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得唐方如此輕視的表情,就如看不得唐方的對她的絕對的否認一般,那個明顯地被人傷了自尊的落照,忽然之間,恨恨地拋下了手裏的馬鞭,然後。手腕一揚,就去摸背在身後的長劍。
武力,或許並不是解決問題的最好的途徑,可是,在所有的誘,惑。都不起作用的情況下,必要的武力的對待,或者會換來一個出人意料的結果。
就如現在的落照,需要一個出人意料的結果一樣。
唐方後退兩步,鬆開了手中的馬韁。然後,他微微地伸手,揚起了手裏的馬鞭。
如果說,武力是解決事情的唯一的辦法,那麽,唐方也是不介意,和任何一個人,來一場比衝突更加激烈的武鬥。
荒原的風,都變得熱烈起來。那樣的絲絲縷縷的涼意,就仿佛是帶著附骨的冷一般,從兩個人的身邊,慢慢地一隨著一種不可知的氣流,慢慢地飄過。
唐方就站在流風的出口,靜靜地望著那個驀然之間,就滿臉殺氣的落照,一向沉默得仿佛冰雪的眸子裏,終於都流露出說不出的殺意。
這個落照,難道定然要在這裏動手,然後,定然要令到大家沒有一點的退路麽?
要知道,因為兩人的如此長時間的對峙,無論是落照身後的王府的親兵,還是那幾個明顯地望著這裏,暗生警惕的幾人,都開始不安,而且**起來。
畢竟,落照在唐方這裏,停留的時間,還是過長了,而她的反常的行動,最直接地導致了那些跟隨在她身後的人的懷疑。
黎明的晨光裏,漫天之下,都是灰色的一片,那樣的天地一色的景致,將遠遠近近的草,還有遠遠近近的人,都現出一個淡淡的輪廓,可以看得出身影,可是,卻看不清麵容。
天地一色,輕霧一線。而這個空間裏的唯一的亮,唯一的刺眼的光芒,那個一手持劍的女子,手心裏所散發出來的清淡的銀芒。
有風,變得凜冽,在吹過唐方的麵頰的時候,變得生疼,生疼。輕柔的發絲,拂到了他的麵頰之上,調皮地去碰他的眼皮。
唐方微微地搖了搖頭,然後,再一下。就在他搖頭的一個瞬間,忽然,那個握劍的身影,就地一轉,已經破長空一般地而起,長劍在揮過長空的瞬間,發出一道刺眼的冷芒,仿佛劈過長空的閃電一般,隻不過是一個瞬間的功夫,就從那一頭,劃到了這一頭。
無數的冷光,直閃而下,還帶著尖利的呼嘯,朝著唐方兜頭而下。
仿佛是沙漠上的季候風吹了過來,仿佛是無邊的青草葉片紛飛掠過草原。一團墨色的人影,快速地劈過長空,然後,隨著她的身形,卷起濃煙滾滾。
仿佛是流沙在,結成的無形的網,如同漩渦一樣流動著的黑色的一團,朝朝著那一抹巋然不動的身影席卷而去,就如同半空之中,忽然張開了一張巨口,來勢洶洶地,要將所有都吞噬。
長劍,陡然地發出了巨大的轟鳴,黑色的漩渦凝聚,再度裂開,仿佛有什麽可怕的東西,正在這黑風之中要驀然衝出,騰上九天。
長劍呼嘯,發出淒厲的痛苦絕望的嘶喊,帶動呼嘯的旋風,黃沙、黃土四散開來,如同千萬支利劍刺向天空!
一切,都是殺氣騰騰。一切,都是撲天蓋地而來,這一切的殺氣,還有殺意,就仿佛是冬天裏的暴風驟雨一般,雨滴凝結成了冰粒,冷凝無比。
漫天漫地的風沙中,一個黑色的身影,就屹立在那黃沙風沙之中,巋然不動。他的手中,持著一條細長的鞭子,此時,被灌注了內力的長鞭,陡地伸直了,仿佛是劃過長空的利劍一般,穿過那墨雲的一端,然後,直朝著那個仿佛冉冉地升起的黑影和交織的白芒,橫衝而去。
仿佛一劍劈開閃電,仿佛長鞭越過長空,長劍,在灰色的天空裏,流出或長或短的淩厲光芒,遠處看去、宛如滾滾烏雲中不時有閃電裂雲而出。當兩個人影在電光火石一般,陡地轉過了十多個方位以後,忽然,再一次地分開了。
手持長劍的落照,連續後退數步,開始手拄長劍,劇烈地喘息——顯然的,剛才的和唐方的對峙裏,她用盡了全力,可是,即便是如此,她也未能全身而退。
碎葉,還在飛舞,黃沙,正慢慢地沉甸。漫天的草原裏,也開始漸漸地平靜。隻有輕塵落下的聲音,還在輕輕地、撲簌簌地落下,仿佛初雪夜落。
眼前,一片光亮,從那充滿殺氣有戰圈裏出來,漫天的殺氣仿佛都散開了,此時再抬起眼來,仿佛陡然雲開霧散。
天色,已經是清晨,淡薄而蒼白的陽光從頭頂撒了下來,籠罩住了這一片仿佛被洗劫過的綠色的海洋。黎明前的這一場的血戰,原來天已經亮了。
一切都清晰起來了——身著黑袍的,臉色蒼白如紙的落照,還有她的慘淡的神色,和嘴唇之間,正慢慢地滲出的血絲。一切都是如此的明晰,如此的清楚,仿佛是明水裏映照出來的樹的影子。
殘葉的碎屑,淩亂的斷枝,被切得粉沫一般地,灑得到處都是。而那個手拄長劍的女子,在一個掙紮之中,正勉強地將想要噴薄而出的血慢慢地吞了下去,然後,她慢慢地站直了身體。
唐方的境況,也比落照,好不了多少。所不同的時,他的傷,隻在手臂上,在身體的某一處——鋒利的劍鋒,劃破了唐方的衣衫,而唐方的身上,正有斑斑的血跡,從傷口處劃下,他的手中,是已經被削成了數段的鞭梢,臉上,慘淡一片。
不得不說,方才的那一擊,兩個人都用盡了全力。所以,到了如此,變成了如此的兩敗俱傷的場麵。
黎明的光線裏,那個勉強抑製住血氣的女子,雖然容顏慘淡,可是,她卻還是淡淡然地回頭看著那個同樣在自己淩厲的一擊之下,已然受傷的唐方,看不出任何表情的眸子裏,不知是什麽樣的眼神。
雲開日出,荒漠單薄的日光射在,射在已然受傷的唐方的同樣單薄的臉上,仿佛折射出淡淡的光芒,落照默不作聲地看著那個一身衣衫破裂的唐方,隱約冷笑著的眸子裏,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可是,就是那一抹的笑意,在看到了唐方的被劃破了衣衫的背上,裸,露,著的縱橫交錯的累累傷痕的時候,落照的眼神,忽然變了。
一個沒有抑製住內心震驚的她,一口鮮血,噴薄而出,灑在了綠色的土地上,而落照的人,就這樣,直直地跌了下去。
看到落照跌了下去。唐方的神色,微微地怔了一下。
那個如此不顧一切的落照,是個相當強悍的對手。在兩人的無可避免的一擊之中,那個女子,將落家的“落英三劍”施展開來,看那表情,分明是不留給對方的絲毫的活路。
有那麽一瞬間,唐方會認為自己,已經無法招架。所幸的是,落家的“落英三劍”極耗內力,而落照又是帶病之身,所以,才隻施展了一半,劍勢,就弱了下來,也正因為如此,內力因為長期的折磨而感到虛匱乏的唐方,才有機會,從落照的如此淩厲的攻勢之下,堪堪地避過一劫——不得不說,落照實在是一個難得的對手,若在全盛時期,唐方之於落照,一定會有一場非常精彩的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