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宣家嗎?”

沈拂煙忍不住問。

等了這麽久,太後終於按捺不住了!

“是……吧。”

秦逸玄撓撓頭。

“我也未太上心,隻知道是個無根之人,怎麽?是以前宮裏的內侍,你們也認得?”

無根之人!

那便是宣文央無疑了。

“先解毒,再慢慢說!”

秦逸玄大手一揮,將人趕進屋內。

他一邊唉聲歎氣地給裴晏危紮針,一邊豎起耳朵。

“你們方才說的到底是誰?連宮裏的太後都這樣勞心?”

裴晏危吹了聲呼哨,門外進來一名錦衣衛,單膝跪下。

“宣家這些日子有什麽動靜?”

他慵懶地支起下巴,仿佛中毒的另有其人。

“都督,宣文央自那日被宣文珊打破了頭後便一直高燒不止,因醫治不及時,燒醒後便有些神智不清,如今宣家大房圈了一塊地養雞,一家人勉強靠賣雞度日,但彼此都不太和睦。”

裴晏危聽罷哂笑一聲,握住了沈拂煙的手。

沈拂煙抿唇一笑:“就宣家人那副自私模樣,一家人就算落了難,定然也是互相算計,不是什麽稀奇事。”

讓她驚訝的,是宣文央居然成了傻子?

“還有宣家的三小姐,那日打完宣文央後便跑了,官差憊懶未抓到人,隻知出了城,不知去了何方。”

錦衣衛說完,裴晏危揮揮手讓他退了出去。

“宣家毫無價值,太後關心他們,必定是因為宣鴻拿捏了她的把柄。”

沈拂煙看著裴晏危頂著滿腦袋的銀針,不禁有些想笑。

“搞了半天,這家子是公主和離前的那一家?”

秦逸玄以前不在京城,如今聽了半天,總算是理清了一些頭緒。

他給裴晏危服下一粒藥丸,拍了拍手。

“我該接下這樁委托才好,到時候一針下去,這個姓宣的一輩子都隻能當個流口水的傻子了。”

看著秦逸玄義憤填膺的臉,沈拂煙笑了笑。

這秦穀主算是個性情中人,雖然長著一張刀子嘴,但人還怪好的。

他惱怒自己,多半也是因為她害裴晏危中了毒。

想到這,她心緒微微低落了一瞬。

“秦穀主,都督這毒……不能再抑製些嗎?”

這毒發作時太痛了,裴晏危一貫喜怒不形於色,每每毒發時,還是忍不住露出痛苦的表情。

“不死就行了。”

裴晏危勾唇笑了笑,半邊身子靠在沈拂煙的臂膀旁,懶懶地盯著秦逸玄。

“解完了嗎?解完了就快些走,我同公主還有要事商議。”

“重色輕友!”

秦逸玄忿忿瞪了他一眼,開始收拾自己的藥箱子。

“別把這毒不當一回事,發作越多,就會越痛,若你一直保持心態平穩,這毒還能潛伏個幾十年,若天天發火鬱結,恐怕十年不到就要一命嗚呼。”

他又看向沈拂煙:“解藥我已在找了,目前的藥隻能抑製到這般地步,公主若是心疼,就多盯著些他。”

沈拂煙聞言,嗔怪地看了裴晏危一眼,戳著他的胳膊:“聽見沒有?”

“聽到了。”裴晏危頷首微笑,握住她的手細細摩挲,又抬起下巴朝著秦逸玄,“還不走?”

秦逸玄抹了下額頭,無言以對地打開門。

這時他帶著的小徒弟祿新急匆匆跑進來。

“師父、師父。”

“怎麽了?”

秦逸玄將藥箱遞給他,祿新看著屋內寶華生暈的沈拂煙,呆呆地咽了口口水。

好美的人啊。

“臭小子,發什麽呆呢?”

秦逸玄敲了一下他的頭,祿新捂住頭,神色委屈道:“是沈家尋到咱們門前了,要求您去給沈家夫人治腿,現在人還在咱們門前等著呢。”

“嘿!”

秦逸玄好整以暇地扭過頭看向屋內兩人。

方才鍾潛早已同他講了裴晏危在沈家發生的事,知曉這沈家夫人的腿就是裴晏危踩斷的。

“這還真是誤打誤撞啊,沈家人不知我與你們相識,竟求到我頭上來了。”

他又折返回屋內坐下,翹起腿端著茶盞,搖頭晃腦地喝起來。

“哎呀,要不要治呀?”

沈拂煙同裴晏危對視一眼,嫣然一笑:“秦穀主懸壺濟世,還要問我們兩個嗎?”

秦逸玄神色一僵。

這個長樂公主,伶牙俐齒的,明知自己故意想讓他們求他不治,居然還敢這麽說話!

難道他去把那沈夫人治得活蹦亂跳,他們就高興了?

裴晏危冷冷瞥了他一眼,語氣威重:“秦逸玄,收起你那副腔調,這裏可不是戲台子。”

“你急了。”秦逸玄嗬嗬一笑,呼嚕呼嚕喝起茶,還招呼小徒弟過來。

“祿新快過來,這都督府裏的茶可都是禦貢的雨前龍井,平日想喝都喝不到,咱們師徒倆多喝幾口!”

祿新慢吞吞走過來,在裴晏危的目光下慢慢端起一盞茶。

他目光不受控製地看向沈拂煙,十來歲的半大孩子模樣,沈拂煙回他一個微笑,裴晏危立刻黑了臉。

“姓秦的,別逼我動手。”

他從沈拂煙的身上倚靠起來,眯起雙眸,語氣危險。

“嗐,跟個孩子吃醋!”秦逸玄嗬嗬一笑,揮了揮手,“祿新,走上前去。”

祿新很聽他的話,立馬靠近兩人走了幾步。

裴晏危目光一頓,沈拂煙也挑了挑眉。

“這孩子……是個女孩兒?”

隻見祿新唇紅齒白,咽喉平坦,身前也有微微的鼓起,看樣子,是個豆蔻年華的女孩子。

平時她說話啞啞的,又刻意壓低了聲音,倒是聽不分明。

知道祿新是女孩,裴晏危麵色稍霽,卻還是一把將沈拂煙拉到自己身邊。

“女孩也不行,不許看。”

沈拂煙對他的稚氣啼笑皆非。

“都督,秦穀主還在呢。”

她抿著嘴輕輕一笑,猶如初雪逢光,讓祿新看呆了眼。

祿新忍不住開口:“公主太好看了,我忍不住不看。”

裴晏危腦門青筋浮現,又不能對一個孩子置氣。

“哈哈哈,裴都督,你也有今天!”

秦逸玄大笑起身,拍了拍手:“看在我小徒弟與公主有眼緣的份上,這沈家人我不治,祿新,你回去讓他們滾。”

祿新依言回去趕走了沈府的下人。

白氏躺在屋內痛呼不止,聽見下人回來的稟報,頓時一陣氣血上湧,恨不得暈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