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請帖
宛清的擔憂成真了,第二天去王妃屋子裏的時候,臉才好的三太太就眼神戒備的看著宛清,一副宛清是妖孽的樣子,就是王妃瞅著眉頭也蹙了起來,“三弟妹這麽瞅著宛清做什麽?”
三太太放下手裏的茶盞,回王妃道,“王嫂還沒聽說麽,昨兒宛清才說建個冰窖,妘兒幾個好奇就去瞅了瞅,誰知道裏麵好多的冰塊整整齊齊的擺在裏麵呢,我問過了,門房可是沒瞧見有人送冰進來,更別提那麽多的冰塊了,也不知道那冰窖裏的冰是怎麽來的。”
王妃聽了眉頭也蹙了起來,這麽說還真是奇怪了,當下眼睛瞅著宛清,正遇上宛清翻白眼,為什麽一個個的眼睛都緊抓著她不放,冰怎麽來的不興暗衛從牆外麵翻進來啊,不過宛清知道不能這麽說,暗衛怎麽說也是男的,她相公如今不在家,什麽都得悠著點兒,別惹出別的什麽閑言碎語的才好,宛清回頭瞅了竹雲一眼,竹雲點頭下去了,宛清才上前道,“那些冰都是宛清製的。”
三太太眼睛倏然睜大,不可置信的問道,“那些冰是你製的?”
宛清淡淡的瞥頭去看她,笑的如夏日湖畔的蓮花,“的確是宛清自己製的,不然,三嬸以為那些冰塊是怎麽來的?”
三太太被問的啞然,笑的無聲,“三嬸可不知道,不過冰塊大都是從冬天儲存來的,倒是頭一回聽說大夏天的也可以製冰呢,這麽稀罕的事也讓三嬸跟著長回見識。”
宛清沒有回答她,卻是坐到王妃身側笑道,“其實宛清也不會,是半月坊送了些東西來教宛清製的,外麵的冰塊不大幹淨,宛清想做些吃的不大敢用,這才自己想法子的,等宛清回頭製好了,拿來給母妃您降暑。”
王妃點頭笑著,不一會兒,竹雲梳雲就拿了東西來,宛清就在上麵坐著,點頭示意她們開始,外麵南兒拿幹淨的盆裝了水來,一屋子裏的丫鬟婆子都好奇的瞅著,不一會兒那水就變成了冰。
宛清淡淡的笑著,“三嬸瞧清楚了麽,冰就是這麽製來的呢。”
三太太越瞅越新奇,“方才丫鬟撒的那是什麽,怎麽就能將水變成冰了嗎,這麽製出來的冰塊果然幹淨不少,用起來也放心,可能教教三嬸?”
宛清暗翻一白眼,先前還懷疑她是妖怪,讓你親眼瞧了就來討要了,誰給你啊,夏天這麽的熱,不少府裏藏得冰塊怕是不夠用,這能將水變成冰的法子能狠狠的掙上一筆呢,宛清搖頭,“這些都是昨兒半月坊送來的,宛清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或許半月坊有的賣也說不一定,三嬸可以差人去問問。”
三太太當即抿唇不語,半月坊那是尋常人去的地方嗎,那就是個銷金窟,買了幾回香她沒少往裏麵送銀子,隻要跟半月坊搭上,銀子就不能當銀子瞧,就跟水似地倒裏麵,三太太在心裏頭算了一下,一天少說也要買十幾兩銀子的冰呢,這一個夏天下來,還不知道要花掉多少的銀子,可要是不用那準得中暑不可,還那些小妾,這幾日沒給她們冰用,沒少在三老爺跟前抱怨,她們一抱怨完,三老爺就來說她,誰知道三老爺回來會去誰的屋子,怕是誰的都不能少,這一算下來,一天少說也要三十四兩了,想著,三太太就心肝肉疼,她沒銀子啊!
都怨這天,偏偏這關頭熱,等能從公中拿銀子的時候天氣早轉冷了,往年怎麽滴也能在這冰用上苛下小五百兩的銀子,今年算是栽裏頭了,其餘幾府的太太怕是沒少頭疼,公中不給銀子,那就得從老爺的月奉裏拿,那能頂什麽用,杯水車薪而已嘛,往年還有不少的冰敬,今年鐵匣子出了問題連帶著下麵人的冰敬也少了,錦親王府要是沒了鐵匣子可就什麽都不是了。
不過聽三老爺說錦親王府不當是擁有個鐵匣子那麽簡單,也是,那鐵疙瘩擱在王府多少年了也沒人打得開,錦親王府在朝廷的影響卻是絲毫為減半分,就是這回鐵匣子丟了這麽大的事皇上也隻是斥責了王爺幾句,下令找回來就成了,王爺幹脆的將鐵匣子放在皇上手裏頭,也不怕人家真拿這個說事不給王府了。
這麽想來王爺手裏頭定是有什麽不尋常的東西了,至於王爺手裏頭握著的是什麽誰都不知道,但是肯定是有的,不然那麽些的銀子打哪裏來的,隻可惜三老爺也不知道,怕是連老夫人都不知道,不然憑著老夫人會不讓她們三老爺往裏麵參合一腳,王爺吃肉,三老爺喝點湯總可以吧,雖說給的那幾間鋪子是有不少的收入,可都是有用途的,兒子娶親,女兒嫁娶,哪樣不得花銀子,西府一大家子都指著那幾間鋪子過活呢。
王妃瞅著三太太的樣子也蹙眉頭,三老爺太混了點,心思全放在了不該放的地方,花錢又大手大腳,三太太也是被逼無奈,隻是她的嘴巴太欠了,不該緊揪著宛清不放,且不說宛清未曾招惹過她,宛清可是她選回來的兒媳婦,挑宛清的錯不就是跟她過不去,不然她哪裏會這樣待她,王妃微歎了一聲,瞅著宛清,眼裏的意思很明顯,三嬸畢竟是長輩,能幫就幫著點吧,宛清微撅了撅嘴,瞥頭吩咐梳雲道,“回頭讓小丫鬟給西府多送幾塊冰去。”
反正她那裏冰塊多,送了就送了,可是一想有了這個先例,回頭每天找她要不是自找麻煩嗎,這些人她可不敢招惹,便添了句,“將那東西留下一點夠絳紫軒用的,其餘的你帶幾個丫鬟到王府的冰窖去幫著製成冰。”那樣大家都有了,別再來打她的主意。
梳雲點頭應下,帶著幾人就出去了,三太太聽了宛清的話恨不得將她拽一旁去,分給她一點不就成了,製在王府的冰窖裏,能分西府多少點,可是宛清都夠大度的,隻留下絳紫軒用的,其餘的都讓了出來,她要在說話可就是沒心沒肺了,當下誇讚宛清道,“還是宛清本事,跟半月坊搭上線,什麽都不缺,讓我們幾個嬸子都跟著沾了光。”
宛清一陣謙虛,誇不誇讚的倒沒什麽,隻要別有事沒事的就來損她就好了,要麽直接下狠手讓她抓個現行的把柄一次全收拾了也成啊,若隻是話說的難聽點,還真拿她們沒辦法,總不能不讓她們說話吧,宛清腹誹的想。
四個丫鬟在王府的冰窖裏一陣忙活,沒一個時辰就將冰窖裝滿了,詫異的那些婆子眼睛睜得那叫一個大,嘴巴張的都能塞進去一個鹹鴨蛋了,看著她們幾個的眼神都近乎看神了,把梳雲幾個得瑟的沒差點就在冰窖裏飄起來才好,誰能將水變成冰,二少奶奶的丫鬟就可以呢,而且如何操作的她們親眼瞧著還幫忙了呢,隔著個大鐵塊,那些冰塊幹淨著呢,就是放在嘴裏含著都成。
經過這麽一回她們幾個在王府裏走起來更是神氣了,梳雲要問點什麽消息,隻要是知道的就沒有不告訴的,這也算是另外的收獲了。
因為莫流宸不在府裏,宛清閑的也是無聊,或許是因為天氣太熱的原因,那些人也沒什麽動靜,宛清煩躁之餘就把心思放在了降暑上麵,冰窖一分為二,隔著扇門,裏麵裝的是大冰塊,
因著隔了扇門的緣故,外麵的屋子雖然也冷,但是跟裏麵就不能比了,多穿兩件衣服正好可以在裏麵研究降暑的食物,這麽大熱天,一般的吃食人胃口不大,這冰淇淋之類的才受歡迎呢,反正她也是閑的無聊,就製點這些東西將醉扶歸的名聲打的更響。
這一日,宛清帶著製好的冰淇淋去王妃的屋子,路上都拿冰塊冰著的,不然非得化了不可,王妃在屋子裏吃冰著的綠豆湯降暑呢,隻是不大管用,見宛清來,忙道,“這麽大熱的天你來做什麽,看把你熱的,快來吃碗綠豆湯降降暑氣,府裏不少人都熱的頭發暈,你可不能暈倒了。”
宛清點點頭,端著綠豆湯喝起來,就當是喝水了,一邊卻是叫梳雲將冰的冰淇淋拿出來,上麵有水果呢,賣相很好,宛清道,“母妃,這是宛清才做好的,您嚐嚐,很解暑呢。”
這一回宛清做了四五種,都拿冰冰著的,隻要王妃說好,回頭就讓醉扶歸推廣開來,王妃瞧著新奇的很,宛清的糕點做的那叫一絕,不僅不比醉扶歸的差分毫,反倒好上三分,當下接過宛清遞過來的勺子舀了一勺子放進嘴裏,冰冰涼涼的,很好吃,吃下兩口,暑氣就去了不少,就是那撲麵而來的寒氣也能退不少的暑熱。
宛清每樣隻讓王妃吃了兩三勺子,王妃讚道,“你這腦袋瓜不知道怎麽長的,淨搗鼓一些母妃沒見過的東西,這個不錯。”
宛清聽得笑的見牙不見眼,竹雲幾個沒少吃,隻一個勁的誇好,不知道是真好還是糊弄她的,王妃的口味才是標準啊,“母妃喜歡,以後宛清每天做來給你吃。”
王妃欣慰的笑著,“有這份心就成了,天氣熱呢,可別太累著自己了,要是宸兒在,一準喜歡。”
宛清鼓鼓嘴,做好的時候她也是這麽想的,那廝嘴巴又刁,才不怕打擊她呢,有他在,這冰淇淋肯定能做的更好,現在先在京都試用下,回頭推廣開來,他肯定能吃到了,隻可惜不是她製的,宛清想著有些惋惜,不知道他事情處理的怎麽樣了,這都半個月了呢。
宛清和王妃說著話,外麵王爺龍行虎步的進來,一臉的愉悅之色,見王妃在吃著沒見過的東西,好奇的撇了兩眼,宛清很有眼色的吩咐梳雲將東西擺上,“父王從外麵回來,肯定是熱了,您吃點這個解解暑。”
王爺點點頭,捧起來就吃著,對宛清道,“聖上今天讚賞了你,因為你的方子,潼南一帶的瘟疫得到了很好的控製。”
宛清點頭算是知道了,方子是拿來救那麽無辜的百姓的,她也得了塊免死金牌,一點都不虧,正想著,外麵有個小丫鬟進來,福身道,“皇宮裏有人給少奶奶送了封信來,說是少奶奶的庶姐。”
宛清扯了扯嘴角,顧宛容竟然給她送信來,宛清接過來一看,眼睛就睜大了,竟然是封道歉信,為上回和陵容公主合夥算計了她的事道歉,宛清瞥兩眼就知道她打的什麽算盤,早不道歉晚不道歉,偏偏選秀的關頭來道歉,還不是有事求她,真是拿她當傻子呢,她要能悔改太陽打西邊出來還差不多,為了榮華富貴連她的命都敢算計。
宛清不準備搭理她,這麽大熱的天誰要進宮受罪啊,便吩咐竹雲道,“去回了她,天氣悶熱,等天氣稍涼一些,我一準去皇宮見她。”
竹雲福身下去回送信的人了,隻是回來的時候帶回來一個更大了消息,十三皇子已經熱的吃不下去飯了,等著宛清呢,自打臭豆腐付銀子起,宛清欠的飯就卡在了那裏,一直沒有挪過,宛清咬牙,這麽大熱的天,他竟然讓她進宮給他做吃的,就不怕她火氣上來了往裏麵下砒霜,王妃眉頭也蹙了起來,外麵太陽毒辣著呢,宛清這單薄的身子受的住嗎?
正想著找個理由幫宛清拒絕了,就聽宛清吩咐道,“將這冰淇淋拿罐子冰好給他多送點去。”
竹雲點頭應下,回到絳紫軒就將東西裝好,更是在罐子外麵圍了好些的碎冰塊,直接交給了候在門口的太監,“天氣太熱了,我們少奶奶身子不適進不了宮,這個是給十三皇子降暑用的,麻煩公公轉教給十三皇子,竹雲在這裏代少奶奶謝過公公了。”
那太監連著點頭,可不是天氣熱的人受不住,少奶奶身子精貴就該好好待在屋子裏才對,再說了,錦親王府二少奶奶進宮就是給十三皇子做吃的,帶現成的回去也是一樣的,總比他白跑一趟的好吧,忙駕著車回宮了。
竹雲站在那裏看著馬車揚起一陣塵土跑遠了,手裏頭拿著帕子擦著汗珠,正準備轉身回去呢,那邊一個小丫鬟走過來,竹雲瞧得眼睛倏然睜大,這個丫鬟她認識,從四進小院特地撥到街角那間小院照看的,這會子來?
竹雲忙下了台階,就在石獅子陰涼處守著她,那小丫鬟忙跑過來,兩人交頭接耳說了好一陣子的話。
竹雲聽的忙交代了她幾句話就匆匆忙的趕到王妃的院子,累得額頭布滿了汗珠,宛清正在屋子裏陪著王妃說著話呢,瞧見她使的眼色,秀眉微蹙了蹙,宛清尋了個理由離了王妃,才出院子就聽竹雲道,“少奶奶,街角的小院果然有賊潛了進去,全被暗衛逮著了,有五個呢,怎麽處置?”
宛清聽得冷哼一聲,前兒老夫人還問她元媽媽餓沒餓死,她說相公不在家她做不了主,好吃好喝的伺候著元媽媽,老夫人一聽眸底就有了些許的寒意,昨晚潛進去的殺手定然也是她了,宛清想著老夫人這兩日有些中暑氣,略微思岑了一下,便吩咐道,“吩咐廚房做一些降暑的食物,待會兒一並帶去老夫人那兒。”
竹雲連著點頭,那些降暑的食物絳紫軒的廚房就沒斷過,隻需拿東西裝著就成了,便點頭道,“少奶奶在這裏等一會兒,奴婢去拿了來。”
宛清點點頭,看著她額前的汗珠,心疼的道,“一上午你也跑了許多趟了,讓梳雲拿來就成了,回屋好好歇會兒。”
竹雲聽的眼眶就紅了,連連搖頭說不累,宛清眉毛一皺,忙點頭應下,宛清回屋子小坐了一會兒,梳雲就拎著東西來了,宛清這才對王妃道,“母妃,老夫人這兩日有些中暑氣,宛清去瞅瞅她可好些了。”
王妃點點頭,雖然老夫人不大待見宛清,不過冰嫻日日去探視,宛清也不能太不將她放在眼裏了,那樣隻會惹來更大的閑話,便囑咐了宛清幾句話,讓宛清去了。
老夫人屋子裏,不少人在呢,宛清一進門就瞧見了莫流妘,再就是莫流夏,就連伏老夫人都在呢,宛清瞅著嘴角就微扯,大夏天的擠在一間屋子裏也不嫌熱,一邊想著一邊邁步子,那邊莫流夏見宛清來,忙一副笑臉的上前來,“二嫂也來了呢。”
宛清笑著點點頭,問道,“老夫人身子可好些了,太醫怎麽說?”
莫流夏聽了便回道,“已經好多了,不過還得在床上躺著,太醫說老夫人不能再被熱著了,而且情緒不能有大的波動。”
宛清邁步上前給兩位老夫人行禮,再就是給冰嫻郡主行禮,老夫人撇了眼宛清就把臉挪了過去,一副宛清汙了她寶貴眼睛的神色,宛清淡淡而笑,“聽聞老夫人有些中暑氣,這是宛清特地準備給您降暑用的。”
說著,宛清接過梳雲遞上來的食盒,老夫人瞧的冷哼一聲,“指著你那點東西來降暑氣,我還不知道去哪兒了。”
老夫人說她的,不過她身邊的方媽媽還是接著了,覺著食盒都冒寒氣有些好奇的打開瞧了瞧,就去瞥老夫人,“老夫人,少奶奶送的這個已經沒瞧過呢,很是冰涼。”
方媽媽一說,莫流夏就好奇的挪過去瞅著,幹脆就拿手端了起來,青花瓷的碗凍的她打了個寒顫,卻是忍著那了勺子直接遞到老夫人跟前,“老夫人,這個很好呢,很能降暑的。”
老夫人瞥了眼冰淇淋,眉毛蹙了一眼,拿眼睛去看宛清,宛清就那麽巴巴的瞅著她,老夫人火氣就上來了,“沒見過世麵,你要是喜歡,祖母就賞賜給你了。”
莫流夏眼睛倏然睜大,下意識的瞥頭去看宛清,宛清眨巴兩下眼睛,就是知道老夫人不會吃她帶來的東西才準備這個的,再者病中的人不能吃太冷的時候,雖然宛清瞅著她有時候都牙癢癢,但是這害人的事她還是不會做的,至少事情未查清楚之前她還是健健康康的活著才好,人死了可就一了百了了。
莫流夏見宛清神色不變,不禁心生欽佩,老夫人都這麽嫌棄她了呢,她怎麽一點都不氣啊,這手裏端著的東西怎麽辦啊,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呢,莫流妘就戳了她的額頭道,“老夫人都賞賜給你了,你就放心大膽的吃吧。”
莫流夏這才放了兩分心,隻是這分量好多呢,便吩咐丫鬟道,“再拿副碗筷來,我要分妘姐姐一點。”
小丫鬟拿了碗筷來,方媽媽則端著黑乎乎的藥汁來,冰嫻郡主坐在床邊侍藥,冰嫻郡主手裏頭端著碗瞥了宛清一眼,見她像個木頭莊子站在那裏不由得直搖頭,要想討老夫人歡心就該接過藥碗才是啊,站在那裏看著老夫人心裏沒氣才怪呢,真不知道她心裏是怎麽想的,巴巴的來老夫人這裏找氣受呢,可是老夫人都對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了,她怎麽還嘴角掛著笑?
宛清就站在那裏瞅著,見冰嫻郡主那藥勺子一口一口的喂著,老夫人一臉慈愛的看著她,宛清眼睛有些微抽,這是藥啊,她站在這裏都聞到苦味了,這一小勺子一小勺子的喂,是當糖水喝呢,宛清眼睛睜的大大的,老夫人眼角掃到宛清的時候都帶著寒意,見宛清不走,便皺眉道,“還杵在這裏做什麽,這麽多人擠在屋子裏不熱啊!”
宛清無語,人家都下逐客令了,她再待下去也沒什麽意思了,便俯身道,“那宛清就下去了,隻是前兒老夫人才問起元媽媽的事,昨兒晚上小院遭了賊,差點就害了元媽媽,宛清想著老夫人這麽關心她,特地來跟你說一聲的。”
說完,宛清轉身就走,才轉身了,兩個急切的聲音就將宛清給喊住了,宛清微憋了嘴回頭瞅著老夫人,“屋子裏人多呢熱的慌,宛清這就走了,明兒再來看你。”
老夫人被宛清氣的咬牙,瞪著坐在那裏吃的歡暢的莫流夏還有莫流妘,兩人憋著嘴很無辜的出去了,老夫人才問宛清道,“那元媽媽如何了?”
宛清真是無語至極,元媽媽怎麽說也是伏老夫人的貼身媽媽呢,她人還在這裏呢,就這麽堂而皇之的無視她,宛清很為難,但是據實以告,“元媽媽命大隻是被劍刺中了胳膊,性命沒什麽大礙,那幾個小賊也被抓到了,幸好元媽媽命大,不然元媽媽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等相公回來,宛清都不知道如何跟他交代了。”
宛清話音才落,老夫人的臉色就冷了下來,那邊伏老夫人的臉色也冷了下來,直接就站了起來,對宛清道,聲音裏有三分壓抑的寒氣,“元媽媽現在如何了,外麵不大安全,你將她接回來吧,要真是元媽媽在你荷包裏下的毒,不用你懲治,我頭一個就饒不了她。”
宛清還是那句話,她相公不在,她沒法做主,伏老夫人氣的捏緊了手裏頭的佛珠,卻是無話可說,宛清以夫為天沒有半點錯處,那邊老夫人也是氣,真是一群廢物,連個人都殺不了還被逮住了,不過宛清堅持不放元媽媽氣到了伏老夫人,她心裏還是有三分舒坦的,不過那個老貨一直留著總是心腹大患,得除掉才好。
宛清說完,就福身退下了,才走到外間,莫流夏就翩翩如蝴蝶般飄過來,拽了宛清一隻胳膊,眼睛閃亮亮的,“二嫂,你送老夫人那個叫什麽,好好吃,比那什麽銀耳羹管用多了,以前都沒吃過呢。”
宛清笑道,“又不是什麽稀罕東西,那個叫冰淇淋,絳紫軒的丫鬟做的,你要是喜歡回頭讓她們多給你送點去,不過那東西太涼了,還是不要多吃。”
莫流夏連連的謝宛清,宛清在正屋小坐了一下,這才帶著梳雲回去,一路沿著樹蔭走,心裏卻是想的那四五個小賊,方才她那一舉動也算是打草驚蛇了吧,告訴老夫人小賊去殺元媽媽是不會成功的,得高手去才成,更是告訴了伏老夫人有人要殺元媽媽,以老夫人方才那反應,傻子都知道那殺手是她派去的,她又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帶元媽媽回來的,要想護住元媽媽,就得派人去保護著,或則將她劫走,以她和老夫人之間的鬥爭,隻要元媽媽活著就成了,在不在王府裏並不重要。
元媽媽的事演變到現在這樣,想必要不了多久就會有第二批殺手出現了吧,如果不出宛清所料,這回出動的該是上回放了一隻箭的暗衛了,王爺就說過那是老王爺的暗衛,雖然他也不知道在誰的手裏,但是可以確定是王府裏的人所有,當年老王爺去世的時候,莫流宸和莫流暄都還小呢,暗衛給莫流宸時王爺是知道的,那餘下的暗衛應該是交給自己的兒子才對,老王爺的兒子除了王爺可不就是老夫人和伏老夫人生的,做母親的嘛,為來為去還不是為了自己的兒子,元媽媽與她們有關,若是事情一旦敗露,連著那幾位老爺也會跟著受罪的,這事非同小可,不出動暗衛怎麽成呢?
王爺查了這麽些年也沒有半點端倪露出來,宛清就覺得不是暗處的人隱藏的太深,就是根本沒有用到他們的必要,她不來逼一逼,還不知道這事得挨到什麽時候呢,隻要暗衛出動,就能大致知道那隻暗衛在誰的手裏頭了,宛清想著,嘴角的弧度就大了。
現在的事情基本能明白個三分了,接下來的就是尋找證據證明她的猜測是真的,讓那些陳年往事一件件浮出水麵,還她相公一個公道,隻是不知道伏老夫人為什麽要害她相公,對她似乎沒什麽好處啊,莫流暄可是老夫人一邊的,兩人又是水火不相容,她能從老夫人手裏頭討到好處才怪呢。
不過好像已經討到不少的好處了,她一個姨娘能跟老夫人一個側妃平起平坐,怕是老夫人自己心裏也順不過這氣來吧,所以非得元媽媽死才行,宛清隨手扯著樹葉,嘴裏哼著小曲,不管怎樣事情總有明了的一天。
梳雲也是高興呢,今兒就是少奶奶口中說的,大膽猜測,小心求證了吧,非得弄得他們人心惶惶不可,不然不會路出馬腳來,隻是周媽媽的事還是沒什麽進展呢。
想著,梳雲就問道,“少奶奶,周媽媽怎麽處置,就那麽一直的擱在半月坊嗎?”
宛清搖搖頭,把手上的葉子一片片的飄草叢上去,拍拍手笑道,“明兒跟母妃說一聲,我們去半月坊逛逛。”
果然,宛清的猜測成真了,第二天一早,宛清才穿戴好,就有信鴿飛到窗柩上站著,梳雲忙去解了鴿子腳下捆著的小竹筒,將小紙條遞到宛清手裏頭,宛清瞥了一眼,嘴角就忍不住抽了起來,兩方人馬竟然在小院裏就幹起了架,那群暗衛在背後看戲,結果人家打完就走了!
看著手裏的紙條,宛清氣的直接扔地上狠狠的踩了兩腳,真是氣死她了,不過也知道這當下要是暗衛都閃出來才是真的打草驚蛇呢,那群暗衛武功可不低,要是不能一次全逮著那就還是由著他們來去自如的好,不然知道她在小院設了陷阱還不知道惹出來什麽麻煩,她忍,哼,有一就有二,看你們能忍得住!
宛清收拾完,吃了早飯就去了王妃屋子裏,冰嫻郡主也在呢,這些時日宛清去王妃屋裏比慣常的早,總是能碰到她來給王妃請安,宛清給王妃和她請了安,才道,“母妃,宛清今兒想去半月坊一趟,順帶打探一下相公的消息。”
王妃聽得點點頭,她也有這個打算,隻是今兒不得空,便道,“天氣太熱,讓丫鬟記得打扇子,今兒禮部侍郎府上會來人給妘兒說親呢,母妃走不開,不然就陪你一塊兒去了。”
宛清聽得睜大了眼睛,禮部侍郎上王府來議親,那這樁親事就是板上釘釘了,王妃是王府的當家主母,雖然莫流妘是五太太的女兒,可畢竟都住在王府,還是得王妃在呢,就是王妃要走,五太太也會請她留下來的吧,宛清連著點頭,冰嫻郡主聽了便笑道,“母妃忙,冰嫻正好有空,不如就讓冰嫻陪宛清走這一趟吧,正好老夫人的安神香也剩下不多了,得提前買才成呢。”
宛清聽了直想著怎麽拒絕好,王妃聽了卻是笑著點頭,有冰嫻陪著宛清,她也放心不少,就這樣,宛清想去會會周媽媽,身邊就多了冰嫻郡主,宛清眉頭那個顫啊,出門沒選好時間,她應該忍著等冰嫻郡主走了才跟王妃說的,不然就沒這麽多事的,待會兒得看看能不能支走她才好呢,都怪這天,她想著早點出門就不那麽熱的,不然肯定能忍住的。
上了馬車,冰嫻郡主就問宛清道,“二弟不是隔三差五的就給你和母妃來信嗎,怎麽還去半月坊問?”
宛清聽得眼睛睜大了三分,隨即笑道,“相公可是頭一回一個人出門呢,雖然有冷侍衛陪著,可母妃和我還是不大放心,得去半月坊催催才成,能讓相公早一日回來就早一日回來。”
冰嫻郡主聽得不疑有他,莫流宸除了上回跟宛清一塊出去了一回,把王妃給急的跟個什麽似地,這回可是他一個人出去的呢,要不是明說了是去半月坊治腿,而半月坊醫術又超群,王妃還不定急的跟個什麽似地,這些時日跟玉蓉打探消息也不成,她隻說王妃如今人變了,又有周媽媽的例子在前她不敢,她就是想知道莫流宸的腿有沒有好轉都不成了,還得問宛清才行啊,冰嫻郡主想著便道,“也不知二弟人如今在哪兒呢,還有那半月坊的老板,前兒我回寧王府,父王還說讓我向你打探打探呢。”
宛清聽得怔住,王爺也說皇上在找他,現在寧王爺也在說皇上在找她相公,找她相公做什麽事啊,她相公忙著呢,哪有那閑工夫去見他們,宛清淡淡的笑著,“宛清也想知道呢,隻是相公送回來的信上並沒有說,不然母妃還能安穩的待在府裏,一準找他去了,皇上找半月坊老板的事宛清聽父王提起過,隻是不知道皇上找他有什麽事?”
冰嫻郡主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二弟的腿治的如何了?”
宛清嘴巴一撅,低頭擺弄著手上繡著空穀幽蘭的帕子,搖搖頭歎息道,“沒什麽大的起色,隻是腿上的毒控製住了,不知道斷腿能不能治好。”
冰嫻郡主聽的直拍宛清的手,“你也別太失望了,總能有治好的一天。”
宛清聽得連連點頭,露出一絲欣慰的笑來,不過方才冰嫻郡主聽沒什麽大的起色時那眉眼舒鬆的神色自是沒逃過她的眼睛,這才是她要陪著她去半月坊的原因吧,看來對玉蓉的警告還是有三分用處的,隻可惜,注定失望的不是她。
宛清坐著,掀了簾子瞧著外麵,不一會兒馬車就在半月坊門前停著了,半月坊的夥計瞧見竹雲梳雲下馬車就怔住了,忙迎了出來,梳雲朝小允打了個手勢,這才去扶宛清下來,小允也是個有眼色的,從竹雲梳雲恭謹的態度就知道這位就是她們的主子了,那也就是她的主子了,少奶奶可是對他有再造之恩的,要不是少奶奶好心收留他,還給他那麽豐厚的報酬,他娘早不定這會子……少奶奶不當給了他銀子,還讓丫鬟幫他娘瞧病呢,當下打起十二萬分的恭敬來。
冰嫻郡主瞧了臉上就掛了笑,“果然入了半月坊的股就是不一樣,慣常可沒人出來迎接的呢,今兒還是沾了你的光了。”
宛清淡雅的笑著,“我這還是頭一回邁進半月坊呢,可不得人指引著。”
冰嫻郡主眉梢微挑,她可沒忘記自己來是來做什麽了,昨兒就讓人來買安神香了,卻是沒買到,便問小允道,“今兒半月坊還有安神香嗎?”
小允眼睛滴溜溜的轉了一圈,不知道怎麽回答才好,少奶奶讓人傳了話來說隻要是錦親王府來買安神香一律沒有,可是少奶奶親自來的,有還是沒有啊,小允撓了撓額頭,冰嫻郡主瞧了眼神就冷了,嘴角劃過一絲譏誚,轉而對宛清道,“看來這安神香還得你來買才成呢。”
宛清眉頭蹙了蹙,不當是小允為難,她才為難呢,以前半月坊也沒少給她送香去,她又是入了半月坊的股,今兒來的可不晚,按說安神香也不是什麽珍貴異常的香,當著她的麵說沒有,可不是有古怪麽,就聽小允道,“實在不巧,前兒有位客人來將今兒的安神香預定完了,雖然還沒來取,可半月坊也不能失信於人,半月坊今兒的安神香隻剩下不到十粒了,兩位還要嗎?”
宛清聽得嘴角微弧,是個會說話的,可不是不給,而是半月坊的誠信第一,不會因為她入了半月坊的股而開小門,她的麵子都不給,冰嫻郡主就更沒什麽麵子了,要知道能在半月坊預定香都除了她可都不是小人物呢,想必冰嫻郡主聽了也無話可說不是,宛清笑回道,“將那剩下的安神香打包,帳就算在我名上,還有半月坊近來推出的沁香封一盒子一並交給郡主,再裝一盒我帶走,記得裝的漂亮點兒。”
小允聽得直點頭,撓著額頭咧了嘴笑,還好少奶奶沒生氣,他還擔心自己說錯了話呢,宛清直搖頭,“幹活去吧,回頭讓半月坊老板給你漲工錢。”
小允這下嘴都咧到耳背處了,連連謝道,“謝少奶奶,那奴才幹活去了。”
小允吩咐了個小廝招呼著宛清和冰嫻郡主,自己則去二樓包香去了,這沁香才出來沒幾天呢,名氣大的跟個什麽似地,正適合炎熱的夏日用,焚在屋子裏比幾大盆冰塊還管用呢,一天隻賣五盒,才開門就被一搶而空了,不過是少奶奶要,那要多少都是有的。
冰嫻郡主聽得眼睛就凝了起來,方才站在門口處,她可是聽到有好幾個夫人抱怨的出門呢,特地一大早的來買沁香,卻是沒了,沒想到宛清一句話就有了,更讓她奇怪的是,宛清不是說頭一回來麽,怎麽跟半月坊的夥計很熟的樣子,也不算熟了,她還記得方才小二見到宛清時那拘謹恭敬的態度,顯然是頭一回見,可談話卻是很熟絡的樣子,尤其跟宛清的兩個丫鬟那叫一個熟絡。
冰嫻郡主忍著一肚子的疑惑上了二樓,一樓買的都是一些尋常的香料,她定然是瞧不上眼,要說看的上的也就雪花膏了,不過她屋裏還有,今兒來是挑香的,方才宛清已經送了她一樣了,她得回送一樣才成。
宛清她們上了二樓,上麵不少的貴婦人在,宛清一進來就見了靜寧侯夫人,她手裏正拿著香聞著呢,她身側站的就是葉詩文,見到宛清和冰嫻郡主進來,便拉了拉靜寧侯夫人的衣袖,靜寧侯夫人一瞧見冰嫻郡主,便把手裏頭的香給放了下來,笑道,“可有些時日沒見著你了,好像瘦了不少,今兒也是來挑香呢?”
冰嫻郡主客氣有禮的福身,“是呢,老夫人夜裏睡得不大安穩,冰嫻特地來給她買安神香來了,隻是好像餘下得不多了。”
兩人就站在那裏交談著,完全的無視了宛清,那邊小允拿著安神香和沁香遞到冰嫻郡主手裏頭,“夫人,這是您的香。”
恭敬的把香遞到冰嫻郡主手裏頭,小允隨即轉身到梳雲這裏來了,臉上的笑好不燦爛,梳雲瞅著直翻白眼,“注意點形象,笑的像個傻子了都,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傻站在這裏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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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男主在外發生些什麽了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