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政峰朝前麵走了幾步,逆著海風,朗聲道:“敢問閣下可是戮天?”
戮天目光冰冷,淡淡地反問道:“誰拿著我的金剛介?”
戮天的注入過念力的金剛介,隻有為數不多他信得過的人才有,既然這幫人是來殺他的,那麽該是他的仇人,又如何會有他的金剛介,心中疑慮,才有此一問。
不過,雷政峰等人卻也因此確定了,那金剛介的主人便是十五年前的無境,也就是說,現在眼前的戮天,便是十五年前的回風山弟子無境。
戮天從一眾人身上掃過,忽見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越眾而出,戳指怒罵道:“戮天,你和雪翼合謀害死了我爹,我要殺了你替我爹報仇。”
此人目光盛炯,極是有神,他忽然心頭一震,一個熟悉的麵孔從眼前飄過,那人滿身是血,有氣無力地在自己的懷中死掉了。
無天!
這人的雙眼和無天簡直一模一樣,該是無天的孩子才是。
戮天悔恨無天因自己而死,曾給紫韻留下了一顆注入念力的金剛介,為的便是讓紫韻母子有困難的時候通知他,他好施以援手。
卻不料,十五年之後,無天的兒子竟然利用金剛介來因他現身,為的便是殺他。
果見那少年從懷中摸出一物,屈指一彈,拋給了戮天,正是一顆注有念力的金剛介。
缺月接住那顆金剛介,大是惱怒,秀眉一橫,怒道:“我爹殺你爹,肯定是你爹該死,哼!”
雷政峰等人紛紛一怔,均想:“這女孩看起來千嬌百媚,但骨子裏透著一股邪氣,真不愧是兩極族的後代,果然有一股凶性。”
那少年怒不可遏,大聲道:“你爹爹才該死呢。”
缺月不怒反笑,仰起頭道:“該不該死,反正他好好的活著,你爹不該死,他卻死了。”言外之意無非是“該死的自然是該死之人,也就是你爹爹。”
那少年正是無天和紫韻所生的孩子。
至於當年有關無天之死的無頭公案,隨著引蝶之死,雪翼的沉睡,戮天的失蹤,也沒有了眉目。不過事後,引蝶的丫鬟娥香恨戮天殺死引蝶,便四處造謠,將那件早已被人淡忘的案子提了出來,說是無境和雪翼合夥殺死無天,為的便是掩人耳目。
反正那件公案眾說紛紜,也沒有人查出一個真實的結果,那少年也相信父親無天便是死在無境和雪翼之手,故而千裏迢迢跑來,便是為父報仇。
戮天從女兒手中接過那顆金剛介,放在手心之中,輕輕吹了口氣,金剛介即時破裂,而他也淡淡地道:“你爹爹是我殺的,被我用梨絨飛箭殺死的。不過,你想報仇,未免太異想天開了。”
紫譽怒喝一聲,大聲道:“大言不慚,我就不相信我們一千多人,還殺不了你這個兩極族的孽……”
他一個“種”字還不曾說完,忽地一股寒氣從四處八方雲集而來,身體不由自主地一哆嗦,待他察覺之時,三肢已經僵凍,牙關也開始打格,一個字也說不出了。
功法急速流轉,紫譽開始抵抗這突如其來的寒氣,豈料戮天卻冷笑出聲,道:“是不是很冷,我幫你再燒一團火把。”
妖異的花妖魔晶瞳悠悠亮起,一團白色火焰順著紫譽的身體燒了起來。
身邊的雷政峰和班劍雲紛紛大吃一驚,靈光掠出,將紫譽的外衣在那電光火石之間從身上扯下,這才救了他一命。
紫譽驚魂未定,朝戮天看去,忽然間心底發寒,路上所想的種種,隻認為他們人多勢眾,一起殺上去,必定能夠將戮天給殺了,可卻從沒有想過戮天反擊,將他打的毫無還手之力。
恰在此時,一聲厲喝傳出:“我要殺了你給我爹報仇。”卻是剛才那個少年藍光如山般綻放,疾掠而出,手印變幻,看起來像是回風山絕學“開天訣”。
戮天麵色一寒,周身白光悠悠流淌,分為陰陽兩氣,一寒一炙,其中一道至寒之氣如活物一般掠出,已抓住了那少年的手腕,微一用力,那少年吃痛,“哇”一聲大叫,怒道:“你殺了我吧,我不會求饒的。”
戮天冷然一笑:“想殺我,你們加起來還不夠分量。”一股無形的氣勢衝出,將那少年震到了遠處。
缺月見父親大發神威,大是歡喜,纖纖挪步,走到父親的身邊,笑道:“原來你們都這麽膿包,害我白擔心一場,哼!”聳起了鼻子。
戮天將女兒摟住,轉過身子,眾人自然不知他用了什麽手法,身形便已到了一裏之外了。
那少年神色變幻不定,一時恨恨的罵了兩句,這才向雷政峰道:“雷師伯,咱們該怎麽辦?”
雷政峰稍稍沉吟,道:“不用怕他,我師兄火楓和水杉,還有金銀鐵童四人都趕去神仙島了,咱們還不相信奈何不了他。”頓了一頓,又道:“天藏,你不要再衝動了,以你現在的實力,當年的他,都能把你輕而易舉的給殺了,更何況如今,他天倫眼已開,還有九九無相這等邪物相助,萬萬馬虎不得。”
那個叫天藏的少年點了點頭,應了一聲。
戮天回到神仙島的戰團之處,卻見火楓如狂風一般猛烈的攻擊已經在同時施展六件器物,可還是無法將任南飛打敗,可見任南飛的功法之深,實在是匪夷所思,也難怪他能夠打敗莫丹士。
可饒是如此,任南飛也很不好受,滿頭大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顯然快到極限了。
忽地,任南飛仿佛陷入了瘋狂之態,大呼一聲,如野獸一般嗷嗷一叫,黃光豁然綻放,整個人仿佛陷入癲狂一般,整個人忽然如閃電般掠出,也不知他施展了什麽手法,火楓的其中一件器物竟“哢嚓”一聲碎裂,而音波攻擊也出現了間歇。
這一刹那間,任南飛仿佛變了個人似的,飛身欺進,直如鬼魅,右手仿佛變得異常柔軟,如長蛇一般,直取火楓咽喉。
金童等人無不倒吸了一口涼氣,看任南飛忽然躍起,直如野獸,且攻擊速度之快,簡直匪夷所思。
之前,他們見任南飛竟硬生生接住了六件器物,紛紛感佩他功法身後,但一直戰戰兢兢,不敢發難,一時也不明所以,漸漸放鬆了警惕。
可沒想到他忽然出手,竟有如此神威,一時翹舌難下,目瞪口呆。
那一刹那,隻有大手軒轅忽然喝了一聲彩,叫道:“好樣的,老飛。”
戮天也趕上了這一幕,對任南飛出手之快,也驚佩不已。
單論速度而言,童靈子行動起來,確實無人可比,可要論比武之時出手的速度,恐怕連童靈子也不如任南飛迅捷。
眼見任南飛的手抓到了火楓的咽喉之上,看那氣勢,勝負已分,如果任南飛用力的話,恐怕火楓的腦袋都得被摘掉了。
可是,那一刹那,變故陡升,任南飛忽然看到火楓的眼神,但見他目光冷厲,如冰錐一般刺進他的心窩,充滿了不甘、憤怒、怨毒,宛如一條垂死掙紮的野獸,在向他詛咒,即便是在這生死立判之際,也嚇得渾身哆嗦,再也不敢向火楓出招了。
高手比武,生死勝敗原本是一線之差,任南飛這一疏忽,剛才如狼似虎,氣吞山河的氣勢瞬間消散,火楓焉有不把握機會之理,仙介神殼大放異彩,一道紅光在右手綻放,抓住了任南飛攻來的右臂,同時左手迅速凝聚成了一顆火紅的光球“追星逐日”,轟然而去,在任南飛胸前炸響。
勝負已揭,生死不明。
任南飛如斷線的風箏倒飛而回,可功法深厚,意識尚且清楚,那一刹那間,他轉過無數的念頭,雖恨自己膽小無用,不敢向火楓攻擊,但他自己也清楚,他剛才就是害怕,就是沒有辦法控製自己。
他也想贏,但是身不由己!
大手軒轅和琰帝紛紛過去將任南飛接住,見他傷勢無礙,這才放心了。
琰帝雖知此人膽小,但也沒有想過他會因看到火楓可怕的目光而不敢向他出招,一時以為他有意容讓,大怒道:“真是氣死我了,你剛才為什麽要讓他?”
任南飛大感慚愧,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
恰在此時,卻聽見一聲清脆鳳鳴從神仙島的方向傳出,而盤旋上空的比翼雙鳶仿佛也感應到了什麽,忽然發出一聲長唳,仿佛在挑釁一般。
戮天眉頭一皺,看著從神仙島緩緩升起的一隻綠色鳳凰,喃喃地道:“她,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