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小子,我是你師傅,還是病人啊……”陶心然心中不服,可是,又不敢得罪這個脾氣古怪的小子,況且,她還有很多事情,很多疑問,都沒有問清楚呢……
看到白眼又飛了過來,陶心然連忙轉過話題:“你的身體……”
“先養好你自己的身體,再來問我吧……”酷酷地說這一句話,唐方往一側臨時搭建的小床上一躺,再也不理那個笨笨的師傅了……
藥的效力,倒是很快就上來了,不過片刻的功夫,陶心然就開始昏昏欲睡,可是,她卻還在執著著剛才的問題:“小唐,你還沒有告訴我……”
話隻說了一半,就戛然而止,唐方側眼一看,原來,那個笨笨的師傅,早就睡著了……
看到陶心然睡著,唐方這才來到屋外,對著某處,冷冷地說了一聲:“出來吧,我知道你就在這裏……”
四周寂靜,隻有風的聲音一吹而過,可是,過了片刻,有一個黑色的身影,從陰影的角落處,慢慢地走了出來。
看到那人,唐方冷冷地一哼,手掌一揚,就對那人揮了過去。那人舉劍格擋,身子就地一轉,就來了屋門之前,然而,就在這時,隻聽“當”的一聲,銀芒刺目,唐方的袖中“銳風劍”終於出鞘。疾風閃電般,劍氣縱橫,清叱耀眼。那人一感覺到身後有劍氣淩人,連忙舉劍招架。一時間,縱橫捭闔的兩人各施絕技,仿若飛舞於波光水影之上,看似輕慢的兩人神色凝重,殘酷的殺意和和優雅萬端的身姿結合得完美無缺。而光華灼灼,映照著戰團裏的兩個身影。不多時,二十餘招已過。
光華閃閃,罡氣灼灼,蒼茫渾厚。由快到慢,兩個仿若浮光掠影中飛舞的身姿漸慢,漸慢有了品茗時的閑淡清悠,一柄秋水般湛然的長劍,弧形漫繞,就連橫空的“颯颯”聲都如長歌般悠遠。在清晰的對峙裏,兩個人影在半空交錯而過,仿佛情人私語,曖——昧不舍,又好似秋水長天,鴻雁過空。就連揚起的衣袂一角,都似動非動。
忽然,兩種巨大的力量在空中釋放,光華可耀日月,在天地的屏息靜氣裏,隻聽“呯,呯”兩聲,夾雜著利劍入體的輕響,兩個人影倏地分開。
“暗衛之首的仲言——是你的主子讓你來的吧……”唐方收起劍了,望著仲言,微微地冷笑:“我說過的,半月之後,讓他來接人……”
“殿下隻是令在下前來探望陶掌門……”被人說中了目的,仲言也不辯解,隻低低地說道:“殿下十分掛念陶掌門的傷勢——”
“有躲在暗處探望的麽?鬼鬼祟祟——什麽時候,名滿江湖的刺客仲言,也變得和袁烈一樣的卑鄙無恥了?”唐方微微地冷笑起來:“回去告訴袁烈,若她再有一點事,我就要他人頭奉上……”
聽到小唐如此的說袁烈,仲言的眼神閃了閃,想說什麽,卻始終沒有出聲。又或者說,對於恨和輕蔑來說,任何的解釋都是無力,任何的解釋,都是雪上加霜……
“唐公子之言,仲某定當轉告殿下,若沒有其他的事情,仲某告退。”仲言隻淡淡地敷衍了一句,話一說完,也不理唐方是否答應,長劍歸鞘,隻身子一轉,就向外麵走去。
反正,他的目的已經達到,那個女子的傷勢正在好轉,至於唐方為什麽武功如此之高,而且又專門在這十裏坡來等待袁烈,那都是主子們自己的事情了,而他,隻是聽命行事,隻是盡職盡責。
而唐方手撫短劍,在仲言離去之後,望著門外的那一米陽光,本來冷若冰霜的眸子裏,陡然地浮出一抹說不出的痛苦之色。
師傅,無論小唐為了你做了多少,無論小唐多想一輩子都陪著你,可是,小唐終究留不住你的,是不是?你還是要回到那人的身邊去的,是不是?
可是,紅塵囂浮華一世轉瞬空。師傅,你就這樣去了嗎?你寧願,遠離你最心疼的小唐,願意忘記你曾經許下的承諾,願意你的路途,從此不見我的蒼老?
可是,若沒了師傅的他,真的還能不動聲色飲茶,踏碎這一場,盛世煙花?
師傅,你是何其的殘忍。
“公子……”門外傳來唐山的憨厚的聲音。他一進院子,就直奔屋子裏而來:“”公子,唐山回來了……
“回來就回來了唄——鬼叫個什麽?”唐方沒好氣地從屋內走了出來,然後瞪著唐山:“你以為我耳聾了,聽不到是不是?還是怕吵不醒她啊?”
“嘿嘿……”知道自己的主子,一向是個口硬心軟的主兒,唐山隻是“嘿嘿”地笑笑,然後摸了摸自己的頭,討好似地向前湊了過來:“主子想知道的東西,唐山全部都打聽回來了……”
唐山當然不是去采藥,事實上,唐方本人就是個煉藥的主兒,而陶心然的傷和毒,也並非那些尋常的草藥可以醫的,就連唐方現在給陶心然喝的藥,都一樣隻是養神和助於睡眠的普通草藥。而治療她身上的傷,還有身上的毒的藥物,早在陶心然昏迷的時候,就已經連服三日。那是出自唐門的百毒丹,煉製極為不易,陶心然三日所服下的量,就足以夠一個成功的藥師,煉製三月有餘。可是,唐方本就是一個敗家的主兒,莫說是要煉製三月,就是煉製三十看,隻要對陶心然的傷有幫助,他也會照拿來不誤……
其實,早在陶心然昏迷之時,唐方就將一切都做好了。身為唐門最出類拔萃的掌門,唐方的辦事效率自然非一般人所能及,所以,到了今天,他才能如此氣定神閑在和她鬥嘴。
“我當然知道你都打聽回來了,而且,我更知道,你還帶了個人回來……”唐方冷冷地伸手,給了唐山一個爆栗子:“早和你說過了,這個地方別給我帶人回來,可是你總是不聽,什麽野狗野貓眼的,都給我往這裏領……”
唐方的話,絲毫不留情麵。這下,更是連帶著,將那個危隨在唐山之後的人都給罵了。
“公子,唐山沒有……”一個爆栗子,還不是一般的痛,唐山一邊撫著自己發痛的頭,一邊辯解道:“沒有公子的吩咐,唐山哪裏敢……”雖然嘴裏一邊說著,可是唐山的眼裏,卻沒有一絲委屈的樣子——要知道,這不過都是公子的計劃而已,去打探消息,還有就是引那個人過來……
“還敢說不敢?莫非你帶回來的人這,不是人……”唐方卻沒有笑,他望著唐山的身後某種,冷冷地說道:“那個不是人的,給我出來吧,專門欺負我的小僮,你這是什麽意思……”
“你才不是人……”隱藏在暗處的人,終於都忍無可忍了。他一邊從自己藏身的地方走出來,一邊望著小唐,蹙眉:“小唐,你小子可是越來越毒舌了,這個世上,仿佛就沒有你不敢說的話……”
唐方冷冷地一哂,卻沒有說話。
那個跟在唐山的身後的,正是唐方的三師兄朱英武,也就是離島的主人,諸葛英武。因為和這個唐方,有著比較特殊的過往,所以,他在唐方的麵前,還能說上兩句。可惜的是,唐方的心裏,從來就隻有陶心然一人,所以,即便諸葛英武說得上兩句話,可是,也得挑唐方心情好的時候——川中唐門的毒,最是所有人的忌諱,即便是諸葛英武,也不例外。
“看看吧,死唐山,你個沒鬼用的東西,不但帶了個不是人的,而且還是個不說人話的……”唐方冷冷地望著自己的侍人,恨鐵不成鋼地說道:“去麵壁去。”
“好好,公子不要氣壞了身體,唐山其實也不知道後麵跟了個不是人的東西……唐山這就去……”唐山一邊說,一邊朝著裏屋走去——都是自小在一起打滾的人,所以,隻要唐方眉毛一轉,唐山就知道他接下去想說什麽,所以,當下身子一轉,就朝著屋內走去。
唐方看似說得漫不經心,可是,心裏其實卻是在擔心屋內的陶心然。所以,他表麵斥喝,其實是提醒唐山,讓他卻守著自己的師傅。
看到唐山轉身而去,諸葛英武卻驀地苦笑起來:“小唐,你也不用如此吧,我此來,隻不過是想看看師傅而已……”
“想看看師傅而已?你把她當過師傅嗎?”唐方驀地冷笑起來,語氣更是充滿譏誚:“你以前看得還不夠麽?又或者是說,你是來看看她死沒有的?”
唐方可沒有忘記,當初的自己武功並未恢複,劇毒纏身,就在那時,這個討厭的諸葛英武是如何的在師傅的麵前無所不用其極的刺殺的。連續五次,有兩次,都險些取了陶心然的性命。
“小唐……”諸葛英武的臉色可疑地紅了一下,深知道這個小唐,實在是一個睚疵必報的主兒,諸葛英武苦苦地笑了一下:“那個……當初我也隻不過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