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7——密室裏的密謀[一]

聽身側的兩個下等夫子們,還在低聲地商量著,計劃著此後的事情,以及名額的缺乏多少。崔喬微微地閉了閉眼睛。

所謂的獨木橋,是指橫在河的兩端的一條圓木。平時的時候,則可以令人小心翼翼地度過河流。可是,若是遇到下雨路滑,若是遇到人頭湧湧的話,那麽,想來不要說是通過了,就是想擠得近前,都需要一定的本事的。

而每到了人多急過河的時候,彼岸的路,雖然清晰,可是,是能通過的人,卻少之又少,結局可能會是,被擠下河的人,遠遠地多過能安然通過的人。而且,最有可能的發生的,則是,最後的那些人,就連登上獨木橋的機會,都已經失去。

可是,作為教人育才的夫子的他們呢?

數十年的教學生涯,周而複始,學子們一批批的來,一批批的去,又有誰知道,他們的以後,會是什麽樣子的呢?

這些,崔喬也不知道。

天邊,夕陽西下,秋日的天邊,仿佛有巨大的火團,正在熊熊燃燒。直燒得天邊的秋色,都變得一片的水深火海。

明淨的天空,變得漸漸昏暗起來,當暮色,如同潮水一般地,從天地的那一邊淹沒過來的時候,日月更替,歲月流逝。這又一天的時光,又即將過去。

小小的密室,是要沿著梯階直下而轉,直轉而彎,最後,一直地通向那個不知道地底深處多少米的地方。

這裏,隻有靠著一盞一盞的燈,用它幽暗的光亮,淡淡地照亮通往地下的路。層層的梯階,是泥土鑿開的,沿途的潮濕的氣息,因為被石灰的白沫細細地封住了,人走太這裏,總是能聞到一抹的,說不出的淡淡的灰色氣息。

下到了地底的盡頭,就是一個幽暗的、大大的空間。在這裏,仿佛是沉默千年的磬石一般,沒有一絲的風的蹤影。

空間的最深處,是一間泛著稍微幹燥的氣息的的屋子。數盞的油燈,將這裏照亮,於是,四四方方的空間,到處都充滿著燈光的暗影,還有人的淡然而動的身影。因為驚異,那些人,都在因為驚訝而麵麵相覷。

不得不說,那個消息,實在是太令人震驚了,所以,震驚得他們連平時最在意的風度,還有與生俱來的,高貴優雅,都拋之腦後了。

沒有風的空間,就連呼吸此起彼落的呼吸聲,都變得清晰。

一行的數十個人,都端坐在一側的凳子上,開始沉默不語。

不得不說的是,這個消息,在這些長年來充滿算計的他們的心裏,就仿佛是一顆重磅的炸彈一般,就算是炸彈的餘煙,都足以令人窒息。

根據最隱秘的內線傳來的消息,原來,三皇子端木陽,已經將自己的本命佩交給了那措的弟弟阿倫將軍,正由阿倫將軍快馬加鞭地趕回京城,然後將這枚下佩交給他的哥哥葉赫那拉那措——

葉赫那拉家族,在最後的十年之中,英雄輩出,令帝王為之警惕,也實在是令朝野之中的群臣,為之側目。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所以,太過的出類拔萃,對於這個如此龐大的家族來說,實在並非什麽錦上添花的好事。於是,麵對著日益聲隆的葉赫那拉家族。其實,朝中的這些各懷心思的人們,其實已經各有計較。

而現在,葉赫那拉家族,在失去了那個有勇無謀的端木灼之後,都在大家都認為了葉赫那拉家族氣數已盡的時候,沒有人想到的是,他們竟然已經將自己的手,伸到了那個在眾皇子之中,最具有威脅力的三皇子,端木陽的身上。

端木陽的可怕,並不在於他的勢力,而在於他的心性,以及聰明——一個母妃早逝的三皇子,竟然可以在爾虞我詐的內宮之中,安然地活到十六歲,而且更為帝王賞識,單單是憑著這份能力,就足以令所有的人,側目而視。

當然了,在最後的最後,三皇子端木陽,也被人驅逐,可是,那些人再也沒有想到的是,當這個三皇子卷土重來的時間,竟然給了他們那麽大的驚喜。

端木陽主動對著朝廷之中,聲名最盛的葉赫那拉家族示弱。而且交出了自己的本命佩。凡是對於端木陽,或者是葉赫那拉那措,有著最基本的了解的朝臣們,都會知道,這兩者之間,將會發生多麽可怕的事情。

而他們,是絕對不可以讓這種事情發生的。絕對,不可以。

“大家說說,應該怎麽辦吧……要知道,在先前保護太子的行動之中,我們的人手,早已折損過半——當然了,我並不在怪大家,事實上,阿倫的能力,也絕對非一般人可比——事實上,到了最後,太子雖然無恙,可是,卻落在了阿倫的手裏——而端木陽,卻做出了如此的令人可怖的決定……”

這首先開口的,是一個老者,因為坐在燈光的暗影裏,所以,看不清他的麵目。可是,聽著他以這種大家如此熟悉的語調來說話,大家就不難聽出,這個人,一定是這幫人的首腦……

“派人攔截阿倫,試圖從他的身上,奪下三皇子端木陽的本命佩,若沒有了端木陽的本命佩在場,他們的合作,也就無從談起……”

“殺了三皇子,讓他們即便有玉佩在手,也無可圖謀——”

“劫出太子,助太子早日登上大寶。那麽,無論葉赫那拉家族,還有三皇子端木陽想做什麽,都無從做起了……”

“雙管齊下,一麵派人截殺阿倫,一麵派人密刺三皇子,然後,搜集證據,助太子殿下脫去幹係……”

……

下麵的人,開始七嘴八舌地議論,開始各獻計策。

然而,這些話一傳到那個為首的人耳裏,那人,都隻是微微地搖頭——

然後,他隻用了幾句冷若冰霜的話,就令到出謀獻策的人啞口無言——

“派人攔截阿倫……要知道,葉赫那拉阿倫,乃是當朝的名將,更有著萬夫不擋之勇——你們可有人有把握將阿倫置於死地,而不驚動朝野?奪來本命佩——你們可還記得那個本命佩上的詛咒嗎……那可是凡人都可以持有的東西?”

“刺殺三皇子端木陽?怎麽刺殺?要知道,端木陽正和太子一起,被阿倫的最精銳的虎頭師護衛進京,這一路之上,都是阿倫兄弟的駐守之地,你們可有把握,從虎口之中奪食?”

“至於雙管齊下嘛……”那人微微地沉吟了一下,仍然是冷笑:

“你們可知道,我們這一般人,以文臣居多,少有武將。而且,我們身居京城,所屬於力量,也都在京城之中,目下,陛下已經對朝野上的紛爭倍加關注。你們試想一下,若一旦衝突開來,京城之內有什麽異動,那麽,可能我們自己想做的事情,還沒有做完,就引起了陛下的人的懷疑。而且,調兵遣將的話,必須有令自京城之中出——你們可以把握,調兵遣將,而神不知鬼不覺,不會引起所有的人的懷疑?你們就不怕,到頭來,我們會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

聽到那個為首的人,如此冠冕堂皇的反駁,這一群人之中,倒有一半以上的人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是啊,葉赫那拉那措,這一次派的是駐守外地的阿倫來截殺太子端木齊和三皇子端木陽。因為阿倫兵在外地,此次,又是借演習之名,所以,並不會引過別人的過分的懷疑。可是,眼下的這一班人,可還有誰,有阿倫這樣的天時,地利,人和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