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1——她真正想要的生活

原來,那個如此不顧一切的女子,竟然隨著那個被打落懸崖的唐方,義無反顧地跳下了懸崖麽?

原來,不論前路是生是死,隻要是自己想要追隨的那個人,便隻看著眼前的路,就連生死都忘記了麽?

不得不說的是,那樣的決絕的舍棄,那樣的義無反顧的追隨……那個跳落懸崖的女子,在回眸時的一瞬間所流露出來的冰雪一樣的光芒,令到這些個磊落的男兒們,個個心折,個個都驚呆了。不得不說,這個女子,令到他們感覺到意外的同時,也感覺到了一種令他們望而生畏的陌生的那種對於感情執著的固守。

她,對於自己的選擇,甘之如飴。

可是,陶心然的做法,雖然令人驚愕而且感動。可是,這個女子如此做,又是將他們的主子置於何地呢?

回過頭來,望著那個依舊呆頭呆腦地站在崖壁之側的袁烈,幾乎所有的人,都不由地發出歎息,這個如此執著的主子,為了那個女子,不惜拋家舍國,千裏追蹤而來,可是,到了最後,卻仍然沒有辦法留住那個女子麽?那麽,他們這一行人,一年來的鍥而不舍的追尋,在這個女子的眼裏,又算得上是什麽呢?

又或者說,目標已經失去,追尋的信心,是不是,也這樣地失去了?

那麽,剩下的,他們的年輕的主子,又要何以為繼?

“師傅,小唐……”

乍一看到那兩個急速墜下的身影,諸葛英武不由地大吃了一驚。

在全心對敵的時間內,諸葛英武根本就沒有辦法顧及這邊的動靜,他的心裏所想,就是要快一點將身邊的對手擊退,然後,就可以來保護師傅。

袁烈一直地站在原地沒有動,諸葛英武知道,他是在以逸待勞,又或者說是在觀察著自己的動靜,然後,可以在自己毫無防備的時候,給予致命的一擊。所以,諸葛英武的心,在急迫之下,就將所有的精力,全部都放在了他身邊的黑衣人上,總在幻想著,全力拒敵,然後,可以保護師傅,全身而退。

可是,諸葛英武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事情會急轉而下,唐方受傷,袁烈會對小唐暗下殺手。當然了,發生這一切,陶心然當然不會袖手旁觀。可是,令諸葛英武最最覺得意外,還有痛心的則是,唐方竟然會被袁烈打下絕壁,而陶心然在急救不得的情況之下,竟然會追隨著小唐跳下絕壁而去——

當陶心然一躍而下的瞬間,諸葛英武剛剛好轉過頭來,在最後的一個瞬間,他年看到的,是陶心然的的眸子裏決絕,還有不顧一切的光芒——那樣的光芒,即便是在黑夜裏,也亮得灼眸,而諸葛英武就被那一瞬間的亮光,灼痛了眼睛——他的師傅,一定不想再一次地失去小唐,所以,即便知道前麵是萬丈深淵,也還是毫不遲疑地跟隨小唐而去——

小唐,我們師兄弟四人,隻有你,獨得師傅青睞,雖然你因為師傅,也受了諸多的罪,可是,認真算來,隻有你,才能得師傅的心,你,何其榮幸?

可是,跳下了絕壁的師傅,還有跌下懸崖的小唐,你們兩人,又會在何方相遇?你們,怎麽如此輕易地舍下了我呢?

諸葛英武站在絕壁之側,隻覺得心亂如麻。

然後,他轉身,直朝著山下奔去——那一瞬間,在諸葛英武的心裏,浮出一個如此堅定的念頭,那就是,無論如何,他都要找到師傅,他都要找到小唐,他要確定,他們還好好地活著,他要確定,他們還能好好地在一起……

袁烈站在絕壁之側,看也不看決絕地離去的諸葛英武一眼,徐素站在袁烈的身後,正指揮著其他的人搶救傷員。他在黑夜之中側過頭來,望著那個神色之間,如此哀傷的袁烈,心裏,不知道是如何的一番滋味——

沒有了,什麽都沒有了。可是,他的主子,真的會如此的罷手麽?

袁烈站在懸崖邊,心裏,湧上了一股說不出的後悔——是的,後悔,後悔莫及。

都是他的錯嗬,若不是他心急過甚,若不是他急怒之下,不將唐方打下懸崖,若不是他急怒難耐之下,想要快一步地將陶心然據為己有……若不是他不顧陶心然的排斥,如此情急地出手傷了小唐……

就是因為這幾個“若不是”,就斷送了他可以牽那個女人手的唯一的機會,而那個女子,用如此決絕的方法,再一次,留給他一個背影……

手裏,捏著一片小小的布片,袁烈呆立在崖壁之前。那是陶心然在最後一刻,在失去小唐之後,在急怒交加之下,怒而揮劍斬下的一片衣片——割袍斷義啊,那個女子,就是用這樣的永不原諒的方式,再一次地,將他遠遠地推開,永不原諒……

心裏說不出究竟是悔,還是懊喪,袁烈隻覺得心裏千百個念頭,以及初見陶心然的時的驚喜,以及即將可以牽她的手的喜悅,全部都仿佛這冰天雪地裏的水滴一般,凍結了,然後,被淹沒了,到了最後,一無所有。

是的,他半生倥傯,拚盡己有地,想要牽住那個女子的手,可是,到頭來,除了穿指而過的風之外,一無所有……

袁烈最終失去了那個女子,以這樣的慘烈的方式。那兩個人,就在他的麵前殞落,用如此決絕的方式。所有的方式之中,他們選擇的是那一種——永不原諒……

是的,他們,再也不會原諒自己。

錯了麽?抑或對或者是錯,在那個女子的心裏,都是如此的無足輕重,就因為,袁烈不是她那個女子所在意的人,所以,無論是袁烈的對,又或者是袁烈的錯,對於那個女子來說,都不這進過眼的浮雲,都不過是輕飄而過的風,散了,過了,就什麽都沒有了。

可是,沒有後悔,沒有懺悔,甚至,就連解釋的機會,都未曾給過他一個,那個女子,就這樣的轉身,在他伸手永遠都不可及的天際。

有一種距離,叫做雲泥之隔,有一種距離,叫做跨越生死……

可是,沒有人對已經發生的事情叫停,錯了,就是錯了,發生了,就是發生了。沒有辦法製止,也沒有辦法再回到從前。所以,到了現在,無論心裏有多麽的不舍,有多麽的後悔,可是,袁烈也隻能對著絕壁之側望洋興歎。

一個生命,殞落了,又一個生命,也離去了,餘下的人的心裏,就隻留下一片真空一般的空白。

袁烈對於這一切,都無能為力。他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看著那一對和自己的命運曾經息息相關的男女,就這樣,在這無邊的黑夜之中,仿佛折羽鶴兒一般地朝著那無底的深淵,跌去。

崖下,看不到生死,就如我們的人生,看不到彼岸……

冷風,從崖壁之下吹了上來,吹散冰雪的碎屑,那將千年凝聚的涼意,在這個寒冬的夜裏,送到人們的臉上。

那樣的猛烈的風,將袁烈的發絲吹亂,同時,也將他的心吹得冰涼——過去了,都過去了,這千裏路,還有在這千裏路上所經曆的一切,甚至是這一年以來,所有的,說不清的後悔,還是思念的情愫,都隨著這崖壁之上的風,一吹而散了。

袁烈站在夜風四起的冰雪裏,隻覺得自己的心,涼了,空了,空了……

原來,到了最後,那個女子,還是不屬於他,原來,到了最後,他還是一個人——

原來,不是他的,就是不是他的,他還是一個人,他還是隻有一個人,在無法自拔的深淵裏,永遠都不見天日……

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