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衣男子的話,令所有的禁衛都倒吸了一口冷氣。要知道,大皇子袁烈,生性陰惻,從來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麽,或者打算什麽。若這個刺客的話所言不假的話,他們真還得小心著,若是傷了這位未來的大皇子妃的話,那個向來強橫的大皇子,不知道要怎樣的治他們的罪呢……
就在這時,一個禁衛走到禁衛長的麵前,對著他附耳說一幾句什麽。那個禁衛長的眸光不斷地變幻著,一直到了最後,才又恨恨地一揮手:“即便是扶持了大皇子妃,你又能跑到哪裏去呢——敢來皇宮行刺,我看你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那個禁衛長說完,冷冷地揮手:“遠遠地跟著,侍機抓活的……”
那個黑衣蒙麵人也不說話,看到所有的禁衛軍都退開了一些。他扶持著陶心然,慢慢地向後退去。
仿佛對宮裏的一切,甚是熟悉。那黑衣人先是喝退了那一班人,讓他們不得靠近,然後,扶持著陶心然,一直朝著正西的方向,漸漸遠去。
西方的盡頭,有一處破敗的宮室,那裏,仿佛因為久無人居住,所以,陰氣重得,寒氣陣陣。
打開破舊的院門,可以看到滿地的落葉,正鋪滿地下,踩在上麵,宛若厚厚的地毯。
“進去……”看到後邊並無兵士追趕,那個黑衣人將陶心然的穴位一點,狠狠地往裏一推,然後自己隨之進了院落,順手掩上了門。
被放開的陶心然,就站在院落的中央,可是,那把長劍,始終都指著她的心口,不離三寸。
“你受傷了,再不止血,你就會死。”陶心然站在那個黑衣人的麵前。靜靜地望著正在低頭查看自己傷勢的黑衣蒙麵男子,開口:“我們現在已經是一條蠅上的螞蚱,你放心,我沒有想過逃,可是,我想幫你療傷……”
“不要你假好心——我尊貴的大皇子妃殿下……”聽著陶心然的盡量平靜的話語,黑衣人的語氣,忽然地變得十分的激動。他揮著手中的長劍,狠毒至極地望著陶心然:“你一定在想,我傷得如此之重,一定是活不了啦,又或者是說,你的大皇子一定會來救你的是不是……可惡的女人……”
“同是江湖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無奈,還有使命——相信我,我是真心的……”陶心然對著男子伸出手來:“來,我的身上,還有治傷的藥,我來幫你吧……”
陶心然一邊說,一邊探手入懷,可是,伸進懷裏的手,卻驀地頓住了。因為,此時的她,方才想起,她身上的藥粉,全部都給了陶心蘭而,而今,她的身上,雖然還有治療內傷的藥,可是,用來止血的,卻是一點都不剩了……
看到陶心然遲疑不決的臉,原本就警惕十分的黑衣人的臉,驀地變得黑了。他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狠狠地瞪著那個一臉假好心的女子,驀地冷笑道:“我都說了,我們尊貴的大皇子妃,怎麽會如此的好心呢?好心到要幫一個扶持她的刺客治傷呢?而且,那些刀傷藥類,又怎麽會是您如此尊貴的人身上會攜帶的呢?”
黑衣的人話,夾棍帶槍,一番話,就將陶心然的火說了上來。她向前一步,冷冷地望著那個不知好歹的黑衣人,冷笑:“你說夠了沒有……敢跑來皇宮裏行刺,你的膽子也太大了一點吧啊?我的藥是用完了,可是,我有說不幫你治嗎?”
陶心然火起,她走近那個一臉戒備的黑衣人,冷冷地望著他因為失血而逐漸蒼白的臉,一把扯過他的身子這才發現他的左肩膀上,被長劍斜斜地劃傷了,那深度,幾可以見骨。
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冷氣,陶心然怔了一怔,然後開始用按壓的方法,幫助那個人止血:“這可怎麽辦呢?這個地方也不安全啊,若是他們殺了進來,你一定還是會死。”
說不出是擔憂,還是什麽,陶心然一邊幫那人按壓止血,一邊將手中摸出的藥丸用手指頭捏碎了,輕輕地灑落他的傷口處——這是陶心然自己研製出來的藥丸,既可以止血,又可以口服,兩者都可以達到治療出血的效果。
看到陶心然一陣的忙碌,那人的眸子裏的光,不由地變了一下。下一秒,他輕聲地說了句:“去吧,他們就在外麵,趁著我受傷,逃命去吧……”
“我要逃,早就逃了,還用你說麽?”陶心然撫了撫頸間的血跡,將手掌伸開,冷冷地望著那男子:“吃了它……”
“我怎麽知道,那是不是毒藥?”那個黑衣人扯了扯唇,黑巾下的臉,有一種說不出的警惕:“女人,你是不是想把我迷暈了,然後捉個現成的?”
“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陶心然嘀咕了一聲。然後將手中的藥丸塞到那個黑衣人的手裏:“你還是盡早逃命去吧,躲在這裏,可不是長久之計……”
左看右看,終於次藥丸服下的黑衣蒙麵人,正在默然運功療傷,忽然之間冷冷地睜開眼睛,用一種奇異至極的眸光望著陶心然:“難道大皇子沒有告訴過你嗎?”
“告訴我什麽?”陶心然心裏奇怪,也不由地問了一句。要知道,她和袁烈之間的話,本來就不多,再加上她不喜歡關心自己以外的事情,所以,到了這時,還真不知道這黑衣人所指的,究竟是什麽。
“沒有說就算了,反正在這宮裏,知道的多,也不是什麽好的事情。”黑衣人似倦了,眼睛微微地閉著,然後慢慢騰騰地說道:“這個地方,沒有那個皇帝老子的命令,是任何人都不敢進來的……”
“嘎……”從來沒有聽過如此奇怪的事情,陶心然睜大眼睛,望著這一處落葉滿地的殿室,心裏有點不明所以。她環視良久,望著保存良好的殿宇,過了半晌,才訥訥地問了句:“這是什麽地方啊……”
雖然說,普天之莫非王土,可是,這天下的禁地,也似乎不多啊,可是,這裏,又是什麽地方呢?這黑衣人竟然來了一句什麽“沒有皇帝老子的命令,是任何人都不敢進來的……”
仿佛覺得沒有必要為陶心然解惑,那個黑衣人隻是看著正在左看右看的陶心然,冷然地哼了一聲,然後開始就地運功療傷起來。
“可是,你要怎麽出去呢?”陶心然望著雖然落入重圍,卻依舊雲淡風輕的黑衣人,言語之間,隱隱約約的有幾分擔擾:“他們現在是不敢進來,可是,若是皇帝老子下了命令,他們一定會衝進來的,到了那時,你又要躲藏到哪裏去?”
是啊,刺客入宮,又扶持了人質,這自然是件大事,想來那個皇帝老子也不會蠢到真不給人進來吧……
“總算還沒有笨到無可救藥——不過,這些事情,就不用你想了,你還是擔心一下你自己吧……”黑衣的冷冷地哼了一聲,再也不肯出聲了。
“嘎……”又一次的,被這個黑衣人的過分的淡定給嚇到了。她眨眼:“怎麽?難道你還能變個鳥兒飛出去不成?”問題是,即便這黑衣人可以變成鳥兒,可她陶心然可不能啊——她可是個正宗的人類,如假包換。
要知道,禁宮森嚴,任何人想要出去,都必須經過五盤六查的,她不相信,這個黑衣人能安然的走出這皇宮,然後一點事情都沒有。
仿佛陶心然的話,真的是不可理喻,那個黑衣人直接翻了翻眼皮,給了她一個“你白癡啊”的眼神,然後幹脆地垂下頭去,不理她了……
從來都沒有看到過可以和刺客和平共處的人質,從來沒有被刺客如此輕視過。陶心然再摸摸自己的早已止血的頸間,覺得自己還真是偉大,隻一番言語之間,就將這個強悍至極的刺客,收服了……
可是,真如這刺客所言,一夜之間,還真沒有人闖起來,這一晚,整座殿宇裏麵,都很安靜。可是,經過陶心蘭的傷,再經過方才的那一番折騰,陶心然卻是真的累了。於是,她就靠在一側的牆壁上,漸漸地想要睡去。
可是,陶心然沒有想到,就在她沉沉睡去的時候,那個本來沉睡著的黑衣男子,卻驀地睜開了眼睛。他用一雙燦星般的眸子,冷冷地望著那個一點戒心都沒有,死到臨頭卻還能睡得著的女人,冷冷地搖了搖頭,然後,伸手點了她的睡穴,一手抱著她,向著殿內的某一處走去。
來到一副畫著一個宮裝女子的畫卷之前,那男子伸手按一下放在一側的花瓶,然後一扇門悄無聲息地被打開了,露出了一個黑黑的洞口。男子抱著早已昏睡過去的陶心然進去之後,門又悄無聲息地關閉,那一副美人的畫卷,依然掛在原先的位置,整個空間,還和之前一樣,沒有半點的,有人存在過的痕跡。
袁烈是在最後得知陶心然被擄去的消息的。方才回到以前所居的殿室裏的他,這才發現,因為自己的失態,竟然忘記了那個一直的坐在自己身邊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