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上,沈拂煙腦中都是方才情迷意亂的情形。
隻是想到不知裴晏危嘴裏叫的是誰,她閉上眼,在心底悄悄給他紮了小人。
左右他是中了藥,就當被狗啃了一回吧!
蘆白給她頸間抹上藥,不多時,痕跡便消了。
都督府中,裴晏危悠悠醒來,手指不停摩挲著腕上的一串木珠。
那木珠十分陳舊,是尋常之物,郎景龍和鍾公公卻看得心驚膽戰。
每當都督殺意滔天時,便會不由自主地撫摸這珠串。
“都督,您體內藥性還有殘餘,不宜動怒啊。”
鍾公公為他奉茶。
“今個兒,可是辛苦沈姑娘為您解的藥。”
裴晏危手上動作一頓。
“她走了?”他起身下床,僅披著一件中衣,露出溝壑縱橫的胸膛,“可問了今日過來所為何事?”
“沈姑娘不願意告訴奴才,恐怕還得都督親口問了。”
鍾公公為他披上外袍,裴晏危側過頭,瞥見他腰間一個囊袋。
“給我。”
鍾公公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將沈拂煙孝敬他的錢袋從腰間取下。
“這、都督,奴才一時忘了給您,方才奴才並未向沈姑娘索要,是沈姑娘……”
“行了。”裴晏危嘴角浮出一絲笑,“本督還未說什麽,這麽怕做什麽?”
他將銀子倒出來還給鍾公公:“這囊袋本督收了。”
囊袋刺著精巧的花紋,雖不是沈拂煙親手繡的,可從她手中給出的東西,隻能到他手裏。
……
沈拂煙回到相府用過飯後,來到寢室的背麵。
這裏有個小書房,但相府的人以為是雜物間,平日無人過來。
綠榕打開門,裏頭她和蘆白按時打掃,幹幹淨淨。
“之前忙著相府內院瑣事,好久不曾靜下心來。”
沈拂煙感慨一聲。
“小姐今天作畫嗎?”綠榕笑吟吟地為她磨墨。
“不作了。”
她耳畔都是裴晏危的喘息聲,實在難以靜心,隻好隨手寫下幾個字。
和離一事沒能和裴晏危提,還有其他什麽法子呢?
看著沈拂煙落筆,綠榕在一邊暗忖,小姐隨便寫寫,拿出去便是才子們爭相搶購的墨寶。
也隻有相府的白眼狼們,有眼無珠,放著這樣亮的明珠蒙塵!
她微微紅眼:“宣家半點不懂小姐的好,若老爺還在,必會親自殺上相府接您回家。”
沈拂煙一怔,她哪裏還有家呢。
沈家,也早就不歡迎她了。
她如此眷念沈家,不過是因為父親的牌位還在那。
父親生前親手為她栽的樹,也還在那。
放下書,她有些疲倦。
“莫哭了,和離是遲早的,回房睡吧,改日我再去拜訪裴都督。”
等到床帳放下,剛迷迷糊糊地閉上眼時,沈拂煙汗毛一豎,突覺安靜的房內多了一人!
“相府一群人遲鈍如豬,你倒是警惕。”
一雙大手撥開紗幔,沈拂煙看著那雙凜冽眉眼,眼睫顫動。
“這三更半夜的,您闖到臣婦的房內,似乎不妥。”
她攥緊錦被,不明白裴晏危這是何意。
莫非是因為白日之事,覺得她玷汙了他,過來報仇?
裴晏危但笑不語,大手突然伸進來,攬著她微微用力,下一刻,沈拂煙便落入帶著涼意的胸膛。
“你!”
她神色一僵,裴晏危修長食指已撫上白日一親芳澤之處。
“疼不疼?”
微涼墨發垂在沈拂煙側頰,清淺的皂莢香攏住她,惹得微微輕顫。
“鍾公公的藥膏十分有用。”
她不敢太大聲,隻好壓低嗓子,任由裴晏危環著自己。
“那就是……不疼了?”
裴晏危在她耳畔淺笑,伸出手指,輕掐她的下巴。
沈拂煙被迫扭過頭,迎上他極具侵略性的目光。
她不明白!
白日裏,他口中叫的是繡姑娘,可現在,卻故意探到她的房裏,對她做這樣狎昵的舉動!
“裴晏危,你為何如此?”
心下一沉,沈拂煙抿住嘴,直直看著他。
她是想質問他的,隻是話在嘴裏轉了個圈,到底還是被咽下了。
幼時的交情再好,也已隔了十多年。
裴晏危行事專斷狠辣,她不敢用那段陳舊的記憶作賭。
“為何如此?”裴晏危的手指順著脖頸漸漸向下,語調繾綣溫柔,“你當真不知?”
她怎麽會知道?
沈拂煙詫異了一瞬,心中有些酸澀。
“苦著臉做什麽?”
裴晏危捧著她的臉,在她眼上溫柔一吮。
“嫌我來遲了?嗯?”
他慢慢向下,沈拂煙抖著唇瓣,心中一片荒涼。
“這、這於理不合!”
她從牙縫擠出幾個字。
裴晏危陡然沉眼。
“你還要為宣文央守身如玉不成?”
他聲音略微大了些,門外蘆白聽到動靜:“小姐?可是要起夜?”
沈拂煙慌忙捂住裴晏危的嘴,眼波淩亂:“沒有,隻是渴了,不用進來伺候!”
她不敢讓丫鬟們看見裴晏危,要是他為了保住秘密,殺人滅口就不好了……
短短兩句話,沈拂煙後頸一熱。
裴晏危一把攥住她的細腰,埋在她頸間:“怕什麽?就算左相宣鴻那個老賊來了,照樣不敢聲張。”
他一手托著沈拂煙,輕鬆下床,走到茶桌邊。
“快放我下來!”
沈拂煙心中一驚,差點從裴晏危肩頭翻過去,無奈之下,隻好摟住他的脖子。
“這般熱情,是白日我太克製,給了你錯覺?”
裴晏危低啞地笑著,大掌撫上柔軟腰臀。
“來,喝水。”
他往自己嘴裏灌下一口,隨即傾身覆住懷中柔軟。
沈拂煙被迫承受著裴晏危的熱切,一口茶,大半漏入了中衣。
“都濕了!”
她額間沁出細汗,微微瞪他。
“我為你換。”
裴晏危心情大好,將她捧回床榻,作勢去解衣帶。
“不要!”
沈拂煙緊緊攥住他的手,被他一個反手裹緊掌心。
“今日為何去府中找我?”
裴晏危去吻她濕漉漉的鼻尖,從喉間溢出一聲滿足歎息。
他這般作態,到底將她當成了什麽?
沈拂煙緊緊抿住唇,紅著眼尾瞧他。
“害羞?”裴晏危胸腔震顫,悶笑開口,“是為了和離?”
他知道!
沈拂煙雙眼圓睜,心底漫出一股酸意。
既然知曉,又為何這樣逗弄她?
她對上男人戲謔的神色,垂下眼簾。
“不勞都督費心。”
疏離如潮水般漫上沈拂煙的眼睛。
室內一片寂靜,裴晏危漸漸收起笑容。
“看來是本督自作多情!”
他陰沉著臉起身,走了兩步,突然房門“嘎吱”一聲響。
蘆白直接闖了進來:“小姐,不好了!”
門外,宣文央酒氣熏天的聲音傳來。
“放我進去!丈夫進妻子的房間,天經地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