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端木玉
秋日晴空之下,一身神情倨傲的少年,站在城樓之上。朝著遠處眺望。
那個少年,有一副高挑秀雅的標準身材。他的身上,穿著一件繡著雅致竹葉花紋的雪白滾邊長衣。潔白的衣衫上,繡著雅致竹葉花紋的雪白滾邊和他頭上的羊脂玉發簪交相輝映。巧妙的烘托出一位一位豔麗少年公子的非凡身影。
那個少年,那笑容頗有點風流少年的佻達。下巴微微抬起,杏子形狀的眼睛中間,星河燦爛的璀璨。他穿著墨色的緞子衣袍,袍內露出銀色鏤空木槿花的鑲邊。腰係玉帶,手持象牙的折扇。就仿佛是欄外的花園裏,芙蓉月下妖嬈,淺紅色的新蕊,明媚的像要召喚回春天。
此時,那個不過十二、三歲的少年,正站在秋風四起的城樓之上,望著那正遠去的禁衛軍,還有驍勇軍,湛湛如桃花一般的眸子裏,忽然泛起了一抹說不出的落寞之色——
怎麽,端木陽,你還沒有準備啟程歸來麽?要知道,我已經等了你太久,太久了……
那個少年的身後,站了一堆的,低垂著頭顱,大氣都不敢出的下人。他們保持著一定的距離,靜靜地跟在這少年的身後,仿佛這個小小的少年,就是他們的天,就是他們的神一般,不要說是漠視,就是仰望,都算是一種褻瀆。
秋日的風,吹在臉上,還著一種說不出的凜冽的寒意,雖然,因了日光的照射,而有了一些的溫度,可是,當空曠的城外,寒氣四起的時候,還是令到那個站在城樓之上的人,微微地顯露出了幾分冰涼之意。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個少年終於轉過身來,揚了揚手:
“回去……”
沒有人答話,隻有一個離他最近的下人,小心的、再一次地抖開了手中的披風,輕聲慢語地說了句:“六皇子殿下,小心著涼……”
六皇子?端木玉?難道這個不過十二、三歲的少年,就是那個在皇宮之中,如入無人之境的六皇子端木玉麽?
六皇子端木玉,出自已經故去的葉妃。雖然沒有了母親,可是,依靠著母係一族的強大的力量的庇護,他還是在這個後宮之中,如魚得水。
更因為他少年聰穎,極善於揣摩人心,所以,雖然是一個沒有娘的孩子,可是,卻深得端木術的器重,甚至是喜歡。而他,更是有著一顆常人根本就猜不透的心思,可以說,在整個後宮裏,除了那個皇子侍讀的落殊之外,還真從來沒有人可以猜出這個少年皇子的心裏,究竟在想些什麽。
不要說是別人,就連是端木術,也不可以……
或許覺得冷了,看到身邊的宮人拿了披風過來,生性叛逆的少年皇子並沒有再一次地掙紮。他隻是靜靜地站著,任由那個殷勤宮人,將披風小心翼翼地披在他的身上,然後,幫他把細細的衣帶係好,然後,他才邁著方步,朝城樓之下走去。
“桑巴,本殿回宮之後,幫本殿請落先生過來……”
是的,端木玉現在比之以往的任何時候,都希望看到自己的伴讀兼先生的落殊。那是因為,他想告訴落殊。端木陽即將歸來,那麽,他這一次,就可以就近地看清那一位曾經被落殊誇獎過的三皇兄,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落殊陪伴端木玉,已經三年有餘,誇獎端木陽,是那個仿佛神仙中人一般的落殊第一次在他的麵前,誇獎皇室中的子弟。眼下,聖旨出,端木陽即將歸來,所以,畢竟還是少年心性的端木玉,十分想要看看,那個三皇兄,究竟是如何的出類拔萃,值得自己的伴讀兼先生如此的另眼相看……
“喏……”身後的桑巴在聽到端木玉的話之後,連忙低下頭去,喏了一聲,然後,便跟在端木玉的身後,慢慢地朝著城樓之下走去。
他們的頭頂,是高天流雲,湛天如水。他們的身後,是萬裏草原一片金黃,晴天朗日一目了然,隻是,沒有人知道的是,這禁衛軍前去,端木齊和端木陽一同歸來的時候,又會給這座禁城,帶來些什麽。
還沒有發生過的事情,從來沒有人知道答案,以前是,現在是,以後,同樣也會是……
朝堂之上的針鋒相對,顯然的,並沒有影響這後宮裏的平靜氣氛。在端木術退朝,直接去到了禦書房休息之後,這期間,整個後宮之中,都還是往日的一派的忙碌景象。
還是有什麽不一樣的了。
可以說,自從半月前,四皇子端木灼死去的消息,在這個後宮裏,如同春日的風一般,傳遍每個散落之後,整個後宮之中,到處都充滿了說不出的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息。
禧貴妃的宮裏,幾乎天天都傳出有人被打,有人被罰的消息,嚇得禧貴妃的宮人們,隻要一聽到要去輪值,要去侍候禧貴妃,就會感覺到手腳發抖,噤若寒蟬。
禧貴妃的脾氣,變得很壞,很壞,而且,喜怒無常。這一分鍾,可能她還在想著木瓜燉雪蛤,可是,下一刻,當宮人們將燉好的木瓜雪蛤端上來的時候,她又會改成想要吃燕窩了。
由於失去了四皇子端木灼,所以,禧貴妃更是托病不出。除了會時不時地去向端木術哭訴之外,其他的時候,她幾乎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如此難纏的主子,也難為壞了侍候她的下人,可是,端木術看在禧貴妃痛失愛子的份上,竟然容忍了。
整個宮廷之內,到處人心惶惶。隻有皇後宮裏,依舊沉水一般的平靜。
可以說,自從端木灼的事情發生之後,年輕的皇後就遵從她的父親帕薩的話,對於此事,不聞不問,不理,不管。
仿佛,她將一切的,包括自己的兒子的生命的大事,都交給了端木術,任其發落。
這一天,當禧貴妃宮裏的宮人,再一次地來到皇後的宮殿裏哭訴,說是自己被禧貴妃無故責打之後,那個高坐其上的皇後,終於輕微地歎了口氣。
和那個向來衣著隨意的禧貴妃不同,皇後即便是在自己的宮裏,也是衣著嚴謹,盛裝打扮。
此時的皇後,身上穿著一件明黃色的修身旗裝,凸現出她修長勻稱的身姿——那身姿,根本就不象是一個已經生了孩子的人,看她的保養,令人會有一種錯覺,這個皇後,仿佛還是一個青蔥少女。
金黃的顏色,和這宮殿裏的華麗裝飾渾然一色,更顯得她雍容而且高貴不已。本來是極其端莊嚴肅的色彩,可是,穿在皇後的身上,卻是極顯得嫵媚。就似少女臉頰上最自然卻最誘人的紅暈一般。
她的衣袖、襟前、袍角卻用金色鑲了寬寬的邊兒,更襯出她的高貴之氣;衣上精細構圖繡了山河社稷圖,繁複層疊,含蓄威嚴。看在人的眼裏,不由得令人肅然起敬。她的足上一雙同色的花盆底兒,緞子麵兒上用珊瑚珠配著金線也是繡的雲紋的裝飾,厚厚的鞋底裏做著鏤空的小抽屜,裏麵,不知道盛放著什麽香粉,她幾乎每走一步,暗香四溢。
她的頭發,隻盤了簡單的髻,梳得一絲不苟的發髻上,壓著用珍珠和紅色寶石穿的紅梅金絲鏤空珠花,蜿蜒盛開,而左側是那梅花琉璃釵,玲瓏剔透,渾然天成的色澤,正好雕成了梅花瓣兒,下麵墜著三股水晶珠和紅玉珠間隔的珠串,最下頭匯合在一起,懸著一顆東珠,竟有龍眼大小,更難得的是,那東珠的色澤竟泛出暗紅的光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