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山上風雨飄搖,落翠紛紛。

陳嶽步履迅捷,看到了前方有一廟宇,身影一閃,已經進入到了廟宇之中,這山中春意尚寒,陳嶽衣衫單薄,在這雨中走來分毫不濕,讓廟宇中早早坐著的一個人眼神多了幾分警惕。

陳嶽瞥了一眼在這裏坐著的書生,從容的轉過身去,眺望窗外。

這一個書生,應當是意外卷入之人。

過去幽冥教處處受製,是因為他們不知道敵人身份,自從正陽府一戰,閻魔教的身份曝光,幽冥教也能針對閻魔教的信息做一些行動,就像是今日的伏擊,幽冥教已經有縝密信息,將襲殺地址定在了白雲山上,陳嶽所在的山廟,屬於是伏擊的邊緣位置。

萬一真有閻魔教的人衝破了封鎖,將由陳嶽來進行補刀。

“不知道現在的皇帝會不會急的跳腳。”

陳嶽看著外麵的細雨,心中對陳博傳音。

拿走了一個幻月卷,還有二十萬的星玉,陳嶽參與了這一次的太初會可以說是血賺,而他筆下的人物還沒有售賣……今後稍稍修煉,文氣星辰就能夠推動到三十萬左右,將其凝聚成為神宮,陳嶽的實力絕對大增。

至於皇帝,羅浮,許欽這一夥人,他們輸麻了。

“你認為景仙華為什麽要將皇帝的畫卷傳出來?”

陳博忽然問道。

陳嶽聞言,思索一陣兒,但是感覺線索太少,得不出什麽結論。

“我倒是有些猜測了。”

陳博說道:“畫道到了極致,能夠洞穿人的肺腑,把握人的神態,景仙華傳出來的那個畫卷絕對不凡,而精研畫道的人,能夠通過皇帝的畫卷,以及皇帝當前的神韻,看出不妥當的地方。”

陳博說出了自己的推論。

陳嶽聞言怔然,也就是說,現在的皇帝,和畫卷中的皇帝不一樣。

“皇帝已經更易了?”

陳嶽問道。

現在的趙臨,是太淵的皇帝,也是三十年前在妖聖打來的時候跑路的那個,自那之後,趙臨的威望墜入穀底,但是他始終都是皇帝。

而陳博的話,卻指向皇帝的不同處。

“不錯,更易了。”

陳博很確定的說道,他當年是皇帝身邊的近臣,最是能揣摩皇帝,也因此對皇帝的許多動向十分敏銳,當初皇帝因為許貞的事情,來和陳嶽衝突之時,陳博就感覺到皇帝有些不同。

這一次在太初會上,通過近距離的接觸,陳博終究是證實了這一點。

皇帝被替換了。

現在的趙臨,並非三十年前跑路的那個皇帝。

陳嶽聽到之後,沉默一陣兒,說道:“不管他是誰,都要繼續對著幹。”

不過趙臨的身份,倒是給陳嶽一張牌。

合適的時候,可以將這一張牌打出去。

“你就是高寧候的人嗎?”

陳嶽在思索的時候,在陳嶽背後的書生忽然出聲,冷冷說道。

陳嶽瞥了一眼這個書生,之前他就已經看到過了,這個書生是有修為的,而他形容狼狽,也似乎在躲避什麽,不過陳嶽沒多問,現在這書生說話,倒是讓陳嶽有了興趣。

“高寧候是誰?”

陳嶽問道。

“別裝了。”

陳嶽的詢問,換來了這書生的冷笑,說道:“我看你直衝此地而來,進來確認我的身份之後,就開始眺望外麵,顯然是等待援手吧。”

書生在說話中,驟然爆發自身的文壓,霎時間白光明亮,足足有兩萬的文氣星辰,向著陳嶽碾壓而來!

“……”

陳嶽瞧著書生一言不合的就動手,隨手一撥,手腕一翻,這迸發出來的文氣就將書生鎮壓在地。

拜托,你很弱唉。

陳嶽的臉上露出微笑,席地坐下,說道:“現在你能好好說話了嗎?”

書生麵色通紅,看著陳嶽,手腕處忽然一亮,一道同文氣類似的光芒亮起,刹那間幫書生斬斷了禁錮,也讓這書生後退幾步之後,謹慎的看向陳嶽。

這一道光芒,讓陳嶽臉上的微笑收斂許多。

這居然是人族守護者的力量!

人族守護者中,陳嶽是第九個人,其中有兩個為高懷章和第一坤,另外的六個人極為神秘,高懷章並沒有跟陳嶽說起對方身份,也沒有將陳嶽的身份介紹出去。

陳嶽看向書生,也瞥向了他手腕處的一個鐲子,剛剛的力量,就是從這個鐲子上散發出來的。

“我叫張英,剛剛是我冒失了。”

書生向陳嶽拱手抱歉,自嘲說道:“無家之犬,倉皇逃竄,看誰都想咬兩口。”

陳嶽略微點頭,目光盯向書生的手鐲,說道:“文寶不錯,居然能夠掙脫我的束縛。”

張英慚愧的說道:“文寶是好文寶,就是我給祖上丟人了。”

“你可以跟我說說。”

陳嶽平靜的說道:“剛好我現在有些空閑,興許能幫你解決掉麻煩。”事情牽扯到一位守護者,陳嶽很認真。

張英看了看陳嶽,看陳嶽衣衫素淨,似為簡樸之人,在略作遲疑後,說出自己的處境。

張英在早年因為科舉而入仕,現在是雲岩縣的縣令,隻是來到了雲岩縣後,才知道這縣城中最大的勢力是高家。

高家強占一些平頭百姓的土地,張英理所當然的為百姓出頭,然後就被高家一再警告,而張英的頂頭上司高寧候,正是這高家出身,以此讓張英在雲岩縣寸步難行。

高寧候還知曉了張英手鐲玄妙,寫信強行討要。

“這個手鐲是我太爺爺留下來的。”

張英說道:“我的太爺爺不知所蹤,爺爺,父親都在尋找,現在責任落在了我的頭上,我怎麽能手鐲胡亂給人?”

太爺爺,就是張英父親的爺爺。

陳嶽看著張英的手鐲……張英的太爺爺是一個人族守護者?

從高懷章那邊,陳嶽知曉人族守護者的數量,但是這些人是什麽身份,在做什麽,陳嶽並不知曉……但是陳嶽相信,他們都是在暗中守護人族。

陳嶽作為一個人族守護者,自覺和其他人族守護者的心念同一,人族守護者的曾孫,就是他的曾孫。

因此遇到張英的事情,陳嶽說不得也幫一手。

“高寧候在哪裏?”

陳嶽問道。

等到這邊的事情了結,陳嶽就去宰了高寧候。

這是最簡單粗暴的解決方式。

“有勞先生操心了。”

張英想了想,說道:“高寧候的實力和我相差不大,我準備潛修一些時日,然後去找高寧候理論。”

這件事情,張英決定自己來辦。

陳嶽看張英有這樣的心氣,點了點頭,忽然問道:“你知曉三國演義的故事嗎?”

張英自然點頭,恨恨說道:“我當然知曉……陳嶽他太過無恥了,最近東林周刊的連載速度簡直一塌糊塗。”

“……”

你這樣罵會失去我的,知道嗎?

陳嶽平複心情,淡然開口,說道:“我給你講一個故事,講的是在三國的許多年後,有一個荊州人,姓彭,他騎著馬從朋友家中走出來,沿路這匹馬吃了一棵神奇的草,彭某察覺有異,就將剩下的一半收藏起來,在他騎著馬想要回家的時候,感覺風馳電掣,恍恍惚惚間,來到了一個群山環繞的地方,原來他的馬已經跑了一千多裏。”

“在這群山環繞中,他見到了張桓侯。”

桓候是張飛死了之後的諡號。

陳嶽現在所講的故事,出自《聊齋》的桓候一篇,講的就是荊州彭某的駿馬靈異,然後張飛用一萬兩銀子和一匹駿馬來和彭某交換,之後在張飛的指點下,彭某由此富裕。

在這個故事中,最值得一提的是,張飛急性子,在彭某看到張飛遲疑的時候,張飛扯著彭某的胳膊一起走路,差點把彭某的胳膊給扯斷。

蒲鬆齡在這個故事後評價,說道:觀桓侯燕賓,而後信武夷慢亭非誕也。然主人肅客,遂使蒙愛者幾欲折肱,則當年之勇力可想。

這個武夷慢亭講的是山神宴請賓客的事情,而通過張飛的這個拉扯,是暢想當年張飛的神勇。

陳嶽對著張英講完了這個故事,張英倍覺奇異,凝目看向眼前陳嶽,隻覺陳嶽衣衫雖然素潔,但是神光內生。

“你想擁有張飛的神力嗎?”

陳嶽看向張英問道。

張英聞言,自是點頭,在這恍惚中,張英好像明白了陳嶽的身份。

“那就給你!”

陳嶽痛快的對著張英一指,將張飛這個人物傳達給了張英,目前的張英本來就是文宮境界,盡可以化身成為張飛。

而聊齋這個故事講述,就是為了打破張飛的實力上限,讓張飛上限脫離猛將,成為神聖。

當然了,在這方麵,還需要在東林周刊上連載一下,讓人們都認可這一點。

張飛是個萬人敵的猛人,陳嶽也不想隨便售賣,更不願張飛落在一些紈絝子弟手中受到折辱,而張英作為一個守護者的後代,還有一腔正義,陳嶽相信,張英不會折辱了張飛。

文宮凝聚人物,張英吃驚的看著陳嶽。

原本他的款項,根本買不起張飛這樣的猛人,而陳嶽在這時候,大方的相送了。

外麵出現了一些聲響。

陳嶽在這時候,閃身出門,看到了細雨蒙蒙之中,一個人身上有諸多傷口,正向著此處逃竄。

“陳嶽!”

於世哲的聲音傳來,說道:“他叫寧嘯,是紀家滅門的凶手之一。”

陳嶽聞言,刀光亮起,在這蒙蒙細雨之中,夾帶著一股青色氣息,如同是風擺荷葉,雨打浮萍,刀中沒有任何的殺氣,也讓人生不出任何的防備之心。

講武堂刀法,不盈不殺!

寧嘯目光迷蒙,而陳嶽在這時候,已經從容收刀。

視線左右擴展,陳嶽這一刀將其從中劈成兩半,即便是閻魔教能夠複活一次,也複活不了這成為兩半的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