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玫瑰

拓海最後是帶著一肚子的美味烤肉和果汁,優哉遊哉地駕駛著86獨自回家的。

剛做完豆腐的文太一擦掉腦門上冒出的汗,轉身就見到自家傻兒子滿臉都寫著‘吃得飽飽的真滿足’的幸福,出於某種因鮮明反差而萌生的小嫉妒,活絡了幾分想逗逗他的心思。

於是輕咳一聲引來拓海的注意力,刻意沉著臉道:“去碓冰比賽怎麽比這麽久,難道輸了?”

“誒。”拓海沒想到他會關心這些,頓時就卡殼了一下,半晌才莫名其妙道:“沒啊,贏了。”

“那你知不知道隻剩下半小時就該送貨了。”文太比了比牆上的鍾,語氣嚴厲:“賽後還去做什麽了吧!差點耽誤了正事,也不打電話回家說一聲。”

拓海老老實實地交代道:“啊,我是去跟涼介先生他們吃烤肉了,時間算好是夠的。”

文太哼了一聲:“招呼不打一聲就晚上玩得那麽晚,還厚著臉皮跟爸爸講,真狂妄。”

——不知道這種事情必須偷偷做,又妥帖地處理掉馬腳嗎。

拓海自然聽不到他心底的真實聲音,隻單純針對話裏的表麵意思,驚道:“難道我們家還有門禁這種東西嗎!”

連聽都沒聽過啊!

見老爸無動於衷,拓海情急之下又想起了什麽,嚴肅地強調著:“況且我跟涼介先生他們出去這樁事,你也是親眼看到了的。”

“……”文太被結結實實地噎了一下,丟了訓他的立場,隻得假裝大度地提早結束了話題:“算了,我是無所謂的,隻要你別忘了送貨。”

“哦,不會忘的啦。”

拓海見他不再糾纏也鬆了口氣,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徑直往樓上走去,順便頭也不回地道:“我先去惡補一下覺,時間到了麻煩叫一聲。”

文太好整以暇地抱著肘,站在門邊一動不動地打量著他的背影,待到徹底消失在上頭了,便鼻音頗重地應道:“去吧。”

隻是才走了幾步,他忽然想起了前幾天聽拓海念叨過的事來,當場就抬起頭來,衝二樓臥室的方向大聲喊道:“喂拓海,明天不是要期末考嗎,你不複習啊!”

每天都擺著副沒睡飽的困倦表情,就像是跟緊張氣氛絕緣似的。

一躺上床就發揮了‘瞬間進入夢鄉’功力的拓海模模糊糊地聽見了這句叮囑,眼也不睜地在軟綿綿的枕頭上蹭了幾蹭,勉強清醒一點後,充斥著濃濃倦意的嗓音隔了十幾秒才慢吞吞地響起:“知道了!早就準備好了!”

——哪有臨考那天晚上才抱佛腳般念書做突擊的道理啊。

“哼,臭小子很自信嘛。”

少有地好心提醒一回,卻落得個顯而易見的敷衍的文太的嘴裏不滿地嘀咕著,可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他臉上非但不見半分不愉,特意放輕的動作,和那上翹的唇角甚至還彰顯了一份極好的心情。

拓海舒舒服服地睡到了第二天一大早,直到鬧鍾吵吵嚷嚷地把他折騰醒的那一刻,他才心裏猛地一墜,想起忘記送貨的悲慘事實。

“糟糕了!”

望了眼窗外燦爛的陽光,他冷汗直冒,連睡衣都沒來得及換,頂著頭亂糟糟的頭發就往底下衝,結果一衝進小廳就撞到了老爸身上。

“幹嘛幹嘛,一大早的就發瘋。”

被撞得一個趔趄,文太不高興地訓了句,又拿手中的平底鍋不輕不重地敲敲他的頭。

“呃,快讓讓,我還沒送貨呢——”根本沒空跟他計較這些,一方麵惦記著即將開始的考試,又擔憂失約的山頂酒店那一頭的心情,自知沒盡到責任的拓海心急如焚地衝到那一小箱浸水的豆腐前,二話不說地就搬起密封得妥妥帖帖的箱子往門口停放的86跑。

隻是跑到一半便被文太一伸手給攔住了。

拓海氣急:“你做什麽啊!”

無良的豆腐店老板欣賞夠了他火急火燎的姿態,才撤回了歪歪斜斜地倚在門邊的欠扁姿勢,大發慈悲道:“豆腐我已經送了,好好去考試吧。”

“啊!”拓海睜大了眼,本能地反問道:“真的嗎?”

文太酷酷地頷首:“嗯。”

“呼——”拓海長出一口氣,渾身的勁都跟被撤去了一樣鬆懈下來。

待他換好校服,拎起書包準備出發了,才遲鈍地回過味來,在臨出門前又忍不住帶著幾分鬱悶地回頭,向頹廢地一大早就知道開著電視看報紙的文太抱怨道:“我就說你怎麽沒叫我起床,明明是故意嚇我的吧。”

“嘿,”文太得意地笑笑,承認了:“不嚇你一嚇,你的大腦怎麽清醒得起來。”

拓海:“……”

他一聲不吭地盯著腳上套著的拖鞋看了會,思忖著,要不要把它們脫下來拍到對捉弄他樂而不疲的臭老頭身上。

這一本該美好的上午就被他那惡趣味的老爸給踩得麵目全非,等他到了學校後,又意外地得到了‘武內樹今天生病請假’的消息。

怎麽聽都沒聽說過?

拓海無聊地坐在座位上等老師發卷,心裏猜測著阿樹究竟是被黃毛頭的恫嚇給嚇慘了才沒能來,亦或是自知做錯了事、不好意思麵對他才逃避般地裝病請的假。

多半是後者吧。

否則依阿樹那芝麻大的事都愛折騰得滿城風雨的性格,遇到生病錯過期末考這種大事居然連電話都不打一通,實在是太不符合設定了。

拓海歎了口氣,開始認真地自我檢討是不是把阿樹嚇過頭了。

回頭再打個電話吧。

他軟軟地趴在了桌麵上,默默地盤算著。

沒有了吵吵嚷嚷得半刻都停不下來好友的學校,對總是沉默寡言的他而言,比往常還要來得無聊得多,哪怕今天是在被滿滿的考試排得連閑暇時間都少的可憐的情況下,仿佛也沒什麽區別。

雪上加霜的是,晚上的充足睡眠不僅給他帶來了一個清醒的思維,還給他帶來了充沛的精力——順順暢暢地提早完成試卷,就算他像平時一樣單手撐著下巴對著外頭漂浮的胖雲彩發呆,可足足過了二十多分鍾,直到象征著最後一門考試結束的鈴聲被敲響的那一刻都未能入眠的事就穩穩地證實了這一點。

班主任相田純子站在講桌前,有條不絮地理好收回的試卷,歡快地宣布道:“完畢——啊,等等。”

累了一天的學生們還沒來得及歡呼,就被她的這一下停頓給弄得集體噤了聲。

“藤原拓海,請你跟我來一趟辦公室。”補充完了這一點,她向大喘一口氣的其他人笑道:“沒有其他事了。但是還剩下最後一節自修,別忘了啊!”

“知道啦!”

他們大笑著一哄而散。

“咦,我嗎?”

在從周圍同學的提醒下才被迫結束了走神,拓海遲疑地從座位上站起來,又隨著她的手勢招呼,猶豫不決地跟了過去。

“藤原同學,”抱著一小摞試卷,仗著小巧的體型,領著拓海靈活地穿行在有許多學生們來來往往的走廊上,相田很快就氣喘籲籲地來到了辦公室門前,一邊掏門匙,一邊衝顯得局促不安的拓海笑得極有親和力:“不要緊張,我隻是想私人跟你談談誌願的事情。”

“啊,”拓海愣愣道:“我記得誌願表已經按時交上去了。”

他希望她聽了這話後,能立刻放他回去——

雖說那個賭約在幾天後就在年級主任的暗示下取消掉了,那場鬧得陣仗頗大的誤會旋即不了了之,可他就算談不上是耿耿於懷,也對‘教職工辦公室’這個象征著不良回憶的地方懷有淡淡的排斥感。

“嗯我知道,”拓海在這頭胡思亂想著,那頭的相田卻沒有放慢手下的動作,“我是有別的想和你談一談,比如換個座位什麽的。”

拓海蹙眉:“?”

他從升上高等部起就是雷打不動的倒數第一排,怎麽會心血**地被提出換座位呢。

相田抬眼笑:“一心打瞌睡的你果然沒注意到啊,班上的那些孩子們最近開始總不斷在課堂上扭頭看你,為了讓他們好好聽課,也要方便我督促下開小差的你,還是換到第一排比較合適。”

拓海:“……”

他這是遭受了一場無妄之災嗎。

隨著一聲細微的‘哢擦’後,門開了。

大概是剛下課的緣故,裏麵隻稀稀拉拉地坐了上一節幾個沒課的老師,多田也不在,此刻不約而同地向他們投以了意味不明的目光。

相田笑眯眯地跟他們打了個招呼,領了拓海往她那位於最裏頭的隔間去了。

她著急把試卷放好,連坐都趕不上坐,而拓海則挺直了背,安靜地站在一邊,不驕不躁地等她開口。

“抱歉抱歉,讓你久等了。”

相田做了個歉意的手勢,走到飲水機旁給拓海和她自己用一次性紙杯各自接了一杯水,率先遞給他,笑著道:“不知道你渴不渴,反正我是渴了。”

難以拒絕她釋放出來的善意,拓海稍稍鬆懈下來,乖乖地接過:“謝謝。”

他隻是默默地拿在手上,並沒有喝的意思。

相田用一種對女性而言頗豪放的姿勢咕咚咕咚地一口氣喝完了這小杯裏的水液,又意猶未盡地擦擦嘴角,清清嗓子道:“你的誌願表我看到了,清一色地全填‘就業’對嗎?”

拓海肯定地點點頭。

“哎,”不想被其他人聽到這番話,相田略微壓低了聲音:“即使你擁有選擇的自由,我還是覺得太可惜了。真不考慮一下升學嗎?我看你最近成績變得非常好,各個科目的小測在年級都名列前茅,我相信今天的考試裏你也發揮不錯。保持這樣的衝勁走下去,至少群馬大學應該是沒有什麽問題的。”

拓海垂下眼眸來,沒有吭聲。

——他清楚,自己之所以成績會突飛猛進,追根究底還是脫不了係統的幫助。

一來是為了完成係統發布的任務,這也是最起初的動機;二來是通過完成其他任務而提升的智力值幫了大忙,不光是文科中記憶力的改善,靈感值和措辭能力上的提升,連理科那邊許多以前連看都看不懂的題目,如今隻需飛速瞄上一眼,解題過程整個就了然於心,答案也一目了然;三來是課外時間得到了充分利用,他除了會利用閑暇時間去翻翻書複習複習,更有涼介先生給自己盡心盡力的輔導——

多項疊加起來,想原地踏步都難。

可這距離以前連片刻都不曾考慮過的升學……

也太遠了。

拓海覺得,他早晚會脫離這個古古怪怪的係統的,那麽與其屆時再被打回原形,還不如有點自知之明,好好地找到適合自己生存下去的環境呢。

係統也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就在偷聽到他的心聲,這時坐不住了,冷不丁地蹦出來,陰森森地申明道:“宿主在完成任務後所獲得的一切數值提升和能力皆為終生綁定,請不要亂找借口。”

拓海:“……”

再換個思路,他的的確確地有變得在享受名為‘學習’的這個‘隻要付出努力就能得到回報‘的過程,並且收獲了跟飆車一樣的成就感。

可是大學什麽的……真的就適合他嗎?

——別的不說,學費肯定很貴的吧。

整天吸煙喝酒的老頭子摳門得連高辛烷值的汽油都舍不得買,肯定負擔不起的。

他已經很幸福了,如果是在非洲長大的18歲男孩一定連飯都吃不飽,他還能接受良好的教育,長大了也有機會去找喜歡的工作,實在不行還可以回頭繼承豆腐店……

完全陷入自我安慰的拓海,完全忘了自己還在係統那裏存了一筆沒拿出來的巨款的事。

一直不著痕跡地觀察他臉色的相田從那片刻的微妙變化中,感覺自己要找到突破口了,忙追問道:“怎麽樣?如果是學費實在存在問題的話,我們可以再想辦法的。”

畢竟上大學是一筆不小的負擔,就算是遠不如東京繁榮和物價高昂的群馬縣,也不是每個家庭都能負荷得起的。

相田沒機會得知那曾經見過的,打扮稍顯不修邊幅的豆腐店老板實際上是個退役的職業拉力賽車手,自握有一筆數目可觀的積蓄;更沒機會得知,眼前這個樸素得跟周邊講究打扮到指甲尖的學生們格格不入的藤原,也在不明外力的幫助下,攢下了讓她辛辛苦苦地工作一輩子都掙不到的巨款。

拓海對著這份不摻雜虛偽的關心,隻覺心底漸漸泛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意,在她期待的目光中低頭想了會,最終搖頭:“不是學費的問題。”

“那就是你本人沒這個意願嗎?”拓海回答的簡單,相田還是窺得了他透露出來的真實意願,語氣裏登時透著無法掩飾的失望。

拓海輕輕地“嗯”了一聲。

她認認真真地打量了表情平靜得堪稱無懈可擊的學生一會,腦海中電光火石般閃過一個念頭,轉為語重心長道:“那個,你跟多田老師發生爭執的那一天我恰好請假不在……很抱歉讓你有了不愉快的體驗,可我還是不希望你因為無關緊要的糾葛而意氣用事,平白浪費掉很好的機會啊。”

拓海這回卻反應很快地否認了:“跟他無關。”

他說得斬釘截鐵,她也隻得按捺下那團疑雲,又苦口婆心地說了會,到底是沒能動搖拓海的想法,隻得暫且作罷。

她長舒口氣,皺著眉,鄭重道:“你先回去吧,總之,這事我會盡快跟藤原先生商量一下的,東西先扣在我這裏。”

“哦。”

自己都不知道是出於什麽動機,他慢慢地順著老師的話頭,鬼使神差地沒把話說死。

隻禮貌地點頭道別,低著頭離開了。

——臭老爸的性格他比誰都清楚,多半是不會幹涉他的選擇的。

所以最終決定權還是在他手上。

可是……

老師的一番肺腑之言,再加上係統言之鑿鑿的保證,說得也令他難免有些動心。

要是以高中畢業的學曆出去找工作的話,不是要繼承豆腐店,早晚讓身心都染上討厭的豆腐的味道;就是做薪酬不高,卻很辛苦的運輸業司機;也可能留在現在打工的加油站,畢業後直接轉為正式工。

這樣的生活安穩而一成不變,真的就是他想要的嗎?

若說拓海的心思起先是被封藏在冷硬的堅冰後頭的,那相田的話就像是一個突突突地作響的鑽孔機,在看似不可摧毀的堅冰上鑿了一個小窟窿,寒氣漸漸外泄掉的同時,內裏的想法也變得活躍起來。

思索著有關未來的論題,不斷湧現的想法既茫然又矛盾,拓海神情凝重地在走廊上往教室回走著,身體就跟有自己意識般不需思考地就避開了時不時會衝撞過來的他人。

隻是剛一走到門口,他就清楚地聽到教室裏的喧嘩程度比往常還高上好幾倍。

是老師不在的緣故嗎?

拓海不甚感興趣地打了個哈欠,回到即將告別的位置坐下。

置身在熟悉的地盤上,便有一種安心感就緩緩地攀上邊緣,直叫他自然地就犯起困來了。

可周圍那些人所發表的津津有味的評論聲卻罔顧了拓海的意願,執拗地往塞滿了倦意的耳廓裏鑽。

“……那個人到底是在等誰啊。”

“管他呢,超優質帥哥!西裝好襯他啊!”

“居然捧了一大束紅玫瑰!”

拓海鬱悶地把臉再往臂彎裏埋了埋。

直到這麽一個關鍵詞竄進腦海為止——

“他的車好眼熟,應該是fc-3s吧!白色款果然是最漂亮的呢!”

拓海:“……”

他的背脊瞬間就僵住了。

——白色fc-3s,帥哥,西裝。

連他也覺得無比耳熟。

這樣的車款和服裝搭配難道很常見嗎?!

可他貌似也就見過2部,除去涼介先生那台,也就在加油站匆匆掠過的那架而已。

托著腮幫子,拓海耷拉著眼皮,就這麽歪著頭沒精打采地瞥了眼窗外懶洋洋地掠過藍天的肥鳥,萌生出一種複雜難明的預感來。

——該不會真是他認識的那個人吧。

恰好有人瞄過賽車雜誌的封麵,在仔仔細細地打量一番後,也終於認了出來,酸溜溜地叫道:“那個人是很有名的山路飛車手,也是高橋醫院的繼承人高橋涼介啊!“

拓海撐在手掌上的臉‘砰‘地重重砸到了書桌上,跌跌撞撞地站起來時,眼裏滿是驚愕。

他忐忑不安地湊到了窗邊,往那被興奮不已的學生們指點的方向看去——

得體的白色西裝,墨藍色的短發,俊美無儔的五官,還有叫人不由得心生好感的溫文爾雅的氣質。

流線型的亮白色車身在熠熠日暉下閃耀著奪目的光,正如同它那無論在何時何地都能引起人們注意的主人一樣出類拔萃。

拓海:“…………”

還真是高橋涼介!

那一刹那間,他的行動優於了思想,拔腿就往校門口跑,跑的路途上腦海裏幾乎是一片空白的,唯有反反複複地漂浮著同一個問題——

“涼介先生怎麽會來這裏呢?”

在教學樓裏的學生們的矚目下,拓海毫無停頓地衝到了不知等了多久的涼介麵前,一手撐著膝蓋,一手笨拙地拭汗,上氣不接下氣。

“拓海,你來了。”涼介微笑道。

拓海禁不住攜了幾分猶疑地問著:“呃,難道是你的女友在這所學校嗎?”

否則的話,怎麽會捧著一把明顯是要送人的紅玫瑰。

“怎麽會這麽猜呢。”涼介無奈地笑了笑:“我沒有女朋友。”

拓海:“……啊。”

他漲紅了臉,愣愣地看著涼介平靜的眼,一時間不知道問什麽好。

“我是來找你的。”

涼介這麽補充著,溫柔地勾勾唇角,將那束鮮豔欲滴的玫瑰花束塞到了拓海懷裏。

“呃,為什麽是玫瑰?”

這下像是當頭一道炸雷轟到頭上,拓海簡直驚嚇到了極點,隻手忙腳亂地匆匆接住,臉頰不受自製地漲得通紅。

“本來想委托花店的人,可回頭想想,還是自己帶給你比較有誠意。”不著痕跡地回避了拓海的問題,深藍色的眼眸掠過抹捉摸不透的淺淡笑意,涼介溫聲道:“我想跟你正式賽一場,時間地點就定在下周六的秋名山。無論結果如何,都不想讓雙方留下任何遺憾——”

乖巧地捧著那束鮮花,拓海認真地聽著,臉上的紅暈雖然還沒完全褪去,可那種不知所措的呆愣已然不見了。

涼介頓了頓,忽然加深了眼底的笑意:“賽後也還有些很重要的話想跟你說。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