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東宇愣了一下,倏然回頭,隻見沈鬆臉色通紅地從拐角處走出來,看著沈拂煙搭在沈東宇肩上的手,眼底閃過一絲憤慨。
“大姐。”他啞著嗓子喊了一聲,心底是滔天的酸意與不甘。
憑什麽,沈拂煙明明是他的親姐姐,卻同沈東宇站在一處,為沈東宇出頭、給沈東宇整理衣領,朝沈東宇露出笑容。
那份親昵與關懷,如同春日暖陽般溫柔地灑落在沈東宇肩頭,她輕撫其衣領的細微動作,以及嘴角不經意間綻放的淺笑,都深深刺痛了沈鬆的心。
他在鬆山書院念書這麽多年,沈拂煙可從未來看過他一次!
一時間,那份嫉妒與不甘,如同暗流湧動,幾乎要淹沒他所有的理智。。
沈拂煙微微蹙眉,冷聲道:“沈鬆。”
她自然看出了沈鬆的情緒,可那又與她何幹?沈鬆一心信任白氏,過去同沈若柳一般,並沒有給過她好臉色,如今見她對沈東宇好,又跑來吃味,這算什麽?
更何況,上次白氏害她不成摔斷了腿,她已經提醒過沈鬆,沈鬆卻還是上門逼迫。
想到這裏,她越發冷漠地看著沈鬆開口:“提醒你一句,我已不再是你的姐姐,你該叫我公主,朝我行禮。”
沈鬆的一張臉頓時漲得通紅。
“我們之間相連的血脈是洗不掉的。”他低聲辯解,看著沈東宇那張意氣風發的臉,心底生出一股自慚形穢。
分明一個月前,沈東宇還是個在沈家畏手畏腳的邊緣人,可如今他站在沈拂煙身邊,卻渾身都像是在發光!
明明他沈鬆才是沈家真正的少爺!
想到這裏,沈鬆鼓氣抬頭看向沈拂煙:“姐姐,你的親弟弟就在書院裏,你卻為了一個外人費心思,沈東宇他甚至都沒有沈家的血脈!”
話音未落,沈拂煙直接揮袖揚手,長鞭如同蛇影般躥出,霎那間狠狠朝著沈鬆鞭笞過去。
沈鬆登時嚇得腿腳發軟,大聲喊道:“姐姐!”
長鞭停在他麵前,沈拂煙冷若冰霜:“沈鬆,看在你體內有一絲父親的血脈份上,我今天不傷你,我照顧沈東宇,並非是因為血脈,這世上有許多感情,並非所有的一切都要被血脈維係,你若連這個道理都不明白,我看你的書也白讀了。”
沈鬆愣愣地看著她收回鞭子,心中又是後怕,又是一陣懊惱。
“我、大姐,我……”他本意並非是要質問沈拂煙,可方才一看著沈拂煙與沈東宇笑容相對,如同一對和睦相處的真姐弟,他心頭就忍不住地起火。
沈拂煙看著他呆愣的模樣,抿了抿唇,還是擱下了一句話:“沈鬆,奉勸你一句,心思用在正道上,與其在這嫉妒東宇,不如想想你比東宇過了多少年快活的少爺日子,享了多少年的福,再想想,你這少爺日子到底是如何來的。”
她意味深長的話語回**在沈鬆的腦海裏,沈鬆被那一鞭子嚇得呆在原地,眼睜睜看著沈拂煙將沈東宇帶走了。
什麽意思,他不就是生母去世,被母親養在名下記作嫡子嗎?
他一個妾室生的庶子,還有誰能害他不成?
……
辯論日後正逢書院放假,有了上回的事,沈東宇在心底立誓要跟著沈拂煙學好武藝,他向沈佩芸去了信,便收拾好行禮,準備出了學院,直接去公主府,沈拂煙為他請了武師傅,要趁這幾日放假的功夫好好教他。
他收好一個包袱,剛走出房間,伺機等候的陶秦便一把攬住他的脖頸,笑嘻嘻地掏出一個木盒。
自上次被沈拂煙教訓後,陶秦便和沈東宇成了好兄弟,在書院裏主動罩著他,是以眾學子不知沈東宇背後有位公主姐姐,還以為他改頭換麵都是陶秦的功勞,不然王方與蔣慶也不會抓著這一點做文章。
“東宇兄,這盒禮物,幫我帶給公主。”
陶秦將木盒往沈東宇手上塞,沈東宇一臉黑沉地搖頭:“不行,你趁早死心吧。”
他知曉裴都督與自家姐姐的事,雖然十分隱晦,且兩人因著身份原因,不可能如同常人一般成婚生子,但陶秦也太過離譜了,他就比自己大了兩歲!怎麽敢覬覦沈拂煙?
沈東宇拳頭硬了,硬梆梆地攥著手,將陶秦的胳膊撥開。
“哎呀,你就幫我遞個東西,也沒什麽……”陶秦大力攬著沈東宇,又招呼一邊候著的人,“哎,東宇兄來了,你們有東西給他的,快給。”
沈東宇一頭霧水,就看著拐角處候著的幾名高門世家子弟一窩蜂地走過來,人人手中都有物件給他。
“勞煩將此物交給長樂公主。”
“多謝東宇,來日為兄請你吃飯!”
……
沈東宇還來不及反應,便被禮物堆滿了視線。
他:……
“這都是誰?”他偏過頭小聲問陶秦。
這些人看上去俱是衣著氣質不凡,唯獨往他手中塞東西時,神色分外諂媚。
“咳咳,永安王孫、天羽將軍嫡子、安國公世子……”
陶秦報出一連串的頭銜名字,拍了拍沈東宇的肩膀。
“東宇兄,想要結識公主的可不止我一人,堵不如疏,依我瞧啊,你就一股腦都帶給公主吧,說不準啊,你未來姐夫就在咱們之中啊,哈哈哈。”
他自知言語上占了便宜,撂下話便趕緊竄出了幾丈遠。
沈東宇手上抱著一堆東西,無法追趕,又不能將這些看上去十分貴重的盒子都扔了,隻好一路抱著坐上馬車。
“喲,東宇少爺,這是送給公主的禮物嗎?”
候在書院外的車夫是沈拂煙派來的,見他端著一大堆東西,隨口問了一句。
“嗯……不是,是同窗贈與我的。”
沈東宇下意識回答,隨即趕緊改口。
開玩笑,這要是被那位瞧見了,怕是整座公主府都要被掀翻吧。
他決定了,這些東西他要趕緊收到房間裏,再找機會偷偷告訴姐姐,讓姐姐自行定奪禮物的去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