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魏南極所說,當初陳嶽的大綱架構交到他手中的時候,他想要說“道尊還活著”,但是被萬俟林給打斷了,之後魏南極就將這件事給忘了,直至陳嶽將小說的稿子交出來之後,魏南極才又想到了這件事。
“快,把萬俟林給追回來!”
陳嶽連忙對著魏南極叫道。
現在還有得挽回。
“沒關係的。”
魏南極很是從容,說道:“道尊是個水性的神,沒有火氣的,我也想讓道尊看到小說,畢竟你是道門的好苗子。”
我更怕道尊順手把這苗子給薅了。
陳嶽幽幽的看著魏南極。
“道尊的事情,還是不要過多泄密為好。”
魏南極又說了一句,伸手一揮衣袖,裹帶著陳嶽和夏錦蓉下山去了。
萬壽山脈綿綿,站在山腳下,一眼看不到山巔,陳嶽瞧著山中的白雲,真有一肚子的髒話想要罵出來。
陳嶽敢於寫達芬奇密碼,是因為在三教分家之後,道尊就不知所蹤,從此之後,世間沒有了道尊的消息,這都幾千年了!
而現在,道尊還活著,三十年前曾經指點過魏南極,這樣的消息本來應當如同炸雷,畢竟聖人的年歲不過五百年,而道尊能夠時至今日,仍舊在人間行走,足以證明道尊超越了聖境,到達了一種全新境界。
陳嶽偏偏寫了一本小說,編排了這樣的人。
這對陳嶽來說,不是炸雷,而是炸裂了。
“怎麽了?”
夏錦蓉看著陳嶽神思不屬,驚異問道。
“我現在沒逝。”
陳嶽輕輕擦了擦頭上的虛汗,這是陳嶽第一次感到汗流浹背,看向夏錦蓉,說道:“我們兩個還是趕快回到正陽去吧。”
這裏是萬壽山,屬於天京城的左近,陳嶽的仇家都在這裏聚集,陳嶽也不想在這裏多待。
與此同時,陳嶽再度感覺魏南極畜生,居然沒有直接將他送到正陽去,這一段路,要陳嶽自己趕回去。
夏錦蓉溫和一笑,從懷中取出來幾張符篆,說道:“這是高師叔在離開的時候,讓我轉交給你的符篆,說是一路多有風波,用這些符篆可以趕路,可以保命。”
陳嶽接過符篆,看到上麵是道門符字,裏麵筆鋒嚴厲,長生教的銳氣在裏麵隱約散發。
“怪不得高師叔能夠妻妾滿天下,人就是考慮的周到。”
陳嶽歎了口氣,感覺高辛玄這樣中年有型,外冷內熱,為人大方,樣樣為人考慮周全,並且還有長生教主這樣的身份,無怪乎有人前赴後繼的為他生孩子。
再被高師叔溫柔相待,陳嶽感覺自己都要被攻略了!
“這是道門的雲路符。”
夏錦蓉對陳嶽說道:“儒家的符字是在地上飛速移動,道家的符字是在空中飛速移動。”
陳嶽默默的數了一下符篆,看向夏錦蓉,說道:“我們兩個人在這裏先用符篆趕路,等到了正陽左近的時候,我們下來走路,這樣還能夠節省出來一張符篆,以備不時之需。”
夏錦蓉點頭,說道:“都聽你的。”說完之後,微覺不太自在。
陳嶽同夏錦蓉兩個人平分符篆,用文氣引燃,這符篆之中自然迸發青色光芒,裹帶著兩個人飛騰到了雲路之中。
來的時候,這雲路上的風景兩個人已經看過了,但再度飛騰上天,看到這空曠景象,陳嶽心中因為魏南極產生的鬱鬱消散不少……如果道尊真的找來了,大不了我就拜他為師!
陳嶽在心中寬慰自己。
“我聽萬俟掌教說,他原本想要捧我做道尊後人,但是被你製止了?”
雲路之中,兩人無話,夏錦蓉主動開口問道。
“……”
提到這件事,陳嶽就又想到了畜生魏南極,看向了夏錦蓉,認真說道:“不當道尊的後人是好事。”
夏錦蓉笑了笑,看向陳嶽,說道:“道家的這些東西,你都是怎麽想到的?”
陳嶽聽到這話,反而是奇了,問道:“你能否跟我說一下,我寫的道家東西,跟你們道門的東西有沒有重合的地方?”
這世界的道家和陳嶽前世完全不一樣,所學為符字,神通凝聚之後,就無法泄密分毫,由此對於道家的許多東西,人們都模模糊糊,僅僅知曉道門是修三魂七魄這些。
“沒有。”
夏錦蓉認真說道:“但是有很多東西,很相近。”
那應該是世界道理的近似了。
在兩個人開始說話後,彼此間的交流也就多了,兩個人從曆史人物,談到郭靖黃蓉,又說到了趙淵鄭露轉轉悠悠的一大圈後,說到了春月節上。
在這一張張符篆的飛行之中,兩個人也終歸到了正陽左近,各自省下了一張符篆之後,走到了官道上麵。
現在正是嚴冬時節,兩個人落下之後,天上便下起了大雪,將一切都給罩的白茫茫一片,陳嶽和夏錦蓉都是修行中人,在這白雪飄飛之中,並未覺得過多寒冷,反倒是覺得頗為愜意,行走在這風雪之中,任由大片的雪花落在身上。
“前麵有個小酒樓,我們去裏麵打點酒。”
夏錦蓉目光眺望到了一處酒樓,對著陳嶽說道。
陳嶽順著夏錦蓉所指方向,點了點頭,說道:“那裏麵走江湖的人不少。”
酒樓的前麵停著不少車馬,顯然都是遇到暴雪,暫時躲避,而這酒樓後麵也有幾戶人家,家家戶戶中都避了不少人。
陳嶽和夏錦蓉進去是僅僅打酒,也不怕給這些人添過多麻煩,在兩個人議定之後,,已經到了酒樓之前,掀開了氈子,隻覺酒樓裏麵迎麵一股熱氣,看到這邊上下兩層都坐滿了人,空曠處放著一大盆的火炭,而陳嶽和夏錦蓉掀開氈子進來,首先透過一股涼氣,讓不少人回過頭來,隨後看到了夏錦蓉的容貌,安靜了幾分。
“大哥!大嫂!”
在這安靜中,一個肥胖身影拍桌而起,看向陳嶽和夏錦蓉驚喜的叫道。
陳嶽和夏錦蓉循聲看了過去,臉上也都有喜色,當下這出聲招呼的,正是周方山。
這一位當初在陳嶽危機之時,挺身而出,寧願受到懸鏡司人手圍攻,也不願意顯形,從而大大破解了讖言的神秘,也是陳嶽能夠扛過讖言的重要原因之一。
陳嶽和夏錦蓉立時上樓,到了周方山的身前,當下周方山一個人占據一個桌子,陳嶽和夏錦蓉來此,也都有了座位。
“咦,這邊還有一幅碗筷。”
夏錦蓉要坐下之時,看到了周方山一側還擺放的有碗筷,驚異問道:“你這邊還有客人?”
“你們坐下吧,她也不會來。”周方山看了看旁邊的碗筷,無奈說道。
陳嶽自顧的坐了下來,打量著周方山,看著他的身體上沒有留下什麽後遺症,問道:“你不是要冬眠嗎?怎麽又到正陽左近了?你身上的傷盡好了嗎?”
周方山聽到陳嶽關懷,笑嗬嗬的說道:“這一切都要從我遁出正陽開始說起了……”
周方山當日在遁出正陽的時候,確實是打定主意,想要找一個地方冬眠,同時自行將身體給恢複好,而沿著水路在遁走的時候,被一個女人給盯上了,一路追了他上百裏,將周方山給追的筋疲力盡,終於是無奈的翻出了水麵。
“她追著我,是為了給我治傷。”
周方山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語氣十分古怪,說道:“我發誓,她要再追我一點,都不用幫我治療了,直接就把我追死了,我也是抱著就算是死也要炸你一臉毒的心態,才翻湧上來的。”
女子非常輕易的就幫著周方山完成了治療,然後沒有要求任何的回報,就此離開了。
“然後我對她就十分好奇,一直跟著她。”
周方山說道:“想著能為她回報一二。”
“女人啊……”
夏錦蓉拖長語調,問道:“你該不會看上人家了吧。”
周方山聞言,直接伸出一隻手開始發誓,說道:“我絕對沒有任何一點點的男女之欲,她就是那種怎麽說呢,一心一意的救人,救妖,救動物,見不得世間有半點殺戮的那種,我就跟在她身邊的這一路,思想都高尚了。”
“我身上的毒你們應該最清楚的,這種毒她一定能夠解開,但是我沒有找她解,因為我最近不需要了!”
周方山說出這些話,堂堂正正,擲地有聲。
陳嶽和夏錦蓉聞言,對周方山不由刮目相看。
“這樣的人在哪裏?”
夏錦蓉說道:“你一定要給我們引薦一下。”
陳嶽也十分好奇,想要見一見這個奇女子。
“她應該還在蹲守伍伯揚。”
周方山將身前的酒食撤下,重新點了飯菜酒食,說道:“我們先吃飯,吃完飯之後,我帶著你們去見她。”
陳嶽和夏錦蓉對視一眼,對周方山所說的這個人十分好奇,不知道是什麽樣的奇女子,能夠讓周方山心甘情願的跟在身邊,並且敬若神明,不敢有一點褻瀆之心。
“對了。”
周方山在等飯菜的時候,想到了一事,對陳嶽說道:“我最近在聽到了一些關於你的消息,說是龍德酒樓被你給搶了,懸鏡司那邊非常憤怒,一定要對你進行報複。”
龍德酒樓被搶……
人是高辛玄殺的,貨是萬俟林搶的,這跟我有什麽關係啊!
我隻是恰好在現場而已。
陳嶽感覺自己莫名被扣上了黑鍋,問道:“這是誰做的判斷?”
“好像是風雅社那邊的消息,懸鏡司找不到凶手,而風雅社說,隻要是找不到凶手的,一概是陳嶽做的。”
周方山老實的說道。
高辛玄和萬俟林這兩位道門教主行事,當然不會留下什麽目擊證人,也不會被人指認,更不會被人算到頭上。
“風雅社也是畜生!”
陳嶽有點後悔了,在書寫《道玄真人密碼》的時候,麵對和妖族勾結的儒生,不應該寫一個“羅先生”“福先生”這樣暗戳戳的搞映射,應該直接在書中寫到,風雅社勾結妖族。
這樣《道玄真人密碼》這本書傳開之後,人們看到書中的內容,自然就讓風雅社人人喊打。
“大哥,你為什麽說起風雅社,要用一個【也】?”
周方山很好奇。
“因為有人比風雅社更畜生。”
陳嶽又想到了魏南極,這一位在陳嶽的心中,將會蟬聯第一畜生。
酒樓裏麵的酒肉很快就送了上來,周方山讓陳嶽和夏錦蓉在這裏吃好喝好,在結賬之餘,還打包了一些素齋素菜,用飯盒裝起來,看到陳嶽和夏錦蓉都用過飯後,帶著兩個人向著深山中走去。
“我問過她的名字。”
周方山在進山的時候,對陳嶽說道:“她叫做連空瑤,我也問過她為什麽要一直救度,她說一切都是為了贖罪,說是自己的先祖犯下大錯,就算是傾盡四海之水也洗刷不淨,而她作為後人,選擇不了自己的出身,能選擇的就是自我贖罪。”
罪血後人。
陳嶽聽到這四個字,感覺連空瑤如果姓石,那就牛了。
完美世界裏麵的荒天帝也是罪血後人。
三個人邊說話邊走,穿過了一片鬆林後,看到了在這山後還有一個小小村落,裏麵有炊煙縷縷,而周方山要送飯的人,就在村落外麵的山石上麵,大雪飛來飛去,對她始終躲避,而她披著蓑衣,容貌端麗,眸光滿是柔和,看到了周方山帶著陳嶽和夏錦蓉,透露出一點點的好奇。
“這是我大哥大嫂。”
周方山介紹說道:“他們聽說了你的事情,想要來認識一下。”
“一切都是贖罪而已。”
連空瑤聽到之後,並未對此感覺欣喜,反而像是十分自責,說道:“我的事情,不值得你們冒雪來此。”
“能說一下是什麽樣的罪孽,讓你這般自責嗎?”
夏錦蓉好奇的問道。
連空瑤的眼眸中顯露深深的悲傷,說道:“說不出口。”
正在三人一妖說話聲中,這村莊裏麵傳來了一聲虎嘯,連空瑤連忙轉過身去,看向了村莊方向,說道:“終歸還是來了嗎?”
“什麽來了?”
陳嶽問道。
“有個人要變成虎妖了。”
周方山正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