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茫的夜色仍然黯淡而晦澀,正如這山莊大門的情形。

因為這裏很快就剩下張赫二人和幾十個藏劍山莊的人了,來的九位訪客一下子走了八位,走的人臉皮雖厚,但還不至於厚到那種真要進去喝酒的程度。

而剩下那一位雖然不在此列,可他也沒有要喝酒洗塵的意思,從內心深處講,可能他也不想淌生死判與藏劍山莊這一趟渾水,可他那一身華貴的道袍卻不允許他就這樣子立馬閃人了。

武當乃是內家正宗、名門正派,這句話在雲寒影看來並沒有完,因為它的下一句潛台詞就是“要想人前顯貴,必將人後遭罪!”

你以為武當劍舞堂就NB了?就碉堡了?比如麵對現在這種情況,就算是劍舞堂的堂主也不敢囂張,因為縱然是武當劍舞堂的堂主,也沒資格上生死判的幫會黑名單。

生死判黑名單上的名字,不是叱吒風雲的江湖高手,就是稱雄一方的武林霸主,堂主尚且都上不了,那就更別提一個劍舞堂的弟子了。

如果你非要提一提本派傳說中的掌門章三瘋,那也是沒有用的,因為他老人家才懶得來管你這種蛋疼的閑事。

所以剛才北方電機那幾個人就有當幫會大官的潛力,隻要屁股下麵位置坐得穩、自己的利益不受損,哪怕外麵洪水滔天、天上電閃雷鳴,那又關我鳥事?而在外人看來,你還是一幅實力深不可測的猛人樣。

當然,就算你要故意穩重一把,麵子功夫也得做足做像,再說了,雲寒影也不是沒有實力,他拱手道:

“公子的顧慮我現在也知道了,其實這生死判並不是什麽正道門派,我也有心一探究竟。”

齊士奇目光閃動,抱拳道:“雲兄高義,在下佩服。”

有時候文縐縐的話語也很刺人,雲寒影的臉有些發紅,還禮道:“既然官道上有生死判中人出沒,在下即刻出發,前去查明真像。”

這次是藏劍山莊所有人一起躬身還禮,雲寒影的身影終於還是消失在夜色深處,齊士奇久久的注視著蒼茫的夜色發怔。

直到這個時候,那兩男一女中的女玩家才站了出來,她的臉龐雖然清秀,可是眉目之間隱隱染有一層說不出的暴戾之氣,一看就知道是一個長期搏殺的主,尤其是以腰畔的兩把望月劍為甚,因為那是鍾舒曼走的短刃雙劍路線。

女玩家道:“奇哥,生死判怎麽盯上了我們藏劍山莊?”

齊士奇輕輕的笑了笑:“它要盯上我們,我們又有什麽辦法呢,難道讓他們不盯我們麽?”

這話答非所問,讓人啼笑是非,不過眾人都覺得答得很妙,因為這根本就是問的廢話。

肥螳螂解釋道:“這是我們山莊的護法‘婚紗琪’,他們三位都是我們山莊的護法。”

張赫默默的點了點頭,他雖不清楚這些職務,但他還是看得出來,這三人在藏劍山莊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齊士奇忽然轉向另兩位男護法,其中一人雖然高大魁梧、但卻麵有憂色。

齊士奇道:“富翁,你怎麽看?”

一萬富翁咬牙道:“再敢來犯,我們自然要應戰了。”

齊士奇歎了口氣,似有些失望,又轉向另一位護法:“少恭兄,你呢?有何看法?”

這個少恭看上去不比齊士奇的風采遜色,神態也是異常沉穩,可惜他的回答齊士奇似乎也並不滿意:“我覺得我們還是靜觀其變的好。”

他這話一說出來,婚紗琪就忍不住了:“還要等?等到什麽時候?難道我們山莊的人還要有人白白犧牲麽?”

一萬富翁也開口了:“那你要怎樣?我們在明,人家在暗,你要是能把他們揪出來,我保證第一個上。”

婚紗琪爭辯道:“找是肯定的,否則我問你幹嘛?”

一萬富翁冷笑道:“那你總得出個找的法子吧?”

婚紗琪道:“我想得出來用得著問你?”

一萬富翁道:“哼!”

婚紗琪扭頭:“哼!”

……

這二人互不買帳,齊士奇卻轉向了張赫:“武兄,你有何看法?”

張赫沉吟著,道:“螳螂管家之前也說過,在官道上犧牲的八名弟子是從鄂州返回越州境內的,他們是下完副本回來的。”

肥螳螂拱手道:“正是!”

張赫道:“那麽也就是說,他們早就被人盯上了,而且是蓄謀已久。”

齊士奇作揖道:“願聞其詳。”

張赫道:“因為這橫跨了兩個州區,要一直盯著並不容易,而且對方還敢在官道上下手,那就證明對方不但武藝高強,隻怕也是有恃無恐,至於依仗的是什麽,我也暫時還不清楚,當然這隻是推測而已。”

齊士奇眼睛亮了亮:“武兄非但膽識過人,才思更是我等所不及。”

他嘴上雖然讚揚,可是人卻轉過身道:“琪琪,你即刻啟程,趕往事發之處的官道上協助雲寒影兄弟打探生死判的消息,若遇其派之人阻擾,見則殺之!”

在藏劍山莊,齊士奇的話就是至高無上的命令。

“奇哥放心,我現在就出發。”婚紗琪轉身就走。

齊士奇又道:“富翁,你現召集100名2轉弟子前往七星崗,沿途向珠江區域搜索,若有生死判之消息,即刻返回山莊來報。”

此刻的齊士奇再也不像那個謙謙有禮的山莊莊主,舉手投足之間都透出沉著冷靜的首領氣質,張赫和鍾舒曼都有靜靜的望著。

見婚紗琪和一萬富翁都領命而去,少恭拱手道:“莊主,那我呢?”

齊士奇少見的沒有拱手,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道:“你的任務最為艱巨,其他人等隨你前往山下謝家驛,加強這兩曰的戒備巡邏,務必保證山莊管轄範圍內的安全,不要再發生今天這樣的類似事件了。”

這的確是個艱巨的任務,可這任務也有些單調無聊,少恭的目光閃過一絲失望的神色,不過那也隻是一閃而逝,他點頭道:“莊主請放心,我馬上就下山。”

人群很快散去,各自前往目的地執行任務,山莊門口就隻剩下齊士奇、肥螳螂、張赫和鍾舒曼四人了。

直到少恭帶領最後的一批人下山,張赫才笑了笑:“我原來一直認為公子喜歡遊山玩水、結交朋友,現在我才知道我錯了。”

齊士奇微微一笑,道:“那麽武兄又是如何認為的呢?”

張赫笑道:“公子不但知人善用,而且更是富有謀略。”

“這話若是自他人口中說出,在下就隻有先行謝過了,但自武兄口中說出,在下既不敢太過謙遜,也不敢妄自菲薄。”齊士奇讚歎道,“武兄行走江湖,眼光毒辣,是以任何事都萬萬瞞不住武兄的。”

張赫也笑了,他之前的想法並沒有錯,試想能夠在牡丹樓上登高望遠、品酒聆樂,還能執掌藏劍山莊的人,那會是泛泛之輩嗎?

隻是齊士奇緩步走到劍石前的高台上,迎著夜風眺望著山下謝家驛的萬家燈火,表情忽明忽暗、顯得有些黯淡。

鍾舒曼走上前道:“公子是不是還在為生死判的事情擔憂?”

齊士奇默默的點了頭,望著山下道:“這藏劍山莊乃是越州三莊之一,神劍山莊以劍法名動江湖,想當初能人輩出,威震江湖;而藏劍山莊曾以鬼影莊主稱雄,但真正聞名遠近的,還是這山莊收藏名人名劍名事。”

張赫似有所悟:“那麽,那名劍山莊呢?它又以什麽出名?”

齊士奇道:“此去往東南方向600裏處就是名劍山莊,它當初也是神劍山莊中一位名人所建,它主要用於維係神劍、藏劍、謝家驛三處地方不被外敵猛獸所侵犯。”

鍾舒曼沉吟道:“這麽說來,名劍山莊也是自建門派,而且武學劍法應該也不差。”

“齊公子並不僅僅是你那意思。”張赫悠悠的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一種平衡關係,正如三國演義的三足鼎立,無論哪一條腿掉了斷了,這隻鼎就會倒下去。”

鍾舒曼皺眉道:“我不懂。”

張赫道:“這簡單,我給你形容,唇齒相依,唇亡齒寒。”

鍾舒曼沉默著,慢慢的點頭道:“原來如此。”

齊士奇這才笑道:“武兄不但目光高絕,而且料事如神。”

張赫眨眼笑道:“隻怕現在有人想打破這種平衡才是。”

齊士奇長長的吐了口氣:“看來武兄非遲鈍之人,早已看出端倪,而這件事也非委托武兄幫忙不可了。”

他不等張赫推辭,主動道:“武兄,在下也知道求人之事、授人以魚,俗話說美色惑人意、財帛動人心,我山莊既無美色,更無財帛,但武兄和鍾姑娘若是信得過在下,就請隨我來,這件事若能順利辦成,齊某永遠銘記在心,而從今以後,武兄和鍾姑娘若是有事相求,齊某願傾舉莊之力協助兩位。”

很少看到他這麽鄭重而誠懇的神態,張赫也隱隱感覺他要說的事情關係重大、非同小可。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