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確定?”軒轅子青索性抱起肩膀,用一向沉默冷定的眼神,冷清清地望著神色有些慌張的習伶,不以為然地扯了扯唇,做了一個“你真健忘”的鄙夷表情,冷冷地說道:“我記得,我的師弟們隻打了你的肚子幾拳,可是,現在看來,你的肚子倒沒事,為什麽腿卻都走不動了呢……還有,你的臉上又是怎麽回事?要知道,我的師弟們扁人,可是從來不打人臉的啊……莫不是你才一出門口,就碰到了倚紅樓的打手們,上一次小青姑娘的帳,怕還沒有算清楚吧……”

嘿嘿,我的師弟們?也就是說,惹是生非,全是他的師弟們做的,全不幹他的事情了?

唐方斜斜地對著軒轅子青望了過去,薛正直冷冷地睨了他一眼,分辯都省了。可是,朱英武卻不忿了,他用力瞪著軒轅子青,仿佛要將他的臉上生生地瞪出一個洞來——見過不要臉的,可是卻沒有見過沒有臉的人,淨往自己的臉上貼金的……

然而,軒轅子青卻隻是望著習伶,望著對方的臉色由聽到“倚紅樓”三個字時的驚慌失措。望著他聽到“小青姑娘”時麵如土色。

要知道,習伶在這鄴城,絕對算是一霸,上一段時間,就因為在倚紅樓中醉酒,借著醉意欺負了倚紅樓裏的小丫頭小青,事後,小青尋死覓活,倚紅樓裏的老鴇不幹了,派人將習伶抓到倚紅樓,聲言要去找習長老習涓賠償損失。習伶當然不敢因為這事驚動習涓,求告無門之下,還是沈天籟恰巧經過,幫他擺平了此事,隻不過,從此以後,他隻要一聽到“倚紅樓”三個字,就會頭皮發麻……

“誰說沒事,我的肚子到現在還痛呢……”習伶心虛地望著軒轅子青,慌不擇言之下,連忙用手捂著肚子:“要知道,你們一個一拳地打了過來,我哪有還手之力啊……”

“是麽?”軒轅子青冷笑,然後再看了一眼習伶的腿,諷刺道:“那麽,你的腿呢?可是被倚紅樓裏的打手們……”

仿佛“倚紅樓”三字,對於習伶來說,就是一個詛咒,此時經軒轅子青,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他的臉上再也掛不住了。再看看習長老一分一分鐵青下來的臉,他急急地分辯道:“誰說我的腿有事了……誰說的……”

飛伶一邊說,一邊嚐試著想要站起,證明他的腿,不是被倚紅樓的打手們打的。可是,身子才隻一動,他驀地想起了什麽,嘴一扯,緊蹙著眉,轉而望著習長老,撒嬌般地說道:“爹,你看看嘛,到了此時,他們還在欺負孩兒……”

本來,在一聽到“倚紅樓”三個字時,習長老的怒氣也開始噴發,可是,此時看到自己的愛子紅腫著一張臉,可憐兮兮地望著自己的神情,他的怒氣全不見了,於是,他上前一步,扶起自己正嚐試著起身的愛子,語氣堅定地說道:“你放心,爹就算是拚了這條老命,也要為你討回個公道……”

習伶才一轉頭,就看到了四又似笑非笑的,卻意味莫測的眼神,要知道,這可是這四個人要整人的前奏啊……

方才的勇氣和別人暗中給予他的底氣散去,一想到得罪四人可能會引起的後果,習伶的心裏不由地一個激淩。

他膽戰心驚地望著視線剛好對上自己的唐方,望著正側過身來的唐方臉上那一副“你敢擋我的路,我就讓你走投無路”的陰惻神情,再想起自己等人被當做球滾出去的狼狽情形,習伶的手心裏,一下子就滲滿了汗水。

於是,六神無主的他,連忙拉著習長老的衣角,一邊哀哀地哭著,一邊腦子裏開始急轉,想要製止盛怒之下的習長老習涓的衝動行動——要知道,衝動是魔鬼,衝動是懲罰,隻不過,這懲罰到了最後,怕是要數以十倍的落到自己的頭上,也就是了。

要知道,習伶鬼迷心竅之下,聽了那個神秘人的話,一念之差,認為那個人真的能將這四人的命握在他的手心,所以,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韙,陷害了這四人一次。可是,計劃沒有變化快,世事無絕對——他是真的不敢想像,若是這四人能安然無恙地逃過這一劫之後,他以後的日子,可要怎麽過……

一想起四個人的種種手段,習伶隻覺得背後的寒毛都要豎起來了,再想想自己即將受到的待遇,他心裏更驚,一念輾轉之下,他竟嚇得“哇”的一聲大哭起來了:“爹,我痛,我痛,我不理,我要娘。我要回家……”

看到自己的愛子竟然嚇得麵無人色,習長老怒氣更盛,他上前兩步,膝蓋一屈,竟然對著陶心然跪了下來,拱手道:“老朽以為,掌門一向公正廉明,處事公道,可是,卻想不到如此縱容自己的四個徒弟,如今,掌門若不能給老朽以及犬子一個公道,老朽就會用自己的方法,還犬子公理……”

看到習長老神情激憤,徒弟們個信冷眼旁觀,再看看習伶一副惶惶不可終日的神情,陶心然將事情猜了七、八分出來。

當下,她上前一步,伸手扶起了習長老,眉頭一蹙,說道:“都是小孩子們爭強好勝的事情,習長老又何必如此較真呢……你若覺得本掌門如此不是歸還習伶的公道,那麽,本掌門就將他們四人交予你處理如何?不論你要如何發落他們,本掌門概不過問,怎樣……”

“好,這可是掌門你說的……”習長老一聽陶心然的話,頓時心裏一喜,連忙順著陶心然的手站起身來:“那,就請掌門不要怪習某重罰尊徒了……”

“爹,不要,不要……”一聽到爹爹竟然要親自懲罰四人,在四人嚴厲注視之下的習伶,連忙用手捂住眼睛,哭道:“是孩兒的錯,是孩子不該去惹他們……”

“習伶,你能有什麽錯呢?是我們先惹了你啊……”聽了習伶的話,唐方說話了,他扯著唇,將手放在胸前,假笑著說道:“你看,師傅都將我們交給你爹處理,要為你出了一口氣啊……”

“是啊,是啊……”聽到唐方的話,朱英武連忙接口道:“可是,習伶,你爹爹一向處事嚴厲,聽說審問人犯也是必定刨根問底。所以,你說說,他在審問我們時,會不會再問到倚紅院那裏呢……”

“我們就實話實說唄……”這一次接口的,是軒轅子青,他推了一下沉默如冰的薛正直,用手撫著下巴,沉思默想了一下,問了句:“那,我們是先說小紅的事情,還是先說小青的事情呢……”

“全說。”一聽軒轅子青的話,薛正直難得地給了個表情,再想了想,又冷冷地吐出了三個字:“不隱瞞……”

“對,全說……”

“對,不隱瞞……”

“是啊,全說,不隱瞞……”

一時間,廳堂之內,四個徒弟個個一臉誠懇地來到習長老的麵前,齊齊一揖,誠懇地說道:“習長老,我們都已知道錯了,願意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講給你聽,所以,快帶走我們,開始審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