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處,淒冷的月光默默灑下,有些孤單,有些寂寞,望著滄桑人世,似乎在唏噓。

冷風襲過,它,仿佛也在顫抖,縮到了那繚繞天空的烏雲深處。

朝月崖附近,忽然間蒙上了一層陰寒之氣,仿佛,那流連穀中的冰穀又重新降臨人間。

刺骨的寒,紮進了每個人的身體中。

“妖女!”一聲怒喝,銀鱗穗上麵銀光大盛,變幻成千千萬萬鱗片,在瞬間,鋪天蓋地席卷而去,如千千萬萬活物一般,盯著周圍的一切動靜。

幾乎同時,風祭司向那藏在烏雲後的月亮望了一眼,如獲新生一般,眼中精光一閃,手握法訣,開始頌咒。

即時,四麵八方,刮起了凜冽狂風,氣勢洶洶,奔騰如狼似虎,在附近開始瘋狂行。

忽地,那無盡的黑暗深處,一道白光鋪天蓋地的從上空灑射而下,後勁源源不斷地奔湧而來,穿過了狂風,繞過了那寵寵欲動的無數鱗片,嗖嗖而下。

那道白光還沒有撒下來,可是它其中所蘊含的寒氣,卻讓眾人呼吸出的熱氣在瞬間變為濃濃白霧。

他們,根本來不及哆嗦,隻因為,那道豪光來勢竟是那麽快,除了本能的各盡其能反抗,根本沒有其他心思。

“啊……”幾乎同時,幾聲短促的尖叫聲傳開,便又消失了。

那驚呼聲傳來的地方,原本懸空而立,凝神以待的數名弟子,竟然全身明亮,姿態各異,化身成了一尊尊冰雕,往下墜去。

“大家小……”風祭司尚未說完,忽地眼光釘在一處,如發現了什麽,那周圍正自瘋狂翻騰的狂風全都轉變了方向,往他眼光所看的地方呈包圍之勢,轟然而去。

鳳凰島的四大祭司,各有其利用鳳血辟邪經修煉而成的異術,而風祭司,便是可以製造風,控製風,可以說是風之鼻祖。

幾乎在同時,默默凝望的那無數銀色鱗片,也似乎發現了什麽異狀,每一塊鱗片在瞬間閃爍起了銀色光芒,在劇烈地幾下顫抖之後,又合而為一,化身成一條巨大的穗狀“長繩”,如一條銀龍破空,撕裂長空,穿過風祭司那充滿肅殺之氣的狂風,攻了過去。

轟隆!

一聲巨響,在夜幕深處轟然炸響,光華流轉,照亮了整個朝月崖,半晌才暗了下去。

此刻,火楓等人已乘機將那變成冰雕掉落的幾名弟子在落水前接住,送到了朝月崖頂。

可是,就在他住轉身的瞬間,白光中包裹著的黑影卻已然轉到了馮回燕和風祭司的身後,詭異的光芒再次閃爍而起,往風祭司和馮回燕二人的身上罩過去。

“師伯小心!”火楓驚呼出口,渾身紅光大耀,剛欲出手,卻又被眼前的情形怔住了。

風祭司身子不轉,可是那洶湧奔騰的狂風竟然在瞬間的從他的身後衝出,形成一道猛烈之極的風壁,擋走了那身後撲來的詭異白光。

鳳凰島的風祭司,果然不同凡響。

幾乎就在同時,銀鱗穗猛然折回,化成梭形,頭部開著一個口子,穿過那威勢絕倫的風壁,往白光中的黑影衝過去。

可是,幽靈冰蓉的行動實在是太詭異了,直如鬼魅無異。在瞬間一晃,往後方閃躲而去。

然而,一把亮如秋水的綠色仙劍迎風變大,綠光狂盛如山,卻不知從何地霍然衝上,已將幽靈冰蓉的身子罩住了。

正是花雨劍已然出鞘。

火楓臉上露出了怪異的神色,有敬佩,還有幾分的興奮,即使在這種情況,嘴角也掛上了一絲笑容。

可是,他的笑容,忽然間變得僵硬。

一個閃爍著如血紅光的光球銳嘯陣陣,轟然而去,卻是立於一旁的雷政峰集自身靈力,打出了一個巨大的光球“流星逐月”,肅殺之氣,不斷閃爍,與花雨劍互成犄角,如電奔馳而去。

火楓僵硬的笑容又展了開去,低聲道:“幾年不見,師弟的功法精進如此,真是不可思議。”

話音一落,他眼中精光一閃,身子一晃,化作一道紅光,如熊熊燃燒的一團烈火,也攻了過去。

神龜山弟子自然是功法深奧,可是鳳凰島也不乏高手,風祭司身旁的那些人全都是鳳凰島精挑細選的高手,自然不敢落後,各顯神通,一個個衝了上去。

轟隆!

一聲巨響,再一次在天際深處炸響,逼退了所有的黑暗,半晌方絕。

眾人懸立於空中,並沒有因此而放鬆,反而將注意力更加集中了,左顧右盼,心中不住地問:“結束了嗎?”

可是,除了那洶湧翻滾的巨浪,一切,好像都靜下來了。

難道說,六靈戰士之首,竟然如此不堪一擊嗎?

就在他們心中驚疑的時候,有了答案。

“嗬嗬……好……咳咳……好啊,咳咳,風祭司,銀鱗穗,就連那些弟子,都有這等修行,咳咳,當真是該恭喜啊。”

她,不住地咳嗽,顯然是受傷不輕,可是,天地之間,到處都有她動聽的聲音,不住地隨著下方怒吼的海濤散開。

“你不是幽靈冰蓉,到底是誰?因何來鳳凰島鬧事,戲弄我們?”風祭司終於鬆了一口氣,抬頭看著天空中的無盡黑暗道。

“咳咳……”

她咳嗽著,卻沒有回答。

馮回燕緊皺的眉頭忽然間展開,雙眉一揚,看著風祭司道:“她的實力雖強,可頂多不過仙介層頂峰而已,唯一可以依仗的便是幻術和冰封術,如果我沒有猜錯,她應該是七行者當中的人物。”

“七行者?”風祭司訝然道:“怎地她有那麽大的能耐,在鳳凰島周圍布了‘地、水、火、風’四陣,連……”他眼珠子轉了轉,一張老臉看起來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不過最終還是低著聲音道:“連老朽都無法攻破。”

馮回燕眉頭一皺,再次抬眼往夜幕深處望去,心中不住地思量。

風祭司乃是鳳凰島首屈一指的絕頂人物,他能夠製造風、控製風,如果都無法攻破那所謂的“地、水、火、風”四陣,那這四個陣法該是非常絕妙才是。

“天網伏魔陣”雖然神妙無雙,可是雷政峰所布的,竟然被無境攻破。就此可想而知,名聲遠不如“天網伏魔陣”響亮的“地、水、火、風”陣法,卻讓風祭司都無法攻破,這其中,到底又有什麽古怪呢?

“你們慢慢想吧,嗬嗬,我可提醒你們,我向來喜歡騙人,喜歡作弄人,嗬嗬,要弄到鳳血辟邪經,又何須跟你們這麽瞎折騰呢?”她聲音顯然變輕了,受傷不輕。

風祭司渾身一抖,心中忽然間變得害怕起來,可是又回想起她喜歡騙人,說過的話絕不可信,便又將心中驚恐壓了下去。

“你到底是誰?”風祭司雖然領略了她騙人的把戲,可是卻禁不住再次發問。

“本姑娘已經拿到了‘鳳血辟邪經’,心情大好,就給你幾個選擇吧,你們慢慢猜!咳咳,第一,我便是你們所說的七行者;第二,我是幽靈冰蓉;第三,我是……不告訴你們。”她的聲音漸漸遠去,轉眼間幾不可聞。

馮回燕和風祭司都被戲弄了一番,心中氣惱之極,不過臉上卻不表現出來,雖然很想把她留下查問一番,可是此人的行蹤實在太過詭異,要留下她,當真比登天還難。

“我說的有些話可是真的哦,你們可得變得聰明一點啊,皂袍蝙蝠會在半路上等著‘長生鏡’自投羅網呢。嘻嘻……”

她的聲音,仿佛從遙遠的地方傳來。

是什麽,竟然他的雙眼,在瞬間變成了徹徹底底的血紅色?

是什麽,喚醒了那本應沉睡起來的衝動?

侵蝕著身體的九九無相,竟如從沉睡中忽然蘇醒,再度往他的骨髓中噬咬,浸染了他的後背前胸。

甚至,連他的手臂,也開始轉為九九無相的血紅色。

從沒有過的凶煞戾氣,彌漫了那輕輕搖擺的銀杏大樹。

他緊握的拳頭,深深地,抓緊了那脆弱不堪的樹幹之中,用力處,木屑化為灰燼,隨風而滅。

那到處飛舞著銀杏葉子的林中,隱隱傳來了略帶沙啞和無限恨意的聲音:“皂袍蝙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