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淩麵無表情地瞪著黃田,下意識將沉默護在身後,這些年他跟對方一直在鬥智鬥勇。

李曉站著沒動,他抬手朝保鏢打了一個響指。

“這位先生,”兩位保鏢上前架住黃田的胳膊,其中一位禮貌地提醒道:“請不要在醫院大聲喧嘩。”

“我艸你M的,”黃田拚命掙紮,他破口大罵:“你們到底想幹什麽?”

他驚魂未定。

自己是衛家高薪請來專門監控病房的人,出了事誰能擔責。

“你想清楚,”眼看開鎖師傅馬上要打開叉鎖,黃田目光掃到站在保鏢身後的衛淩,他陰側側地威脅:“激怒先生跟太太的後果......”

“保安同誌,”李曉伸手摸了摸下巴,他說得一臉‘擔心’:“你的話又多又大聲,很容易被治安管理條例處罰啊。”

架住黃田右邊胳膊的保鏢露出個微笑,他開口建議道:“我可以卸掉他的下巴。”

“不用,”李曉搖了搖頭,他笑眯眯地回道:“我們要遵守法律法規,怎麽能先動手呢。”

“小癟三,”黃田聞言氣得瘋狂蹬腿,他的眸光在李曉跟衛淩身上轉了一圈,覺得自己有了重大發現:“你這是找了個老男人當靠山?你特麽還不如裏麵的賤人呢,你媽好歹岔開腿等男人上,你們這叫啥?這叫攪屎棍!”

“我正式通知你,”李.老男人.曉指了指保鏢手上的執法記錄儀,他平靜地說道:“你涉嫌侮辱誹謗,我會追究你的法律責任。”

黃田腦門突突跳了兩下,這夥人到底是做什麽的,從哪裏冒出來的。

他還沒有來得及細想。

開鎖師傅取下了叉鎖,兩位醫生抬起了擔架,他們準備走進病房。

“衛淩,”黃田額頭冒出冷汗,他著急到口不擇言:“你要是敢亂來,我保證你生不如死,想想你媽的下場......”

沉默眉眼變得鋒利,他攥緊拳頭準備上前。

能動手就別逼逼。

衛淩伸手拉住沉默,他背脊挺得筆直走到黃田麵前,看著保鏢淡聲說道:“放開他。”

兩位保鏢抬眼看向李曉,他們無聲地詢問。

李曉挑了挑眉梢,他興致勃勃地吩咐道:“聽他的。”

很好。

‘傻白甜’沉默扮豬吃老虎。

衛家的私生子恐怕也不是小可憐。

兩位保鏢同時鬆手,他們非常有默契的退後了兩步。

得到自由的黃田怒不可遏,他衝上前揮起拳頭對著衛淩的腦袋狠狠砸了過去。

別人他還不敢動。

收拾這個兔子還不是手到擒來。

“李律師,”衛淩靈巧地彎腰靈巧地避開黃田的攻擊,他的長腿用力踢向對方膝蓋骨,右手同時揮拳砸向黃田的下巴:“是他先動的手,我這算是正當防衛?”

黃田一個重心不穩,他摔倒在地時整個人懵了。

怎麽回事。

以前自己對衛淩推推搡搡罵罵咧咧,也沒見這小子敢還手。

今天。

他被對方一招幹翻了。

“沒錯,”李曉伸手鼓了鼓掌,他光明正大提醒道:“避免防衛過當,建議你打得不要太明顯。”

黃田:“......”

啊呸。

帶頭的竟然是個律師。

特麽的比黑社會還黑。

“給我說清楚,”衛淩沒給黃田思考的時間,他上前用腳踩住對方胸膛,冷聲質問道:“我媽的意外是不是候莉指使的?”

候莉是衛溪的母親。

“放你的狗臭屁,”黃田疼到縮起身子,他壓下心底的驚慌厲聲吼道:“衛家把你養大,又花錢給你媽治病,你跟你媽一樣是個白眼狼......”

衛淩英俊的眉眼滿是寒霜,他對著黃田的肚子就是兩拳。

他早就懷疑母親的意外另有隱情。

看來。

黃田是個知情者。

“你打啊,”黃田舔了舔鬆動的牙齒,他罵得更加不懷好意:“老子也要告你,攀上律師又如何,還不是個被捅屁......”

沉默臉色沉了下來,他取下牆上掛著的消毒液,蹲到黃田腦袋邊上將消毒液一股腦壓進對方嘴裏:“不會說人話,我來給你消消毒。”

黃田還沒罵完的話被迫中斷,他開始反胃嘔吐,隻能用狠戾的目光死死瞪著沉默。

“看清楚,”衛淩伸手掰著黃田的下巴,他看著對方就像看著一個死人:“揍你的是我,想要報複隨時奉陪。”

“給我等著,”黃田被衛淩的眼神嚇到背脊爬滿冷汗,他硬著頭皮罵道:“你們一個都別想跑掉。”

不虛。

不過是兩個小屁孩。

有律師又如何。

能量能大得過衛家?

“你們先揍著,”李曉滿意地看著沉默跟衛淩的戰鬥力,他朝醫生揮了揮手:“我安排醫生轉運病人。”

正事要緊。

衛淩無心再揍黃田。

“我等著,”他彎腰對著黃田的肚子又是兩拳,聲音裏沒有半點溫度:“看看是你死,還是我活。”

“手都紅了,”沉默伸手抓住衛淩的右手,他輕呼了一口氣心疼道:“打豬皮一定很疼吧?”

這話殺傷力不大。

侮辱性極強。

五髒六腑全都扯著痛的黃田翻了個白眼,他聰明地不再放狠話,而是趁著蜷縮身體的時機,隔著褲兜的布料按下了警報器。

得罪衛家。

他們不可能全身而退。

“還好,”衛淩伸腿踢了一腳黃田屁股,他彎唇解釋道:“這種死豬打起來沒勁,不如早上跟王睿那場打得爽快。”

黃.死豬.田:“......”

“走,”沉默精致的眉眼泛起笑意,他伸手攬住衛淩的肩膀:“我們去看望你媽媽。”

衛淩利索地收回腳,他轉身跟著沉默走進病房。

嚴格說起來。

他接近大半年的時間沒機會見到母親了。

不是沒有鬧過。

衛夫人動輒以停醫藥費威脅。

沉默拖著衛淩走進病房,臉上的笑意驀地凝固,他震驚地瞪圓了眼睛。

空氣裏飄著一股尿騷味,滿到自溢的尿袋順著管子往下滴著‘**’,地上已經有一小灘黃色。

一碗早就幹透米糊被隨意丟棄在床頭櫃上麵。

一張多功能病**鋪著一張看不出顏色的床單,上麵躺著一個女人。

與其說是一個女人。

倒不如說是一副蒙了皮的骷髏,她配著一頭枯黃又淩亂的發絲,看起來恐怖到讓人心驚。

不要說有夢裏女人的美貌,她......看起來就不像是個人。

兩位醫生不敢貿然動手,他們站在病床邊上檢查著病人情況。

“她長期沒有翻身,床單長到皮膚上麵了,我們試試用溫水分離?”

“不行,身上褥瘡太多,不適合用水更不能用擔架。”

“不然裹著床單抱走?”

“還是不行,**的墊子已經扯不開了。”

......

“醫生,”沉默喉結劇烈滾動,他驀地仰頭將眼裏的酸澀控製住,聲音輕到害怕**的女人會散架:“不方便用擔架的話,我們直接把病床推走。”

無論如何。

他今天一定要帶走衛淩母親。

衛淩直愣愣地看著病**的母親,他胸腔湧動著快要爆炸的憤怒,整個身體開始顫抖。

他的忍辱負重。

換來的竟是這個結果。

“你相信我,”沉默察覺到衛淩的不對勁,他將手指插進少年的指縫,放低了聲音哄道:“伯母舍不得你,她沒有放棄,我們也不放棄,一切都會好起來。”

上輩子。

他隱約聽到‘衛淩’經紀人提到了一句衛淩母親。

這說明。

這個堅強的女人撐到了六年之後。

“好,”衛淩感受著沉默手指傳來的溫暖,他緩慢地將目光落到沉默泛紅的眼尾,抬起另一隻手輕撫哥哥眼角的濕潤,沙啞地回道:“我們不放棄。”

李曉沉默地看著並肩站立的兩位少年。

他們十指相扣。

他們相互安慰。

“保全證據上傳到雲端,”李曉狠狠地閉了閉眼睛,他再睜開眼睛時冷聲對保鏢說道:“同時報警。”

有些人穿得再光鮮亮麗,再有社會地位。

他們也不配稱之為人。

跟進病房的兩位保鏢不忍地瞥了一眼衛淩,他們其中一位拿起執法記錄儀熟練地拍下病房的每個角落,另一位則掏出手機撥打報警電話。

這不再是普通接病患轉院,這是妥妥的犯罪。

“沈少說得沒錯,”兩位醫生低聲商量好方案,其中一位對大家解釋道:“我們需要連著病床一起推下樓,回院先處理患者的褥瘡,後續想辦法做分離和詳細檢查......”

好在病床是有輪子的,隻是輪子長年沒有使用有些卡頓,醫生試著向前向後推動著。

“慢點,”沉默看著隨著搖晃而擺動的女人,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要不要用消毒液潤滑一下。”

他的話提醒了大家。

平頭保鏢打完報警電話,他將病房裏的消毒液取了下來,蹲下身子對著輪子噴了上去。

另一位保鏢將這一慕記錄下來。

很快。

四個輪子全都噴滿了消毒液,輪子變得不再卡澀。

“你跟李子護送錢醫生他們回醫院,”李曉眸光微冷,他雙手環在胸前安排道:“讓大勝看好那個保安,我們現在等警察來。”

他頓了頓,看著衛淩輕聲解釋道:“那個醫院很安全,等警察過來後我們就過去。”

衛淩艱澀地點了點頭。

兩位醫生一前一後小心翼翼地推著病床往門口走。

剛走到門口。

“叮。”

電梯裏突然走出七八個保鏢,他們迅速將病房團團圍住。

“畜生,”衛閩穿著正式的三件式西裝站在最後,看起來就像是從哪個晚宴趕了過來,他一眼就在人群裏鎖定了衛淩:“你想做什麽?”

“衛伯伯,”沉默輕推開擋著自己的保鏢,他抬著下巴譏諷道:“你好大的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