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默契

拓海是在係統那幸災樂禍的笑聲裏醒來的。

他抓了抓被睡亂了的頭發,坐起來,打了個哈欠問:“怎麽了?”

看啟介牌哈士奇被惡搞的悲慘錄像看得樂得不可開支的係統登時就斂了笑聲,含混道:“沒事。”

拓海毫不猶豫地接受了這個答案:“哦。”

係統:“……”

它不就是意思意思地賣了個關子嗎……這宿主怎麽就沒一點為好奇心而萌生的堅持?!

拓海倒不知道口是心非的係統其實想說得要命,他隻單純是被詭計層出不窮的它給整怕了,幹脆轉問涼介:“現在幾點了?”

涼介帶著寵溺的微笑,幫他理好亂翹的頭發:“6點。你正好沒錯過晚餐時間。”

“嘿嘿。”拓海不太好意思地紅了臉,突然感覺房間比之前要來得空了一些:“啟介呢?”

涼介若無其事:“他在洗澡。”

這才注意到緊閉的浴室門裏傳來的淅淅瀝瀝的水聲,拓海詫異:“又洗?”

這頻率未免也太高了。

“嗯。”

涼介沒有解釋的是,啟介的舉動實際上一點也不耐人尋味。

畢竟不管換了誰,突然變成犬類光著身在地上打滾發泄了將近3個小時,都會覺得身上髒得難以忍受的。

——隨著數據狂之間的友誼的增進,係統慷慨地贈送了涼介好幾顆持續時長還有待檢測的試用變身糖。

“呼——”

啟介舒舒服服地從浴室裏出來,擺脫一身濃密的狗毛讓他有種再世為人的感覺,即使看到身為罪魁禍首的老哥那穩坐泰山的淡定模樣,也沒能影響這恢複了不少的心情:“起來啦?”

他語氣輕鬆地問著拓海。

“嗯。”拓海抱著髒衣服走進水蒸氣泛濫的浴室,擰開水龍頭就要搓時,眼角餘光驀地瞥到了什麽:“咦,那是什麽?”

線條流暢而優美的結實背肌散發著殺蟲劑般濃烈的荷爾蒙,卻煞風景地印著好幾條淺淺的長疤,更顯得多了雄性的強烈暴戾氣息。

“這個啊。”啟介下意識地套上幹淨的短袖衫,輕描淡寫地回過頭來答道:“以前不懂事的時候當過暴走族,難免在打架的時候會掛點彩。”

拓海皺眉:“啊……”

以為拓海是在擔心自己,啟介唇角欣慰地微翹,反過來安慰他:“沒什麽,都是舊傷了,就算是當時也不怎麽疼,就是看起來有點嚇人。”

他隱瞞掉的丟臉部分是:那次逞凶鬥狠的群毆結局,是他像個木乃伊一樣躺在高橋醫院的高級病房裏整整一個月。

等到了出院的那一天,自始至終就不曾變過臉的大哥便微笑著站在房間裏,抽起三條擰在一起的輸液管,狠狠地抽了毫無防備的他一頓。

自此奠定了啟介心目中的‘大哥不好惹’的形象。

不料拓海搖了搖頭,否認:“我不是指這個。”

“那你想說什麽?”

啟介抱著胳膊,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拓海躊躇:“……你真的想知道嗎?”

喲,居然還裝神秘了。

啟介感覺有趣,嘴上卻假裝不耐煩道:“廢話。快說。”

“但我覺得,”拓海慢吞吞地說:“你會惱羞成怒的。”

啟介滿頭黑線:“不會。”

見啟介不知不覺間便呆頭呆腦地鑽進了套裏,涼介有些忍俊不禁。

拓海得了保證,便一臉無辜地繼續道:“我奇怪的是,你老張口閉口說什麽‘不懂事的時候’,現在明明也還不懂事啊——砰!!!”

趁著啟介還沒反應過來的當頭,說完的拓海當機立斷地把浴室的門給重重關上,不忘反鎖掉了。

“……你這小子!!!”

啟介氣得滿臉通紅,大步流星地走回去,使勁擰著不動的門把,眼見著就要把它給成功破壞掉了,結果又被剛剛還一直默許拓海欺負他的涼介給狠狠批了一頓。

……最後等d計劃一行人退房重新出發,已經是一小時後的事了。

開車的途中,史浩忍不住抱怨起賢太的毛毛躁躁來:“也不是第一次跟隊出門了,怎麽還能差點把那麽重要的記錄儀忘在旅店……”

賢太簡直無地自容,小聲嘀咕:“我也不知道啊,睡得太舒服了,以前啟介哥會提醒我的。”可是現在啟介哥和涼介哥的注意力全被那個天然呆給奪走了……

一說到這,他就怨念不已。

史浩可不會在乎他這點小心思,立刻就板起了臉:“自己犯的錯還賴別人沒提醒你?什麽時候變成這麽一個沒擔當的人了。要是你一直這樣想,下次隨隊就不要來了,隊友不是給你推卸責任的對象。”

“呃!我不是這個意思!”

賢太欲哭無淚,趕緊道歉。

真正站在明晚的對手麵前時,拓海被結結實實地嚇了一跳——停在對麵陣營的眼熟得不行的r34和s2000,不就是那晚上追在老爸身後的那兩台嗎?

史浩照例給雙方做了自我介紹,叫人鬆了口氣的是,purple shadow的隊員基本都是有妻有子的中年一族了,對他們這群小輩也分外寬容,相當的好說話,先前百般刁難的會川和一條與他們比起來,堪稱雲泥之別。

“你們隨意借用,我們作為本地人早就跑得爛熟了。”才和藤原文太酣戰一場,戰鬥欲望得到充分滿足的星野好造變得尤其好說話,大手一揮,樂嗬嗬地問:“光一晚上就夠了嗎?要不要多跑幾趟,比賽定在下周或者下下周都沒問題的。”

聽得purple shadow的其他隊員都臉皮抽搐了:好像之前那個滿腹牢騷地嘟囔著‘我可是很忙的啊別拖拖拉拉的這次為了你們還特意推了本來要開的很多會’的人不是他一樣。

史浩也愣了:“啊,多謝好意,但是不用的,我們車隊曆來隻練習一晚上,明晚8點準時比賽就好。”

“你們定吧。”星野滿口答應,忽然瞟到了後麵靜靜地停泊著的熊貓86,表情凍結了瞬。

“俊也,”他側頭,露出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問誠島俊也:“是我眼花了嗎?那台是文太家的86吧?!”

分明印著與記憶中如出一轍的噴漆‘藤原豆腐坊’啊!

誠島無奈地看著他:“你一直都沒注意到這次的下坡戰車手中,對方派出的是藤原拓海嗎?”

他重讀了‘藤原’這個姓氏,以作強調。

“哇哦虧大了,一直沒留意到。”星野半點不掩飾自己的粗心大意,‘咕嘟’地咽了下口水,目光灼灼地看向瞌睡臉的拓海:“打個商量……不如我們交換對手如何。”

他猛然間一陣技癢,隻恨不得立馬就拽文太的寶貝兒子上場賽上一盤,好看看那個大boss在鄉下蹲了那麽多年,除了當個不稱職的奶爸外,還培養出了個什麽樣的小boss。

“做夢。”平時好脾氣,原則問題上卻固執得厲害的誠島果然毫不客氣地拒絕了,附送淩厲的瞪視一枚:“明明你的對手水準並不差,不要心血**就想亂湊熱鬧。r34那麽笨重的軀體也好意思來爭跑下坡?”

“好吧。”星野隻得按捺下自己的見獵心喜,略悻悻然,“那我就在旁邊給你加油了。別丟人到輸了文太又輸他兒子啊!”

“有空操心這個,”誠島沒好氣地罵他:“不如關心下你自己的大肚腩和高血糖吧!”

這老調重彈自然被臉皮早就鍛煉出來、足有牆角厚的星野給掏掏耳朵,自動過濾了這番話,繼續向往美好未來:“你說,如果我們把他兒子,嗯,叫拓海對吧?給打敗了,文太會不會氣得跳腳,衝到茨城來親自找我們算賬?”

“……別異想天開了。”誠島無語至極:“依他那老奸巨猾的做派,恐怕不管結果是勝是負,都提前準備好了兩套策略來接著訓練拓海。”

星野想想也是,忽然就很不爽了:“……這種被人算計到死的感覺可真夠不美妙的。”

誠島歎口氣,拍拍他:“放輕鬆吧,反正我不提醒你的話你通常也注意不到。”所謂的傻人有傻福。

星野站在原地足足想了半分鍾,才回過味來:“混戰!你又拐彎抹角地罵我!”

誠島早就走遠了。

拓海在確定對麵那倆人身份後,忍不住拽了拽涼介的衣角。

“怎麽了?”

看他欲言又止,涼介體貼地湊耳過去。

“他們非常厲害,跟我老爸差不多是一個等級的。”

若是他個人的比賽的話,隻會盼著對手越強越好,這樣去挑戰的樂趣也更大;但這是d計劃的名譽,他覺得有義務提醒涼介自己的水平估計不足以對付他們,或許由涼介上場會更合適……

涼介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不禁笑了:“你忘記fc還在修理中嗎?我就算是想上場也沒辦法。”

拓海失望極了:“啊……”

他確實忘掉了這茬。

涼介失笑,揉揉多少有些沮喪的他的頭發:“不要有太大壓力,不是必敗之局。”

拓海不置可否地唔了一聲。

如果他沒有親眼目睹過那兩人火箭般的跑法的話,他或許也會充滿了無知的自信。

涼介見他還是沒從負麵情緒裏掙脫出來,便親昵地以自己的額頭抵著拓海的,溫聲道:“再厲害的賽車手也是人,隻要是人,就有弱點。之所以要有作戰計劃,就是為了針對這些破綻才做出的——相信我和你自己。”

拓海猶疑的目光與涼介的堅定對上,半晌後,他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他隻是怕讓涼介失望。

看他打起精神來了,涼介於是微笑著退了開去,叮囑道:“要比平時更仔細地勘察賽道。重點放在路沿上。”

拓海一點就透:“要利用溝渠跑法?”

涼介先是要搖頭否認,念及什麽,又微微頷首:“恰恰相反。雖說入彎的時候爭取更快,在接下來的直線路上的速度便也會隨著提升。”因為失速減少了,“但這裏的路緣有尖銳的碎石,不到萬不得已不要用。”

輪胎的磨損加劇的話,有時就顯得太得不償失了。

拓海想了想,很快就明白了:“要為拖入消耗戰的情況做好準備嗎?”

涼介笑著誇了句:“聰明。”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們之間的默契度是不是上升得太快了點?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正文完結,然後會有幾個番外交代一下沒交代完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