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假裝喝醉了的端木灼,嘴角噙著一抹冷笑,然後端著一杯酒,一晃一晃地來到了陶心然的麵前。
“來,未來的皇嫂,我敬你一杯……”
話還沒有說完,端木灼的身子仿佛是站不穩一樣,借著倒酒之機。他假裝一不小心,身子晃了一晃,就將整杯的酒,都朝著陶心然潑去。陶心然的身子微微一側,再將端木陽的人往前輕輕地一扯。猝不及防之下的端木陽,正被那杯酒潑了個正著。
滿臉的酒漬,都順著端木陽的身上一直地向下流去。濃烈的酒味,在空中彌散開來,而躲在端木陽一側的陶心然這才慢慢地轉過了身子,向來冷清的宇眉之間,忽然浮出了一抹得逞的微笑——你有你的千條計,我有我有過牆梯。總之一句話,我是不會被你暗算的……
看到滿滿的一杯酒,全部都潑到了端木陽的身上。那個想要借這一杯酒,對陶心然繼續無禮的端木灼一看到事情竟然成了這個樣子,頓時愣了一愣。
而這邊,陶心然的臉冷了下來。她望著明顯是故意的端木灼,強忍著心裏的一股氣,憤憤不平地瞪了端木陽一眼。看到陶心然不悅,再看看明顯是有意而為之的端木灼,端木陽也沉下了臉來,望著端木灼,冷冷地說道:“四皇弟,你若想敬酒的,在自己的位子上就可以了,何必要走上來呢?要知道,你這王嫂大病未愈,而且怕生的很,你這樣,會嚇到了她的……”
看到陶心然一副冷清淡漠,卻凜然不可侵犯的樣子,端木灼隻覺得滿心都是氣。可是,既然端木陽都開口了,他也就沒有說什麽了。要知道,畢竟端木陽是東主,雖然大家各為其主,心思不一,可是,這若是在端木陽的地盤上,撕破了麵皮,終是不很好的。
而落照今日換了一件綠色的衣衫,從頭至尾,她都是沉默地坐在太子端木齊的下首,始終不言不語。
看到氣氛僵了起來,太子端木齊出來打了個圓場:“好了,四皇弟,你看看,你三皇兄的王妃已經生氣了,你就算了吧。”
被太子端木齊一說,本來想要從此罷手的端木灼的火就更加的大了起來。要知道,昨天才被端木陽不知道從哪裏找回來的女人又是打又是罵,可是,今日還在這裏被人教訓,這口氣,端木灼實在是咽不下去。
微微地冷笑了一下,端木灼一口氣喝幹了杯中的酒,然後轉身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一個人生悶氣去了。
想來都是自小被人捧在手心裏的人,可是,卻在這裏接二連三地受挫,怎麽樣,這口氣都咽不下去,於是,端木灼冷眼旁觀,看到陶心然身邊的珠玲花正殷勤地幫陶心然擦拭衣服,而陶心然任由她擺弄著,不知道珠玲花說了些什麽,陶心然竟然展眉微微一笑,緊蹙著的眉,竟然也鬆開了。
端木灼冷冷地看著,忽然勾了勾唇,狹長的臉上,流露出一個說不出意味的笑來,他忽然站起身來,望著那個重新站到陶心然身後的珠玲花,大聲地說道:“我要她……”
所有的人都朝著順著端木灼的眸光望去,正好看到了那個年輕得仿佛一朵還沒有完全地綻放的紅棘花一般的珠玲花。
珠玲花此時正在幫端木陽斟酒,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可是,感覺到四周寂靜起來了,她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地抬頭望去,正好看到了端木灼正指著自己的指尖。
手中的酒壺“啪”的一聲音跌在地上,珠玲花的臉,就在端木灼的指尖下,一分一分地變得慘白……
看到端木灼竟然指向了珠玲花,端木陽就知道這下子麻煩了,可是,他還沒有開口,陶心然卻搶先開口了,她望著端木灼,冷冷地說道:“不給……”
不給。
陶心然的話,果斷而又幹脆,這下子,令到端木陽都一時無話可說起來。
聽到陶心然斷然拒絕,端木灼微微冷笑道:“不給,你憑什麽?就連你的人都是三皇兄的,別說要他送個丫頭,就是我要你,說不定他都會送,我們兄弟之間的事情,你又憑什麽在這裏指手劃腳呢?”
端木灼的話,說得尖刻無比,即便是一側的端木陽聽了,都微微地蹙了蹙眉——這個端木灼,顯然地將昨晚的氣都撒在了自己的身上了。
聽了端木灼的話,陶心然更加地生氣了。她用力地握緊了自己的手心,才令自己沒有當眾地發作出來,她望著端木灼,冷冷地說道:“如你所講,你三皇兄早已將珠玲花送給了我,就連珠玲花的命都是我的,送出去的東西,又怎麽能收回呢?所以,珠玲花現在是我的,我說不給,就是不給……”
“是的,這個丫頭,我的確送給了我的王妃了,所以,四皇弟若是喜歡,盡可以王府之中挑選,除了這一個,無論四皇弟你喜歡哪一個,三皇兄都會奉上。”
端木陽的話,已經是在委曲求全,而他的意思也是十分的明顯,那就是,這個丫頭是絕對不能給的,而且,他在暗中的警告端木灼,要見好就收,不要如此的過分了……
然而,端木灼本來就是個油鹽不進的主兒,聽了端木陽的話,他竟然冷笑起來了:“卻原來,三皇兄在自己的王府裏,是如此的沒有決斷的能力啊,即便是一個丫頭,都要看別人的眼色……”
陶心然的臉,完全地冷了下來。她伸手握住珠玲花不停地顫抖的手,望著端木灼,冷冷地說道:“恰恰相反,你的三皇兄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而且,他絕對不會將在別人那裏得來的氣,隨便地撒在女人的身上,所以,相比起那些被人欺負了,也隻能將氣撒在別人身上的人,他實在要好得多……”
一番話說完,陶心然已經站起身來,對著端木齊輕輕地一揖,說道:“弟媳有些不舒服,所以先告退了。”然後,又狠狠地暗中瞪了端木陽一眼,那眼神赫然是:你若敢將我的丫頭送人,我和你沒完……
然後,陶心然拉起珠玲花的手,轉身就向裏走去了。
就在陶心然準備離開的時候,一直垂著頭,默然不語的落照忽然抬起頭來,靜靜地望了一眼陶心然的遠去的背影,然後,又快速地垂下頭去,再也不出聲了——果然,徐素並沒有說錯呢,在這個女子的眼裏,從來人人都是平等的……
可是,即便是這樣,又有什麽用呢?要知道,若是不能將這裏攪得越來越亂,不令端木陽焦頭爛額,那麽,他們又怎能趁亂將她帶走呢?
是啊,她又怎麽知道,隻有她,才是所有人的終極的目標呢?微微地歎了口氣,落照握緊了手中的杯子——看來,她得好好地會一下這位王妃了……%
看到話茬兒又被彈了回來,端木齊的臉上,也有些不悅,要知道,這事兒是他引起的不假。可是,那個落照的身份,已不再是他偶爾尋歡而帶回來的女子。而今的落照,而是擔負著和袁烈聯係的重任的使者。要知道,單單憑這一點,端木齊在沒有完全決定要不要和袁烈結盟之前,他也是不能對落照表現得出哪怕是一點點的怠慢的。
可是,端木灼又太不懂事,竟然又對陶心然發難了。他可知道,若是惹惱了那個女子,他日若想帶走她,豈不是更加的麻煩了?
陶心然的腳步很快,她拖著珠玲花走出宴會廳,然後,徑直的跑到自己的帳蓬裏,然後,才開始坐在自己的床上生悶氣——
什麽玩意兒嘛,什麽皇子,什麽太子,任她怎麽看,都隻是一群的色鬼,看到人家的女孩子漂亮要搶,看到人家有什麽就要搶什麽——這些都是些什麽人渣呢?
不過,這珠玲花,陶心然是絕對不給的。要知道,這一段時間,若是沒有珠玲花,她甚至沒有辦法想像自己的日子要怎麽過。
那個在她悶了的時候,會帶她出去散步的珠玲花,那個看到她不開心就會哄她開心的珠玲花,那個一看到她不見了,就會痛哭流涕的珠玲花……
那個珠玲花,在陶心然的心裏,早就成了親人一般的存在,她又怎麽可能將自己的親人,送到四皇子殿下的府裏呢?
珠玲花一直的沉默不語,直到來到帳蓬之內,她的身體還在顫抖,她的臉色,依舊是一片蒼白,蒼白得沒有一絲的血色。她用一張滿是淚痕的臉,靜靜地望著猶自在悶氣的主子,忽然移到陶心然的麵前,然後“撲通”一聲地跪了下去。
“王妃,請你救救珠玲花吧,求求王妃了,珠玲花不要隨四殿下回去……”
珠玲花的眸子裏都是淚水,珠玲花的臉上,都是淚痕,此時的她,就仿佛是一隻惶惶不可終日的小獸,正在獵人的弓箭之下,不知何去何從。
看到珠玲花跪了下來,陶心然連忙拉起她嗔怪道:“珠玲花,你這是做什麽呢?怎麽會跟我說這種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