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再向他問出其他的問題,誰知我的嘴巴才剛張開,他臉上神情隨即轉換回以前的嚴厲,看樣子他知道我又想問問題,對我的提問已經感到煩厭。

老爺一手拍在書桌,「砰」一聲迅速使我閉上嘴巴。

“夠了,你到底想知道什麽?過去發生的事真的這麽重要嗎?”

“重要。”我堅定的點頭:“如果不是過去發生什麽事,這個家會變成這樣嗎?”

老爺沒有說話,隻是雙手抱胸,冷冷地盯著我,但從他眼神我感覺到他的肯定,他根本就知道是因為過去,他和夫人才會陷入僵局。

“總之所有事已經過去。,多說無益,你不要管!”他的語氣沒有任何情緒起伏,彷彿隻是在說陌生人的事情而已。

這種漠不關心的態度我已經受夠了,他們還要這樣自欺欺人下去多久?

我同樣碰的一聲拍在書桌上,對著他大叫:“你真的覺得是過去的事情?那為什麽你還要因為過去而這樣對媽媽?難道身為你們的女兒,也不能知道這問題嗎!”

老爺的眼神一沉,雙手仍是抱在胸前,冷淡的聲音沒有改變:“你到底想幹甚麽。”

“爸爸,你到底為什麽要和媽媽結婚?你根本就不愛媽媽,隻是發生過去的事情,令你能名正言順冷落她而已……”

他終於放下了手臂,聲線更加低沉,打斷我激動的情緒,道:“你到底為何這樣激動?以前的你不是一向不管的嗎?”

我稍微冷靜下來,視線還是瞪著他,緩緩低語說:“你知不知道有很多人渴望有個完整的家,但根本沒法子實現這渺小的願望。而你……”心裡某個地方越說越痛,我提起手指向眼前的人,心頭滿是難過:“而你……和媽媽建立了這個家,卻把它完全忽視,你們都這樣的自私!根本就沒顧及過下一代的感受。”

我終於把心裡積累了很久的說話全都吐出來,我已經孤注一擲,如果連唯一能夠改變這個家的老爺都沒有反省,我再做不了什麽,隻能眼睜睜看著雨嫣會重蹈覆轍,再次自殺。

老爺重重的歎了一口氣,對望我眼神的壓迫感慢慢消失,留下的隻有空洞寂寞的眼神。

“我一開始沒有討厭美琴,亦沒有想過要冷落她。但是……”他臉容突然扭曲得可怕,才再道出下一句:“美琴做了很過份的事。”

“甚麽意思?”

“她已經趕走過我身邊兩個人,一個就是晨的爸爸。”

聽到老爺突然說出的這句話,頓時,我一點也沒有反駁的餘地,我咬了咬牙,問出了一直硬在心裡,最重要的問題:“既然如此,為何不離婚?”

話一出口,我就緊張的盯著老爺,想不到他卻收緊下巴,盯著我的眼睛不放,卻沒有說出一句話,我莫名其妙地和他對視,過了不知多久,老爺才低沉著聲線說:“有人曾經讓我有這個想法,但她離開後,我就覺得離不離婚對我來說已經沒有意義。而溫室我是為了紀念她才興建的。”

老爺的話一出口,我就覺得自己的腦袋暈暈晃晃,心內突兀的浮上一個假設,我一直不敢正視的猜測,但那想法反而令我陷入驚駭,心內不斷在反駁自己,希望能放下這無謂的猜想。

可惜自欺欺人從來不是正確,當我找到雨嫣的日記時,我才知道要麵對現實的時候終於到了。

那時,當我聽完老爺的話,糊裡糊塗地從書房出來後,便一直待在溫室內的房間,我躺在沙發,呆呆看著窗旁被風吹起的窗簾,可怕的想法不斷在我腦裡尖叫,我不敢去想,更不敢去證實。

我的視線自然地在小房間裡來回遊移,視線自然轉到空空如也的書架,這是正常的,之前我把書架上所有的書也拿下來檢查,把地麵都堆滿了一疊疊的書籍,結果當然是白忙一趟,甚麽也找不到。

此時,原本猜測的念頭又升起,我搖搖頭,好讓念頭消散,可惜這就像一場夢魘,怎樣也拋不開,我站了起來,決定收拾地上的書,從而打發時間好轉換心頭思緒,心思卻反而落在宇俊身上。

明天又要回夏氏集團,但我早就決定要真正避開宇俊,不為什麽,隻因時間很快就會無情的流逝。

我機械地把書本逐一放回書架,思想卻定格在宇俊的影子上。

不知不覺,書本塞滿在書架上,隻剩下最高的那一排,我左右望望,隨手拿起一張小椅子放在書架前,拿起書站上小椅子上,我正想把書本放回去,突然,眼前出現的東西,卻嚇得我把手上的書都摔到地上。

一個鑲嵌在牆上的小夾萬,無形地向我昭示著它的存在。

我呆呆地看著夾萬上,黑洞洞的鑰匙孔,心頭一刹那強烈跳動,手緊握起來,甚至感到手心開始冒汗。

不會錯的,這一定是雨嫣藏起日記的地方,既然有鎖頭,這表示應該有鎖匙。

我急急跳了下來,之前把所有東西翻過一次時,好像有看過類似鑰匙的東西,於是我又把剛放上去的所有東西再拿下來,整個房間被我丟得混亂不堪,終於我記起來了,是箱子!書架最底的箱子!

我迅速把箱子整個拉出來,內裡全是陳舊的玩具,應該是雨嫣過去的東西,我把裡麵的東西甩到地上拚命搜索,一種凹凸不平的觸感衝進緊繃的神經,我手一抽起,一把銀色的鎖匙被窗外的陽光直照,閃閃發亮。

我凝視著鎖匙,感受到開始發抖的雙手,這種哆嗦快要傳至全身。

我站起來,抬頭望向書架最高那一行,重重呼吸一口氣,再次站上書架前的椅子上,我重新掃視那正方形的鎖頭孔,把鎖匙插進孔內,微微左右一用力,夾萬被緩緩打開,一本紅色封麵的厚簿子平放在裡麵。

我大約也猜到會這樣,可是當這紅色的簿子映入眼簾,我還是控製不了混亂的思緒。

我把簿子拿出來,不厚的本子感覺上卻十分沉重,坐回沙發位置,我打開第一頁,中央寫著「日記」二個字。

我找到了…這果然是雨嫣的日記….

之後其實我有一絲的反悔繼續翻下去,因為當「舒慧玲」這三個字出現在日記內,我便知道,我再逃避不了,當把整本日記看完,我已經肯定,夫人一直口口聲聲的那個女人,老爺為她建起溫室的人,就是我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