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樣子,團子分明是已經失去了自我。
而剛才的那番話,盼珊不知道它是在哪種狀態下問的,如果是已經迷失後問的,後果就太可怕了。
冷汗順著自己的臉頰就流了下來,盼珊心跳如鼓,並不時向四周張望著,生怕衝出來什麽野獸。
盼珊腳下依然不敢停,步子卻是越來越小,同時,大腦飛速運轉著。
現在她和團子處在這片完全沒有來過的桃林,中間會有怎樣的危險無從而知,而現在團子又迷失了心知,恐怕此行會越來越艱難。
正想著,走在前麵的團子突然停了下來,回頭定定的望著盼珊。
盼珊故作鎮定,咧了咧嘴,問道:“團子,怎麽不走了。”
雙眼朦朧的團子道:“到了。”
盼珊不得已也停了下來,開啟了十二分的精神注意著周遭的動靜,以便一旦有什麽異動她可以即刻做出反應。
“到了?”盼珊環顧四周,再次問道:“這是什麽地方?”
團子沒有說話,隻是眼中的朦朧愈發加深,盼珊可以肯定的是那種能夠讓團子迷失心誌的“術”加強了。
接著,周圍的桃花林瞬間開始順著不同的方向變動著自己的位置,就好似這些樹都長了腿可以任意行動似的。
盼珊被樹冠上的桃花和樹葉弄得頭暈轉向,於是馬上低下頭來,免得自己也被這桃花林攝去了神誌。
“嗵嗵嗵嗵……”周圍的桃花樹突然像是炸開了一般,鋪天蓋地的的響聲接連而來,接著,漫天的桃花花瓣紛紛揚揚地灑落,雖然美輪美奐,卻不真實。
盼珊將更多的賦力和精神力注入到聽風裏,生怕遺漏絲毫的異動。
可就是這樣,當那呼嘯而來的紅色狐狸來到她身邊的時候,還是沒能及時的感知到。
除了花雨牽扯了她的一部分注意力,要分心在團子身上以外,盼珊現在的感知力實在有限,集中一點還好,這樣大麵積地高強度感知,消耗大且效果並不理想。
撐起一個鏡雨在身前,盼珊雙眼緊盯著那個渾身火紅的狐狸,心中了然。
這狐狸是施展幻書的行家,而自己和團子現在還處在人家施術最有利的桃花林,不著道還真不容易。
那狐狸看到盼珊的動作,嘴角微微上翹,竟然做出了一個人類才有的表情——挑釁!
盼珊嗤笑一聲,也不管那狐狸聽不聽的懂,朗聲道:“大膽妖孽,竟然猖狂至斯!說!誰借了你膽子?”
那狐狸聽不聽的懂盼珊是真的不知道,但人家對她非常不屑那倒是真的。
之間那狐狸輕身一躍就來到了團子的身側,蓬鬆的尾巴往團子身上一搭,樣子恣意得很。
盼珊看到這一幕就徹底被整蒙了,這是那一處,人家過來是跟咱喝茶的?不現實啊也!
盼珊伸手指著那狐狸,說道:“不許把身子靠在我家團子身上,而且,把你的尾巴拿開,不然要是弄得它一身狐臭我還怎麽抱著它睡覺!”
紅狐狸那雙狹長的眼睛眯了眯,氣勢瞬間變化,周圍的桃花愈發瘋狂地落到了地上,天地一色——桃花的顏色。
它小小的嘴巴稍微張了張,地上的桃花便在半空中聚成了一個實心球,朝著盼珊疾速飛來。
盼珊雖然不可能在那裏請等著人家來撞,可是因為那桃樹隨時會突然出現在她要躲避的方向,所以躲避的難度越來越大,身上有好多地方已經因為躲避卻被擋住而受傷。
“我勒個去!”盼珊想著先等狐狸出手探探虛實來著,沒想到卻聰明反被聰明誤,失了先機。
盼珊看準了那桃花球飛行的死角,拚上了被桃樹撞傷的代價,愣是躲過了桃花球的襲擊。
也就是下一刻,狐狸悠悠然的樣子有了一絲變化,眼神也比之前認真了許多。
張開雙臂,盼珊雙手迅速捏成了一個有一個結印,就跟不要錢似的朝那狐狸周圍的地上扔去。
而那狐狸卻不動如山,任憑周圍被盼珊的結界搞出來不少坑窪或者多少桃樹被盼珊用千絲劫綁得動彈不得,就是沒有絲毫的慌張之色。
盼珊心中暗暗呸了一聲,這狐狸分明是吃定了自己因為顧著團子的安危而不敢下死手,這半天連個屁都不放一個,實在令人氣憤!
“你放了團子,條件隨你開!”盼珊試圖跟它交涉,畢竟像這種有了靈智的靈獸是不會輕易地招惹陌生人的,它此番貿然來襲,肯定是為了達到什麽目的。
那狐狸又笑了,那種詭異地笑讓盼珊想起來越榮軒,心中的厭惡感油然而生。
“嗬嗬……”不出盼珊所料,這狐狸果然道行不低,竟然能跟團子一般口突人言。
“如果我說我要你的命你也會拿來做交易麽?”那狐狸的聲音竟然是個少年的聲音,雖然清朗,卻因為語氣而有些魅惑。
盼珊不敢直視它的眼睛,隻能將眼睛聚焦在它雙眼的周圍,讓它感受不到自己沒有直視它。
“你這就是為難我了。”盼珊已經比之前鎮定了許多,好歹也是在無為境裏混跡了整整兩年的人,怎麽可能這麽輕易就自亂陣腳。
“這裏隻有你、我和團子,現在團子被你控製,如果我將自己的性命交給你,團子能不能得到自有我又從何而知?”盼珊眨了眨眼,很生動地表現出自己不比它緊張多少。
“嗬嗬嗬嗬……”那狐狸似乎很喜歡笑,一陣陣地笑著,看向盼珊的眼神也越發明亮,隻不過盼珊看不到而已。
“你可知你為何會陷入如此境地?”火色狐狸張口問道。
“自然是因為那老頭兒不地道,非要我和團子進來!”盼珊語氣憤憤然,實則是在試探它。
“你說的是智者吧!”語氣中不無感歎,那狐狸又道:“他將我鎖在這桃花林裏十年,今日送你們進來,可見你們的結果比我好不到那裏去嘛!”
盼珊隻覺自己心中一個突突,這廝說是要自己的命卻又不堅持,隻是在這裏有的沒得扯些事情,目的實在詭異。
“我倆的結果如何就不勞你費心了,不知你還有沒有什麽別的條件,我們也早散早走。”盼珊不是瞟一眼被狐狸靠在身後當肉墊子的團子,有些焦急。
“你想出去麽?”狐狸不答,反問道。
“不想!”盼珊十分敷衍地回道。
“為何?”狐狸又問。
“我來就是為了在這裏待著,當然不想出去!”盼珊翻了個白眼,當然,是很小很小的白眼,她可不敢給狐狸看見,現在團子還在它手裏。
“可是我想要出去。”狐狸總算說出了自己的目的,聲音不複剛才的散漫。
盼珊攥了攥自己的手心,眼神依舊飄忽,說道:“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會被智者所在了這裏,但我至少可以確定,他的原因一定很——”
狐狸以為盼珊出口的會是什麽義正言辭之詞,眸子瞬間冷了下來。
“變態!”盼珊聲音不大不小,卻正好在這桃花林裏傳出去很遠,那兩個字也跟變成了一道咒符似的將狐狸定在了那裏。
“你、你、你剛才說啥?”狐狸哭笑不得地問道,實在拿不準麵前這孩子的腦子裏到底是個什麽構造。
“我說那個自稱為智者的老頭兒是個大變態,什麽招數爛他使什麽,我現在都被困在無為境裏兩年了,再這樣下去我外麵的親人朋友說不定就要認為我死絕了呢!”
“看不出,你對他的認識比我還深刻。”狐狸非常認同地點頭道。
盼珊見他語氣間有鬆動的意向,馬上道:“你看你看,我們的想法都是一樣的,怎麽也算是誌同道合,不如……你就把團子放了,然後再解了你在它身上下的禁製,咱們也好一同商量出個對策不是?”
狐狸本來柔和的語氣再次變得不可商量,回道:“小丫頭,不要以為你兩句話就能讓我放棄現在的籌碼,你都還沒有答應我,我又怎麽可能放了它?!”
盼珊抓了抓腦袋,心想這火狐狸的修為怎麽看也應該是這桃花林裏最高的了,如果和他形成統一戰線,接下來的三天或許並不難熬,至於他的那個條件,隻有到時候跟智者商量商量,成就成,不成的話好歹也有智者在那裏頂著,它再想傷害自己和團子也不容易。
於是咽了咽口水,做出一副極其勉強的樣子,盼珊說道:“如此,我便應了你!”
狐狸二話不說站起身,它身後的團子也在那一瞬恢複了清明。
“團子!”盼珊趕忙喊道。
團子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卻最終將視線定在了火色狐狸的身上,說道:“是你?!”
狐狸搖了搖碩大蓬鬆的尾巴,說道:“自然是我,不然娘子以為會是誰?”
盼珊覺得自己的下巴已經跟可愛的大地母親接觸了。
“誰是你娘子!”團子惡狠狠地回道,然後看也不看它一眼地向盼珊走來。
身後的火狐狸卻再次開了口:“喂喂,當初也不知道是誰說非我不嫁的,怎麽隻是十年不見就變了心?”
那小語氣之哀怨,那小眼神兒之魅惑,盼珊差點就以為此處有一個絕世大美男在此處賣弄風情了!可惜啊,它不過是隻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