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誠錄黑著臉道:“那也不必,隻是……”
林歲寧無奈道:“父親,你就別湊什麽熱鬧,給我丟人現眼了。”
過去,她有許多時候想要求助父親,無一如願。
如今她被斥責自私也好,不孝也罷,她也絕不能讓父親如願一點。
林誠錄還想開口說些什麽。
林歲寧的耐心已經耗盡。
“出去。”
她壓根沒打算好好聽父親說話,隻是閑來無聊,才讓進來解解悶。
可這人一進來,她便發現,還不如不進來呢,半點不解氣,還堵心。
下回還是不見了罷。
……
永安侯世子的十六歲生辰宴,並沒有辦的多鋪張。
隻是帝後親臨,三公九卿盡數前來送禮,足見這位世子的地位之重。
李玄澤早早便到了,正在同許辰下棋,皇後來勢洶洶。
“太子,你同我來。”
李玄澤一早便聽說父皇給母後解了一日禁足,母後會來尋她,並不意外。
他落下白子。
“有話就在這兒說。”
許辰看看皇後那千裏冰封的臉色,再看看太子那愛搭不理的樣子,趕緊起身。
他可不想卷入皇後和太子的是非中來。
“我去招待賓客,招待賓客。”
許辰溜得飛快,還關上了門。
空曠的屋中便隻剩下母子二人。
“你好樣的,讓你父皇幽禁我?你還記得我是你生身母親嗎?!”
皇後的質問聲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李玄澤盤腿坐在棋盤前,靜靜端詳著黑白棋局,仿佛他眼中,耳中,隻有那波詭雲翳的殘局。
他的冷漠,反而更激怒她。
皇後幾步上前,一把掀翻棋盤,黑白珠子散落一地。
“你是我生的,你有本事把命還給我啊!”
李玄澤麵無表情的看向她,眼中無一絲溫度。
從小到大,她總在用各種各樣的法子叫他聽話,妥協。
裝病這一招她用的最得心應手。
可是他也記得,他和秦靜姝同時生病之時,她召秦靜姝進宮,親自帶在身邊照顧。
可對於他,她隻是每日派太監來慰問一句。
而她也會有理由。
男子比不得女子,不能嬌氣,故而她忍痛疏離,都是為了他好。
可笑他也曾真的信過這鬼話。
皇後怒道:“你這是什麽眼神?”
李玄澤撚起掉落在衣袍上的一枚黑子,漫不經心道:“我的命,你有本事就拿,沒本事就別嚎。”
皇後怔了怔。
緩緩後,氣得發抖。
“你在說什麽,你……”
“我們之間,你很清楚,是母憑子貴,而非子憑母貴,”李玄澤修長指尖摩挲著棋子,淡淡道,“換言之,你的榮華尊位是我給的。”
父皇醉酒後曾言。
立他為太子,並非是因嫡庶,也不為其他。
隻是天意。
天意說,他得是太子。
太子的母親,便得是皇後,這是太子應有的體麵。
皇後死死盯著他。
“你以為我稀罕這尊榮,我要進宮做後妃的嗎?李玄澤,我給了你命,你豈能這樣對我……”
“不稀罕,你就別戴這鳳冠,別掌那鳳印,別憑著皇後威儀草菅人命,我也未必想要投生在你腹中。”
李玄澤始終沒有正視她的目光。
從小到大,他雖性子倔,卻也是頭一回對母後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來。
他麵上從容,袖下捏著棋子的手卻在抖。
皇後久久未言。
外頭的喧囂聲時近時遠。
時而高昂,時而低落。
良久後,皇後伸手觸及他的臉,指腹描摹過他清俊的眉眼。
“是母後的不是,從今往後,母後不會再逼迫你了,這是最後一件事。”
她寬大袖中的異香,撲鼻而來。
這香中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草藥味。
李玄澤猛地起身。
“什麽東西?”
皇後收回手,意味深長道:“男人都喜歡的銷魂東西罷了。玄澤,母後也不是多為難你,隻是母後欠了秦家許多,這恩,總要還的。”
李玄澤不跟她多說,當即奪門而出。
皇後追幾步,沒追上,看傻了眼。
“這,這……”
他人就這麽跑了?這藥怎麽用了還能走得動路的啊!
芳姑姑在屋外,見太子一溜煙的沒了人影,詫異道:“這不是要等玉安郡主過來,這……”
皇後更是六神無主。
“這假藥吧!”
明明說這藥裏有軟筋散,聞了走不動路的啊!
……
林歲寧終於見到了小桃。
小桃抱著她痛哭流涕:“小姐,我好想你,終於見到你了!”
林歲寧安慰她說:“那我帶你回去吧,如今在林家,無人能欺負我們了。”
小桃卻沒吭聲。
林歲寧察覺到不對勁,“怎麽了?”
小桃才支支吾吾的說:“小姐,我有心悅的人了。”
是世子府的一等侍衛,高瓊。
好好好。
終於成孤家寡人了。
林歲寧見過高瓊後,離開小桃住的屋子。
正尋思著,怎麽跟世子提這兩人的婚事,也尋思著拿多少金磚當嫁妝,突然被拽住胳膊,拉進了一旁的屋子裏。
她人被抵在朱色縷空雕花格柵門上,嚇得差點失聲尖叫,直到看清了眼前這張臉,才生生止住嗓子。
“殿下……”
那張平日裏清俊如霜的臉,此刻臉頰染著異樣的紅。
他凝視著她的杏唇,喉間一滾,臉慢慢逼近,粗重的呼吸撲在她唇邊。
林歲寧膽顫道:“殿下,你怎麽了?”
想也知道,這種欲把她拆骨入腹的架勢,估計是中了什麽藥。
他的烏睫抖了抖,低啞道:“我想親你。”
跑了大半個世子府,原本他是要找個湖跳的,可突然看到了她,他就改變了主意。
林歲寧怔住。
他似乎很難耐,強忍著衝動問:“可以嗎?”
結果她根本沒有回答,他的唇就壓了下來,硬生生撬開她的唇齒。
勢不可擋,攻城略地。
他舌尖的龍井茶香味在嘴裏肆意蔓延。
她的瞳孔驟然放大。
這跟上次蜻蜓點水一觸既分的吻不同,這個……
他的呼吸越來越粗重。
無師自通一般,從她嘴裏撤出來,便從唇角往頸下遊。
他不安分的手卻從她腰間,蜿蜒而上。
李玄澤的腦子裏,盡是她出浴時**不可方物的樣子。
他真真切切的見過的,也觸及過。
說沒有心存過悸動,沒有幻想過與她親密無間,都是假的,假的。
他早就有衝動。
早就想……
以一個男人的身份,堂堂正正的麵對她,正視他的情感,正視他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