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敏。”門裏的冷燁突然道,“憑你現在的實力我們是走不出這裏的。”
盼珊的以為冷燁是不相信她的實力,於是道:“爹!我跟智者師傅學了兩年,整整兩年的時間!我自認為冷家現在還沒有能夠阻擋我父女二人的人。”
冷燁卻是長歎了一口氣,道:“果然是我的女兒,心高氣傲也不輸給任何人。”
盼珊見他有教訓意,隨即收斂了之前的氣勢,畢竟,門裏的那個人是她的父親,當年傲視九天的人物,又怎麽不了解她現在的心態呢!
冷燁見她有一段時間沒說話了,又道:“被戳到點子上了?哼!這可不像我!”
盼珊突然覺得自己在這位人物的麵前簡直就要渺小到不行了。
且不說他隻聞其聲卻有無上的威勢,也不說他單憑外麵的動靜就知道盼珊使出了什麽樣的技能,單憑那一口一個像不像我就知道,他心底的驕傲比盼珊要多得多。
盼珊也許是因為一顆來自異世的靈魂和一點點的修煉成績,而冷燁,則是憑靠著他千軍不敵的實力。
怎麽說,盼珊的驕傲來得太隱晦太虛,而冷燁的驕傲就實際得多。
盼珊思索了片刻,突然想到:門裏的人,現在龍困涸澤,做女兒的要學會維護自己父親想要在她麵前樹立起的威嚴而高大的形象——他曾經為保護自己的妻女甚至要放棄自己的生命,此刻卻要他的女兒來幫助他脫困。這其間的心理落差,定然不會小。
“父親,我想過有你和母親的日子,我想我們一家人能夠平平安安地生活在一起,僅此而已。”盼珊稚嫩地聲音透過石門,一字一句俱是敲在了冷燁的心上。
“我又何嚐不想,隻是,我和你母親當年都錯了,我們太相信自己的感覺和實力,都不曾想過會愛上對方,更不會想到,我們還會有你。所以,當那場必然將至的結局到來的時候,我們最虧欠的人,並不是對方,而是你。”冷燁慢慢地訴說著,言語間盡是這十幾年來的悵惘之情。
盼珊已經顧不得糾結父母的感情問題了,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時間不多了,而冷燁還是沒有要跟她一起走的意思!
“父親,我們現在來不及說這些了,我這就進來!”說著,扶在石門上的雙手突然發出瑩白的光芒,甚至還有一絲淡淡的金色環繞其上。
“我要做的事情還沒有做不成的,都給我開!!!”
伴隨著盼珊歇斯底裏的吼叫聲,那剛剛紋絲不動的石門竟然被她排出了一片將近半平米的口子。
正在盼珊翻身就要爬進去的時候,冷燁道:“別進來!”
盼珊愣住,這才發現,是蠻力果然是不可行的,因為石門上方的符文根本沒有被破壞掉,這個開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著。
盼珊不由著急地從開口出向裏望去,也就是這一望,盼珊呆立在了原地。
“父……親,您?”盼珊過了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望著開口裏的景象遲疑了。
門裏的環境跟墨塔地下的其它層並不太大的不同,要說不同之處,那就是裏麵到處都是腐臭泥水,正中央的地方有一個並不高出多少的巨大石台,台子上有一隻用九根玄色粗鐵鎖鎖著的金色大貓。
直到現在盼珊才知道,剛才與她對話人,是這隻大金貓。
“爹!”這次,盼珊再也沒有猶豫,而是衝著那隻幾乎連站都站不起來的金貓叫道,她看得到,那鎖鏈有些拷在他的四肢上,有些穿胸過背地插在肉裏,結合處,還有暗紅色的血跡,明顯是經常被牽扯才造成的。
冷燁的神色有些冷,望著盼珊的眼睛一遍又一遍地巡視著,問道:“怎麽這麽小?我的敏敏已經十四歲了,不會這麽小的。”
石門上的破洞已經隻剩下了人頭大小,盼珊要是想進去,除非再將它破開。
隻是,她已經沒有那個賦力來支持她剛才的做法了,用本源的力量,是要有足夠的賦力支持的。
“我跟正常孩子不大一樣而已,”盼珊漸漸拉開嘴角,對台子上的大金貓甜甜地笑著,“父親,看來我真的是高估自己了,這次,我恐怕不能救您出去了。”
冷燁搖了搖頭,將箍在脖子上鐵鏈也帶動起來,一陣沉悶的金屬撞擊聲由裏麵傳來,更像是一把鈍器敲在了盼珊的心腹,疼得無法表述。
“那些都不重要,你能來為父就已經很高興能了。讓冷軻他們護送你離開,也不要讓他們再回冷家了,還有,去找尋你的母親吧,她應該更想見你。”大金貓渾身的金色毛發黯淡無光,就連眸子都染上了那層哀傷和無奈。
盼珊突然特別恨自己竟然驕傲到了這個地步,就這樣讓一個救出冷燁的機會從眼前溜走,好不甘心!
鄭重地點了點頭,盼珊的眼睛裏添了一份以前從未有過的認真,道:“爹,冷家欠你的,我會討回來,靈隱兩族欠你和母親的,我一樣會討回來。我……”
正說著,冷燁突然道:“接著!”說罷,一物已經從那還剩拳頭大小的破口出飛了出來。
“這是什麽?”盼珊一手結果,細看之下才發現是一塊跟當初黛月明雅交給她的石頭幾乎一樣的東西。
石門上的破洞漸漸由孔洞變成了縫隙,最後在盼珊的眼前消失不見,裏麵傳來冷燁的話:“這塊玉裏的奧妙需要你自己去探索,裏麵有你所想要知道的一切,同時,它也是我的信物。”
說罷,任憑盼珊如何敲打石門呼喊,都沒有再聽到冷燁的聲音。
在門口呆望了一會兒,盼珊對著石門大聲道:“父親,您的敏敏走了,還會再回來的。”
之後,再也沒有獨自麵對那道冰冷石門的勇氣,盼珊幾乎是手腳並用地往上爬去。
比來時的速度快了太多,盼珊知道那是落跑似的的離開。
等到了塔外,天色已經是將亮未亮的時候了。
冷軻、冷非、冷杉、冷墨再加上團子圓子,不約而同地看到了盼珊幾乎是倉皇逃竄的身影。
“寶兒!”團子一個激動就撞倒了那層看不到的門上,疼得呲牙咧嘴的還不忘兩眼緊緊盯住失魂落魄的盼珊。
抬眼看了看眾人,盼珊安撫地一笑,道:“我們走吧。”
四人也不多問,大飛從懷裏掏出件小一點的鬥篷裹住了她,然後抱了起來。
透過包裹了好幾層的鬥篷,冷杉還是感受到了從盼珊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氣。
兩手死死地拽住大飛的衣襟,盼珊將頭悶在他的懷裏,一聲也不出。
眾人不敢耽擱,沒有多一會兒就到了當初盼珊下船的地方。
盼珊突然道:“四位是否願意送盼珊離開冷家?”
冷軻和其餘三人對視了一陣,沒有回答。
見四人並沒有搭理她的意思,盼珊補充道:“這是父親的意思。”
四人頷首:“是!”
然後盼珊看向一點波瀾的永生湖上,道:“我們這就離開這裏,越快越好!還有,從今天起,不論是盼珊還是寶兒,都死了。我現在的名字,叫敏敏。我父的女兒,敏敏。”
永生湖上的水麵上起了霧靄,將對麵的冷家城勾勒得安靜而美好,可在盼珊看來,那裏現在連讓她賞景的心思都沒有了。
“團子圓子,準備好了麽?”盼珊從儲物鐲裏取出來一塊毯子,手一鬆抖落在了地上。
冷軻四人驚訝地望著她,小三更是忍不住問道:“這是什麽?”
盼珊頭也不抬:“帶我們離開的工具。”
大飛扭過盼珊的臉,問道:“我們可以等渡老來,他不一定不會幫我們!”
那頭火紅的頭發在盼珊的眼睛裏仿佛要燒起來一般,卻在下一刻被盼珊眸子裏的溫度結結實實地給滅掉了,“既然是不一定,那就還要承擔著他不與我們合作的風險,我既然有不承擔風險的法子,又為何非要選擇那個未知的方法?”
揮揮手,團子和圓子同時躍上了毯子,盼珊從大飛的懷裏下來,徑自走了上去。
“你們要不要上來?跟我走,意味著於冷家為敵,你們可要想清楚。”
冷軻握了握拳,道:“寶兒,主子的話我們會聽。”
盼珊點頭看向四人,道:“謝謝你們相信我。”
誰知跟上來的大飛立馬給了她個腦崩兒,笑道:“相不相信你是我們的事情,誰用你謝!”
這時,冷墨看到了盼珊手裏一直捏著的石頭,突然單膝跪地,道:“主子在上,冷墨定聽令於前!”
盼珊詫異地看向他,才發現其餘三人也都看向了自己手上的石頭,然後跟冷墨一樣行禮。
知道是冷燁的信物起了作用,盼珊也不多想,隻是趕忙將他們一個一個扶起來,道:“這都什麽時候了,這些虛的還是以後再說吧,我們快走!”然後兩雙手淩空揮舞,手指跳動,腳下的毯子就好似西方神話的那條毯子一樣,帶著幾人飛了起來。
隻是,盼珊的這條毯子並不神奇,神奇的是她的結界之術。
沒有回頭去看身後的墨塔,盼珊披在鬥篷下的雙手攥得早已沒了血色。
盼珊暗暗告誡自己:“今日的失敗,沒有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