，悄悄跟了上去，何檸扯了扯媽媽的衣襟，戚瑤回頭，她咧嘴，嬉皮笑臉喊“老媽”。
何橙在路邊的花攤買了一支玫瑰，送到媽媽麵前。
“不要求我任何事情，我相信你們自己能夠解決。”
“是的，我也覺得，我們能夠自己解決。”何檸點頭。
戚瑤和她們繼續往前走，說：“我剛才想了很多，並不是媽媽心腸硬，而是我們每一個人的精力和能力都是有限的，不可能心軟去包攬所有的事情，我可以給予一些支持，或者適當做出一些幹預，比如經濟上的，或者和學校老師的溝通，但不會包攬。”
何橙拉著媽媽的手說：“目前經濟上還不需要支持，學校老師那邊可能需要你和姑姑去做一些溝通，至於他自己，我們剛才聊了一會，我想他會振作的。”
戚瑤點頭：“何思遠自己振作起來，這是最關鍵的點，我相信你們倆對他的關愛，也會讓他振作。”
何檸：“嗯，他應該很快會調整好，我們下周再去看他。”
戚瑤歎了口氣，說：“其實把他接到我們身邊來生活，他反而拘束，也不一定因為來我們家，他就會放下被媽媽拋棄的痛，這都是需要時間的。”
兩個孩子都認同媽媽的話，母女三人沿著江走了一會，手牽手回家。
走進小區，戚瑤看到劉敏站在工作室外麵等，忙走過去，問她晚上怎麽還過來了。
“戚老師，樂樂在這邊學英語，我想著沒事，在你這裏來坐坐，寫寫字。”
“行呀！我剛好也要寫一幅作品。”戚瑤打開門，熱情地請她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