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珠玲花走了,鐵裏木這才快速地跑到索索木的麵前,大聲地問道:“索索木,那藥是給王妃娘娘喝的?那可是忘憂草啊,你不要命了?”

“哎呀……”一看到這個勤快的鐵裏木來了,還要說出忘憂草的事,索索木急了,他連忙將鐵裏木拉到一邊焦急地說道:“哎呀,你知道什麽?那是三殿下讓煎給王妃的,要不,珠玲花怎麽會來拿藥呢?”

怕這個向來魯莽的鐵裏木就要壞事,索索木連忙向他保證:“是啊,王妃的藥,是要消除一部分不好的記憶的……”

“消除一部分不好的記憶?”那麽,王妃可是得了什麽病,才要消除這些不好的記憶的呢?鐵裏木的印象裏,那個王妃,可是個很好相處的人呢,而且,珠玲花說過,王妃從來沒有罵過她,也沒有罰過她……

可是,這樣的好人,竟然要消除什麽恐怖的記憶麽?

“哎呀,你不知道的啦,上一次啊,王妃和殿下出去狩獵的時候,遇到了土匪,因為看土匪殺了人,所以,才有了噩夢般的記憶,所以,三殿下才讓我幫他消去的呀……”

“哦,原來是這樣啊……”鐵裏木點了點頭,那麽,這樣的記憶,對於一個向來養尊處優的王妃來說,也是蠻恐怖的,想要忘記,也是人之常情吧……

可是,他明明記得,昨晚索索木說了,這是雙份的藥材,可是,他卻為什麽再來告訴珠玲花,這隻是一半的量呢?

抬起頭來,剛剛想要再問什麽,索索木已經不耐煩地走開了——他這是去見太子殿下,想要告訴他,他要自己做的事,自己已經做完了,那金子要什麽時候才能搬過來呢?

忽然想起珠玲花的擔憂,鐵裏木又對著王妃所住的帳蓬跑去了。

要知道,明明索裏木切的是雙份的量,可是,卻告訴珠玲花這是半份的量,所以,鐵裏木就想要追過去看看,究竟是誰搞錯了,那一大包裏,究竟是和索索木所說的一樣,有著半份的忘憂草,再加了其他的藥材呢?還是其中全部都是忘憂草呢?

“是啊,索索木害人了,天神遲早會收了他的……”

“阿達有的小姐,就是喝了索索木的藥,現在,都傻了。”

……

接姆大嬸的話,重重地在鐵裏木的腦海裏回想起來仿佛警鍾一般,一遍又一遍地敲——三殿下是多麽的在乎王妃,如果說因為喝了珠玲花端來的藥,而使王妃出了什麽意外的話,想來殿下一定是不會放過珠玲花的。那麽,珠玲花的阿媽和阿妹,就再也沒有人管了……

一想到珠玲花,鐵裏木的心裏,就更加的焦急起來,他連忙撒腿就朝著珠玲花平時煎藥的地方跑去,想要證實這個消息……

王妃起來的時候,天才剛剛亮。

頭有些暈,還是昏昏沉沉的,她慢慢地從床上坐下,勤快的珠玲花,已經跑過來了。幫她更衣,束好衣帶,然後才扶著她朝門外走去。

草原的清早的寒氣,仍然是無孔不入。遠來的風,帶著草原的特有的冰冷的氣息,淡淡地吹在臉上,依舊冷如澈骨。

太陽正在從地平線的那一端升起,絲絲璀璨的霞光縈繞著它,金色的光輝烘托著他,將它慢慢地送上雲端,照耀在地。

四周的一切,慢慢地由朦朧變得清晰。周圍的輕霧,也漸漸地消散開來,空氣清新如洗。空氣裏,依舊有些寒冷,可是,就是這樣的寒冷的清晨,王妃所穿的衣服並不多,可是,那樣的單薄如絲綢的衣服穿在身上,竟然不覺得冷。

年輕的王妃朝前走了兩步,然後麵對著太陽的方向,閉起眼來,微微吸了口氣。喃喃了一句:“啊,太陽……”

太陽可是每天都會升起了呀,為什麽這個王妃會出現如此沉迷的表情呢?

珠玲花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她隻是扶著王妃的手臂,然後,微微地垂下了眸子,靜靜地站在那裏,不動,也不說話。

“你叫珠玲花是吧?我想一個人靜一會兒,你要忙什麽,的去忙吧。”年輕的王妃轉過臉來,望著那個膽小蒼白的女侍,微微地笑了一下:“你去吧,我過會兒,一個人進屋去……”

想起昨晚三皇子殿下交待的要煎藥的事,珠玲花後退了兩步,靜靜地說了句:“王妃娘娘,奴婢這就去為您取藥,這大清早的,有點涼,您要小心身體啊……”

珠玲花說完,就躬著身子,遠遠地去了。

走了好遠,她再回過頭來,發現這個年輕的王妃還站在那裏,對著日出的方向,不動,也不說話,旭日的光彩,將她的整個人都沐浴在璀璨刺眼的光線裏,珠玲花回頭望去,卻隻感覺到了寂寞的味道。

那是一個如此美麗,如此和善,卻如此寂寞的王妃……

當鐵裏木和同伴交待了一下,然後上氣不接下氣地跑到珠玲花平時煎藥的地方時,珠玲花已經將煎好的藥倒了出來,然後就要送到王妃的帳蓬裏去。

那是一碗褐色的**,在初晨的陽光之下,散發著幽暗的光輝,還有嫋嫋的熱氣。看到那碗藥還沒有喝下去,鐵裏木鬆了口氣。

他先是抹了一把額頭上的輕汗,然後大聲地說道:“嗨,珠玲花,早啊……”

“啊,原來是鐵裏木啊……”珠玲花的手一顫,碗差一點就跌下來,可是,早已習慣了鐵裏木的大嗓門兒,她也不見怪,隻是微微一笑:“鐵裏木,你早啊……”

“你不是一樣早嗎?林子裏的百靈鳥還沒有開始唱歌,我們的珠玲花已經開始幫王妃煎藥了……”

朝前走了兩步,鐵裏木問道:“這就是王妃娘娘的藥麽?”

“是啊……”珠玲花的手下,一邊忙,一邊答道,昨晚三殿下來說,王妃的身體還沒有恢複,所以,叫我去索索木那裏拿藥,然後煎給王妃喝。

“這就是人心最大的弱點。寧願去賭那萬分之一的僥幸,也不願意麵對自己失誤造成的惡果。而為了彌補一個錯誤,往往會以再犯千百個錯誤作為代價。”

“登高必跌重,有哪一朝天子可以容忍功高震主的臣子呢?偏生君家族人大都不懂得這個道理,隻是一味地培植親信,總是自取其禍罷了……”

“哦……”怎麽和索索木說得不一樣呢?鐵裏木搖了搖頭,然後揭開了藥渣的蓋子,假裝著毫不在意地說道:“珠玲花,這藥還要再煎的是不是?”

“不用的啦……”珠玲花很喜歡和鐵裏木說話,再加上藥還沒有冷,王妃也喝不下去,她索性來到鐵裏木的前麵,和他並肩站著,笑道:“王妃真是個頂好的呢,要知道,她總是怕我累著了——”

“你來到王妃的身邊多久了?珠玲花?”忽然想起什麽,鐵裏木突然問了句。要知道,他就是怕珠玲花被索索木騙了,若是王妃喝下這藥,有什麽問題的話,那麽,倒黴的,就隻有珠玲花了……

“半個多月了——”再想起初來到王妃麵前的那一天,珠玲花輕輕地說道:“王妃其實好可憐的,經常都要喝藥,看得出來,她怕苦,可是,每一次,都乖乖地喝了……”

“半個月——那是王妃來到這裏以後啊……”鐵裏木再想了想,忽然打斷珠玲花的話,再問道:“那麽,王妃來這裏之前,是不是曾經遇到過土匪呢?”

若是,就是索索木把藥的份量說錯了,那麽,鐵裏木隻要提醒一下珠玲花就成,可是,若不是的話,那麽,就是索索木騙了珠玲花,那麽,這其中,可就大有問題了……

“土匪?”珠玲花驀地失笑起來。她指著鐵裏木的腦袋瓜子,笑道:“你在想什麽呢?鐵裏木,要知道,三皇子殿下的武功,可是著呢,不要說是土匪,就算是一支軍隊,咱們的三殿下也是不怕的啊,再說了,這一次三殿下出去,整整的帶了半支軍隊——哪裏會有土匪呢?再說了,即便是有,也不是咱們殿下的對手啊……”

鐵裏木的眸子裏的光,驀地變了色,他一把抓住珠玲花的手,急急地問道:“那麽,剛才索索木的話,你能再重複一次給我聽嗎?”

“什麽話?”看得出鐵裏木的眸子裏的緊張,珠玲花的臉色也變了。她望著鐵裏木,竟然忘記了自己手還在人家的手裏,隻是不自覺地問了句:“他說了好多,你想知道哪一句?”

“就是這藥的份量的問題啊……”鐵裏木很急,他望著珠玲花,急聲問道:“他是不是說,這藥是半份的量?”

鐵裏木的話,令珠玲花怔了一下。可是,她也知道,鐵裏木是個好人,是個熱心腸的人,於是,她不由地點了點頭:“是的,他是說,若是三殿下問起,就說是半份的量就行了……怎麽,鐵裏木,你好象很緊張的樣子啊……這藥,有什麽問題嗎?”

可是,這藥,又有什麽問題呢?

這藥是三皇子府裏的大夫索索木抓的,然後遞到自己的手裏的,然後,自己一直是拿在手裏,開始煎——按照道理來說,這藥不應該有問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