鑽出密道的出口時,張赫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竟是涪陵郡長江上的一號碼頭。

碼頭上船隻過往、熱鬧非凡,淩海之前信心十足,但此刻臉色變得鐵青。

如果紅貨被裝上船運走的話,現在想追回來幾乎絕無可能了。

因為紅貨從水路上運走,絕對比從陸地上偷運要安全很多,一旦沿長江順流直下進入上海城,再進入大海之上,紅貨就真的是“大海撈針”了。

張赫道:“紅貨肯定沒有進入上海。”

他這麽肯定也是有原因的,京華樓的勢力現在今非昔比,江堯為了接下這一單子,基本上都動用了手上的資源,長江水道上有三十六路水道聯盟和琴音仙子的牡丹樓在長年監視,若是有船隻通過,絕對逃不過他們的眼睛。

若是南下南江,那裏有藏劍山莊和名劍山莊的人盯著。

“如此說來,他們隻有北上一條水道可走?”大牛這話是向淩海問的。

淩海沉著臉道:“我剛才已經詢問過州府大人,這半個月以來,北上漢江的隻有一支船隊。”

“一支?”張赫的眼睛亮了。

淩海點點頭:“是涪陵郡錢記商號的運糧船。”

大牛皺眉道:“紅貨也有可能藏在裝米的麻袋中,這樣不但掩人耳目,而且還可以瞞天過海。”

張赫道:“這家商號的糧船是運往漢江什麽地方的?”

淩海也歎了口氣:“你們若是知道的話,我怕你們就不敢去了。”

大牛傲笑道:“是嗎?”

張赫見他口氣凝重,趕緊問道:“目的地究竟是哪裏?”

淩海麵無表情,一字字道:“漢江的武當山。”

張赫和大牛一下子怔住,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武當,又名太和,一個響當當的名字,鼎鼎大名、如雷貫耳。

千百年來,少林和武當被譽為中原武林的泰山北鬥,無人敢於其一較長短,因為這已是不爭之事實。

武當派作為內家正宗的第一號名門大派,武當在江湖中有著至高的地位和榮譽,自開山祖師張三豐創教以來,一直都與少林齊名,故有“北宗少林,南崇武當”之說。

武當弟子以俠義名滿天下,同門之間極重情義而博得極大的名聲,當然,在《王朝》中,也不排除偶有古木這樣作殲犯科的小人,但你若說武當派犯下如此驚天大案,說出來也沒人會相信的。

但所有的線索都隱隱指向武當派,如此虎山如此凶險,張赫也不得不放出了飛鴿傳書。

江堯的回複非常簡單:“另收10萬訂金,請務必查明真相!”

看來四大家已經沒指望這趟聯合行鏢能夠賺錢了,他們出大血也要保證找回紅貨。

但是三人真正到了武當山下就徹底傻眼了,這個平曰裏清修的道教聖地今天格外熱鬧,好象是在迎接各方來賓。

可仔細一看,張赫三人都感覺到了一絲寒意,因為迎賓的武當弟子們個個披麻戴孝,這竟是白事。

一隻信鴿撲騰著飛來,大牛拆開紙條一看不覺手足冰冷。

等到張赫和淩海看見紙條上的內容也感到了一種未知的恐怖:“武當派第一任掌教三豐真人,已於十月廿曰酉時仙逝,病於絕疾,經查實無誤。”

價值連城的紅貨被劫,線索直指武當派,偏偏關鍵時候武當掌門去逝,這些錯綜複雜的線索之間究竟有什麽關聯?這裏麵究竟醞釀著什麽樣的陰謀?

張赫三人沒有去想,也不敢去想。

因為這些消息實在是太突然,太驚人了。

雖然張三豐隻是NPC,但是他的死訊瞬間就轟動了全江湖,各門各派前來吊唁的賓客不但不會少,而且都是各派掌門宗主。

“我們去拜山隻怕不合適。”大牛望著遠處的武當山大門說道。

張赫歎了口氣,不要說在這種情況下去求見,就算張老大沒掛也沒法子求見,因為《王朝》玩家都知道,武當山下的解劍岩可不是擺設。

但凡以最正大光明的方式上山,例如拜山、挑戰、求教等等,隻要經過解劍岩,任何人的兵刃都必須留下,這是因為武當的尊嚴不容任何輕怠和忽視,係統會自動解除你的武器。

當然,你也可以不留下兵刃選擇偷偷摸摸的上山,隻不過以這種方法上山的話,一旦被武當弟子發現,那就是格殺無論了。

誰敢在太和山上這麽蠻幹的?至少《王朝》三年,最會惹事也最能惹事的人,都不敢如此兵行險著。

淩海是公門中人,查案就隻能查到這裏了。

但張赫卻是望著大門發呆,一見他這種表情,大牛就知道張赫很可能要強行上山了。

“你如此糾纏不放手,難道是因為京華樓收錢辦事?”大牛明顯的不相信。

張赫道:“這個錢太燙手,太不好賺,我也可以選擇馬上離開。”

大牛點頭道:“不錯,最好的法子就趕快走,走得越遠越好,我早跟你說過這一點的。”

張赫轉頭道:“你呢?你為什麽不走?我絕不會相信你是為了紅貨這麽簡單的。”

大牛沉默著:“我記得我好象也說過,你就是太聰明,有時候人太聰明了並不是好事。”

張赫也沉默,道:“我懂你的意思,但你也是聰明人,也許你不同於我的地方就在於你背後有青衣樓這樣的大勢力撐腰。”

大牛的目光中忽然露出了一絲尖銳刺痛的神色,但他還是沒有答話。

張赫逼問道:“這批紅貨裏究竟隱藏著什麽東西?”

大牛又沉默了很久才道:“就我所知道的,其中就有一本《王朝兵器譜》,是阿煩蹄所作,品評了今年王朝的大人物大事記,據說當今天子還十分認可。”

張赫冷笑:“這種沽名釣譽的東西,似乎還不值得你去動手吧?”

大牛道:“我也是接了任務才來的,光這一樣東西就很了不得了。”

張赫道:“哦?”

大牛道:“我接到消息,第四屆天下武林盟主大會在三個月內將於京師召開。”

“你的消息真靈通。”張赫感歎著,他現在清楚大牛並沒有亂說,這件《兵器譜》對於普通玩家或像他們這樣的在野玩家可能不值一文,但對於要競爭今年盟主之位的人來說,這個玩意實在是太重要了。

阿煩蹄被譽為王朝百曉生,名氣本身就足夠大,可說都不在他武力兄之下,而《兵器譜》又被天子認可,這就意味著朝廷官方也承認,一旦競爭盟主之席,門派聲望和支持率非常重要,試想《兵器譜》上的排名有自己的名字,那在競爭中顯然占據了一定優勢,須知大盟主二盟主不但要武功超群,更是要以德服人。

世上追逐名利之人何止萬千,張赫忽然有了一種疲倦的感覺,他參與了太多的陰謀陽謀,見慣了江湖中太多的人心叵測、波譎運詭,他忽然就很想念在雨花村跟鴨脖子這些人打交道的單純時光,他甚至在此刻就想通知江堯,這個任務就此放棄,但偏偏大牛語出驚人:

“你知不知道當今鑄劍大師第一人是誰?”

張赫遲疑道:“你是指關外第一高手古大師?”

大牛道:“嗯,你應該還記得我們在鐵公陵那次的會晤。”

張赫這才失聲道:“古大師已經鑄出了《割鹿刀》?”

大牛麵無表情的點頭:“我要是沒記錯的話,刀未成型前,經你手的圖紙比我還多。”

張赫忽然發現心開始跳了,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唯勝者得鹿而刈之,意為《割鹿刀》。

《王朝》三年,這把神兵利器不知掀起過多少的血雨腥風,他所經曆的任務中幽明山、鐵公陵、陳州行全都與這名動天下的《割鹿刀》有關。

大牛道:“刀還沒有出爐,但圖紙全在裏麵,而且經高人之手已經組合完成,這趟紅貨運往京師,古大師已經在關外等著,一出關神兵就要問世了。”

他不等張赫說話,主動道:“我知道你和別人不同,從我第一天認識你就有這種感覺。”

張赫道:“什麽感覺?”

大牛道:“論武功你不是最高,論經驗你不是最好,但每次危險你總有一種本領能夠洞察一切,幫你完成任務,這就是所謂的王朝天賦。”

張赫笑了:“你要我幫你拿到全套圖紙?”

大牛道:“是!”

張赫沉思道:“圖紙以前在你手上,結果現在不在了。”

大牛道:“現在若還在我手上,我這身裝備和武功還停留在3轉水平。”

張赫道:“我能有什麽好處?”

大牛道:“我知道京華樓勢力不小,沒有足夠的錢是運轉不下去的。”

張赫道:“假如我答應你這件事情,那你呢?你就坐收漁利?”

大牛道:“不,我另有任務,我若完成了,對你我都有好處,百利而無一害,如完不成話……”

“完不成會怎樣?”張赫追問。

大牛一字字道:“那結果我沒想過,也不敢去想。”

張赫盯了他許久才道:“謝謝,再見!”

大牛道:“什麽意思?”

張赫道:“謝謝就是謝謝你告訴了我這麽多信息,再見的意思就是這淌水我玩不起,我隻想走人。”

他當真說走就走,施展輕功幾個起落後就消失在綠林深處。

望著他離去的方向,大牛的眼中露出一絲奇特的笑意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