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皇上!”

“父皇!”

驚呼聲此起彼伏地響起,齊淵帝卻緊閉雙眼,麵色蒼白地倒在宮人身上,不言不語。

“太醫呢?快叫太醫!”

沈拂煙後退一步,看著陰沉沉的天,不多時,就在齊淵帝被手忙腳亂地抬回宮內時,一滴冰涼的雨打在了她的眼皮上。

這天,怕是快要變了。

等待太醫前來診斷後,齊淵帝方才悠悠轉醒,但麵色一直有些衰敗,看得姚皇後倪德妃等人心驚膽戰,就怕齊淵帝經此一遭,心神俱衰。

沈拂煙不便待在殿內,於是候在外麵等候。

簷下細雨霖霖,一股寒氣裹在人的周圍,她看著庭院中一窩窩的水窪出神,突然身側一暗,一股烏木沉香的氣味襲來。

“皇妹今夜好生辛苦。”

太子站在沈拂煙身側,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沈拂煙細細的柳眉輕輕擰起,對著他麵無表情地扯出一絲微笑。

“皇兄說笑了,不過隻是跳了一支舞,又是為了太後娘娘祈福,算不得辛苦。”

太子眉目間**漾著笑意,深深看著她,語氣柔和。

“是嗎,還以為皇妹額外做了許多事,畢竟你發間還有著一絲天山雪蓮的香氣。

他眸色深沉地俯身靠近,湊到沈拂煙的耳邊,極其沉醉地嗅了一口。

天山雪蓮?那是蓮妃最愛的香,也是雪蓮殿中日夜燃燒的香。

但她很注意,不應該會沾染上這絲味道。

沈拂煙眼底閃過一絲驚駭,不動聲色地退後一步。

“皇兄怕是弄錯了,我房中的香是木香,並無花果之氣。”

她側開臉,語氣冷厲了許多:“方才的舉止還望皇兄日後莫要再做了,我們是兄妹,皇兄這般易惹人猜忌,也對皇兄的名聲不利。”

齊瑉輕笑兩聲,攏起袖子,沉沉看著她。

“皇妹這麽為孤著想,真讓孤感動。”

周圍的宮人離得很遠,齊瑉又逼近一步,沈拂煙不敢讓宮人們看出端倪,隻好強裝鎮定地定在原地。

“真是……孤的好妹妹。”

他又湊到沈拂煙耳側,慢條斯理地放下一句話,溫熱的呼吸打在沈拂煙身側,沈拂煙卻隻覺得渾身冰冷。

齊瑉一定沒有忘記那一夜!他完完全全盯上了她!

她皺眉盯著齊瑉,正要說些什麽,殿內突然傳出一道怒氣衝天的吼聲。

“都給朕下去,朕沒病!來人,即刻修葺雪蓮宮!”

“皇上!太醫說您要靜養,您不可動怒啊!”

“都給朕退下!”

齊瑉沒事人一樣直起身體退後兩步,過了一會,姚皇後與一眾妃嬪都哭喪著臉退了出來。

劉昭儀哭哭啼啼地抹著淚,倪德妃看了心煩,厲聲嗬斥。

“哭哭哭,就知道哭,哭能將陛下的病哭好嗎?都滾回宮裏,不許亂嚼舌根,知道了嗎?”

其他妃嬪都不敢吭聲,老老實實地走了,沈拂煙上前問姚皇後。

“母後,父皇的病情可還好?”

姚皇後看著太子與她站在一處,眼底閃過一抹晦暗,搖了搖頭,歎口氣道:“太醫也說不太好,你父皇他……憂傷過度,又不肯靜思,長樂,盡早請秦神醫進宮一趟吧。”

這深宮中,太後病了不說,如今皇帝也病倒了,真是令人焦頭爛額。

沈拂煙乖順應下,時候已晚,姚皇後要留她在宮中。沈拂煙害怕齊瑉又半夜犯病,婉拒後乘著夜色出了宮。

裴晏危不在,她有些寂寥地縮在房中,緊緊地抱住了自己的雙臂。

漸漸的,他們開始與這個王朝最高的權力開始鬥爭了。

沈拂煙睡到半夜,一個翻身間撞入了一個略微冰涼的懷抱。

她倏然驚醒,嗅到熟悉的味道後,繃緊的身子又輕輕放鬆下來。

“吵醒玉兒了?”裴晏危在她額上印下一吻,“睡吧。”

沈拂煙摸索著他的腰身,親昵地鑽進了裴晏危的懷中。

“今天宮中發生大事了。”

她心底惦記著事,被吵醒後,便沒那麽容易睡著,而是嘀咕著,半夢半醒地和裴晏危搭話。

“嗯,我知曉,皇帝病了。”

裴晏危緩緩撫摸她的臉頰,眼底卻是翻湧的冷意。

今日布防,本來無事,但紅姑出了手,他折損了部分人手。

不知歸一閣總閣和閣主知不知曉他叛出的事,但紅姑手上掌握著打量人手,她在其中不停搗亂,實在是讓人惱火。

“睡吧,”見沈拂煙明明困極了,卻一定要嘟著嘴唇和他說話的模樣,裴晏危心底倏然升起一股柔軟,“乖,我接到皇上密旨,明日就會去抓捕沈霆和恒王進宮審問,你明日也要進宮,快些休息。”

有他在,沈拂煙的心神陡然放鬆了下來。

她很快又墜入了夢鄉,待第二日清醒時,裴晏危已經不在了。

“都督夜裏回來,早晨又出門去了,說是今日公務繁忙,請公主莫要等他。”

桂米為裴晏危傳了話,沈拂煙洗漱梳妝好,想到昨夜他的話,用過早飯後,命人驅車去了秦府。

“這麽些人都病死了才好,多大的臉,還想請我入宮。”

秦逸玄聽了她的來意,不冷不熱地痛罵了幾聲。

“沒事,公主,看在你的份上,我就進宮裝裝樣子,你和我說實話,你希望我治好那老妖婆與皇帝嗎?”

他大逆不道地開口,沈拂煙微微一笑,搖搖頭。

“齊淵帝與我並無恩怨,太後的話,秦穀主看著來吧,若十分費心力的病,我認為沒有必要治。”

“哈哈!”秦逸玄聽出了她話中的意思,背上藥箱,“不錯,秦某很欣賞公主的膽識,祿新今日不和我進宮,勞煩公主在公主府上安頓安頓她。”

沈拂煙摸了摸祿新的頭:“今日錦衣衛要抓捕沈家,我得去看熱鬧,祿新可以在府中和丫鬟們玩。”

“勞煩公主了。”

秦逸玄乘上了入宮的馬車,沈拂煙將祿新送回府中,隨後趕往沈府。

還未靠近,便瞧見大門一側的街上圍了好些人,馬車靠近後,隻見烏泱泱的錦衣衛帶刀圍在大門四周,沈霆正被郎景龍揪著,不甘不願地往外走。

白氏與沈老夫人在後麵流著淚追趕。

“這一切都是誤會,裴都督,是不是弄錯了?”

裴晏危一身飛魚服,立在風中,笑容冷冽。

“錦衣衛從不錯殺,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