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竹樂四起,宴會不知不覺就進行到一半。
柳若雲坐在主位好笑地看著杜淩風自顧自地招呼眾人吃飯喝酒。
“今日都不要跟我客氣,吃好喝好最重要。”
杜淩風率先舉起酒杯,一飲而盡,一副主人家的做派,有意無意地把真正的主人柳若雲晾在一邊。
柳若雲懶得跟他計較,隻在心裏計算著季無憂的藥何時生效。
杜淩風喝了幾杯,趁著酒興上頭,顧不得跟柳若雲做麵子功夫,讓婢女再給他倒一杯酒,他要跟柳若雲喝一杯。
然而杜淩風剛要轉身對柳若雲說話,卻被葉念初搶先一步。
“今日是您的生辰,我替我夫君敬您一杯。”
杜淩風本想責怪她胡鬧,哪有上來就跟自己敬酒的。
但是好在葉念初的說辭還過得去,座下眾人也都知道葉念初是杜淩風弟弟的遺孀,沒人懷疑他們的關係非同尋常。
隻是葉念初光是敬酒還不夠,又自顧自地向賓客們傾吐心事。
“我已經很久沒回公主府了,這一次回來發現竟和我離開前沒什麽區別。從前我在公主府大事小事都是我一手包辦,做慣了這些事情離開後反而有些不習慣。”
柳若雲撐著下巴,隻想冷笑。
葉念初這是要搭台唱戲了。
果然,這一開頭便停不下來。
即使杜淩風多次用眼神製止,葉念初都好像看不到似的,一個勁地飲酒訴苦。
“想當初我為了管好家勞心勞力,入府多年也沒睡過一個好覺。但我無怨無悔,畢竟我把公主府當成我的家,但是後來我被趕出公主府,我成了無家可歸的人。”
似是說到傷心處,葉念初還掏出帕子擦了擦眼淚。
除了葉念初自己,其他都是一臉尷尬。
葉念初被趕出公主府的傳聞有許多種說法,但不外乎與她的人品有關,所以沒人會在這個時候替她解圍幫她勸和。
正當眾人麵麵相覷,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春桃帶著下人來上菜了。
春桃作為一等大丫鬟,無需服侍柳若雲以外的人,但今日她站在杜淩風和葉念初身側,替他們端湯,突如其來的順從讓杜淩風十分受用。
想來是春桃知道她家主子對他還是情根深種,所以比從前服侍周到許多。
杜淩風忍不住擺出駙馬的譜,頤指氣使道:“春桃,給我掀開放涼。”
誰人不知春桃是專門伺候柳若雲的,都驚訝地看著杜淩風。
杜淩風卻麵不改色,衝著春桃挑眉。
“怎麽?難道我不是你的主子?”
春桃咬著下唇,為了公主的大計,她心甘情願。
正當春桃要掀開他湯盅的蓋子,柳若雲不疾不許地說:“春桃,倒酒。”
“是!”
春桃連忙跑回柳若雲身邊,替她倒酒。
柳若雲的意思再明顯不過:春桃是她的人,別人休想指使。
杜淩風有些尷尬地坐下,氣氛不似方才那樣熱烈。
後麵一直防著柳若雲再次給他掛麵子的杜淩風,有一搭沒一搭地吃著酒。
誰知竟然一直坐到宴會過半,柳若雲也沒對杜淩風再做些什麽,他頓時又有些得意。
看來柳若雲還是知道要給他這個夫君麵子。
那這柳若雲還是對自己很上心嘛!
看著杜淩風莫名其妙的得意眼神,柳若雲惡心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即將接近季無憂說的藥效時間時,下人忽然匆匆來報。
“公主殿下,宮裏來人,說是陛下請您與眾女官一同進宮!”
秦悅和李月如同時放下筷子,“現在麽?”
“是現在!”
柳若雲抿了抿嘴唇,真可惜!眼看著就要套出杜淩風和葉念初的話,現在卻功虧一簣。
秦悅和李月如不知她心裏的成算,催促道:“公主殿下,那我們快點進宮吧。”
“嗯。”
柳若雲麵色微沉,這個時候柳承胤召見想必是出了大事,不得不進宮一趟。
可她又實在可惜給杜淩風下的藥,於是柳若雲對春桃招招手,在她耳邊吩咐道:“我進宮後,你盯著他們,你來套話。要是套不出來,隨你處置,別鬧大就行。”
“是!”
春桃神色嚴肅地看著柳若雲,看得柳若雲忍俊不禁。
柳若雲帶著秦悅和李月如一同進宮,她們一走,杜淩風更加放肆,誰來敬酒他都喝,還與葉念初同飲好幾杯。
一看柳若雲都走了,其他人也不想待下去了,紛紛找借口離開。
沒多久,桌上隻剩下杜淩風和葉念初。
春桃見他們神色迷糊,眼神茫然,知道是藥生效了,立刻讓人把他們拖到後院去。
支開其他人後,春桃才壓低聲音問:“你們把公主的孩子弄到哪裏去了?”
“孩子?孩子……”杜淩風訥訥地重複了一遍春桃的話,卻如同咿呀學語的嬰兒一般遲遲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葉念初更是直接兩眼一閉,昏死過去。
春桃急得往杜淩風臉上潑了杯水,逼他清醒一些。
“快說啊,你們把公主的孩子丟在哪了!”
杜淩風的眼神總算有了片刻清明,春桃心裏一驚,擔心他是醒來了。
可杜淩風嘿嘿一笑,“孩子不是在府裏麽?我的福安……”
他笑得像村口的二傻子,春桃扶額,知道今天從他嘴裏是套不出話來了。
但是就這麽放過他們,未免太可惜。
春桃氣不過,見杜淩風眼神又變得渙散,她幹脆拿起那神誌不清的兩人推到**,蒙上被子用木棍暴打了他們一頓。
杜淩風和葉念初的意識模糊,即使感覺到疼也不知怎麽說,隻能嗚嗚地叫兩聲。
春桃發泄得胳膊都酸了才放下木棍,把葉念初扔到廂房裏,便沒再管過他們。
隔天一早,杜淩風醒來後感覺渾身疼痛,扶著腰走出房門時和葉念初對上視線。
他們不約而同地從對方身上看到青紫的痕跡,忍不住問道:“怎麽回事?!”
春桃端著水走來,麵不改色地說,“駙馬和葉小姐醒了啊,昨日你們喝多了,在花園摔了個大跟頭,要不是丫鬟及時路過把你們救回來,隻怕你們現在還在花園裏。”
花園?摔倒?杜淩風頭還有些疼,並未懷疑這個說辭,他昨天的確喝了不少,便沒再追究這件事,更沒看到春桃眼裏的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