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如默默承受著她的謾罵，怯生生地問她，“那明日我們怎麽交差啊。”
“滾開，礙手礙腳的。”
葉念初一把推開李月如，叉腰看著另外兩個架子。
隻能隨便糊弄一通交給她們抄寫，反正資料到了秦悅和柳若雲手裏，就不關她們的事了。
即便是出了什麽問題，她也可以推到她們身上。
為了早點完成任務，秦悅一大早就來取資料，卻隻見李月如一個人在。
“資料都整理好了麽。”
李月如低著頭，恨不得埋到地裏，囁嚅著回答：“整理好了。”
“那我取走了。”
秦悅沒發現，李月如的手正不安地攥著衣角。
翰林院另外安排了一間屋子給她們抄寫，柳若雲正在擺放文房四寶。
“長公主，我把資料拿來了。”
柳若雲遞給她一塊帕子擦汗，“不是說過了麽，既然你我同為女官，那便是同僚，你不必喊我長公主。”
“是，若雲。”
秦悅和柳若雲相視一笑，齊齊開始幹活。
秦悅抄寫，柳若雲封書冊，左右開弓，不怕來不及完成。
隻是一開始抄著還算正常，隻是抄著抄著，秦悅就覺得不對勁了。
“若雲，你來看看。”
“嗯。”
柳若雲放下剛剛封好的書冊，走到秦悅身邊。
“怎麽了。”
“你看，這裏分明是關於田地的法案，可是下一條卻是關於婚喪嫁娶的法案，再下一條又是田地法案，這不是糊弄事麽？”
柳若雲往後翻了翻，不僅上下錯接的法案，而且中間有幾個法條竟然連典例都沒有，若是拿這份法典去交差，怕是要令朝廷蒙羞。
秦悅一下就想到葉念初，“必定是她們糊弄了事，我找她們算賬去！”
“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葉念初欺軟怕硬，又死不悔改，若隻是秦悅去，恐怕她還會倒打一耙。
“好，我們一起去。”
柳若雲和秦悅找到葉念初時，她還在逼迫李月如給她剝核桃吃。
核桃殼硬，剝得李月如指甲裏都是血，葉念初卻裝作沒看見，一個勁地催促。
“葉念初，李月如，這就是你們幹的活！”
秦悅把資料扔在葉念初麵前，“你自己打開看看，裏麵的法典前言不搭後語，這就是你們整理了兩天的東西？”
李月如嚇得瑟瑟發抖，差點直挺挺地跪下認錯。
葉念初眼疾手快地拉住她，比秦悅的聲量還大。
“你吵什麽吵？聲音大就有理麽？你倒是說說我哪裏做的不好！”
“你還敢問，你自己看看你這資料整理得亂七八糟，拿這個去交差我們都別想過考核。”
秦悅瞪著葉念初，不想後者卻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不，隻會是你們過不了考核，該我們幹的活我可都是好好幹完了的。”
秦悅抓著葉念初的胳膊，“你敢不敢對天發誓，你沒有糊弄了事？如果有的話你斷子絕孫！”
若是發別的毒誓，葉念初倒還不怕，可斷子絕孫讓已經有了孩子的她心頭一凜。
“你失心瘋麽，好好的我跟你發這種誓幹什麽。”
葉念初推開秦悅就要往外走，卻被秦悅拉著。
“你不把話說清楚，今天別想走。”
“該幹的活我都幹完了，還說什麽，這是你們自己辦事不力，還怪到我頭上了。”
李月如站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嚇得眼裏滿是眼淚。
柳若雲想幫秦悅，卻發現李月如的表情不對，正要轉向李月如，卻聽到一陣匆忙的腳步聲。
原來是翰林院主修來了。
主修沉著臉嗬斥她們，“翰林院是做學問的地方，找你們來是讓你們幫忙，你們這般吵鬧成何體統。”
秦悅一看主修都來了，立刻把方才的事情跟主修說了一遍。
“主修大人，您來評評理，這事兒本就是分工合作，可她們卻這麽幹，這不是害了我們麽？”
葉念初不甘示弱，向主修賣慘。
“主修大人，我們兩個人花了兩日時間整理這些資料，本就著急，可她們卻吹毛求疵，抓著一點小錯不放。我們熬得兩眼昏花都未曾抱怨一句，主修大人，您說句公道話吧。”
主修看一眼怒火滔天的秦悅，又看一眼哭得梨花帶雨的葉念初，心下已經有了決斷。
“這件事，是你們的不對。”
主修看著秦悅，雙手背在身後，一副教訓的口吻。
“既然是分工合作，那你為何不在交接的時候檢查清楚。”
“我——”
秦悅有口難言，她怎會料到她們給她下了個這麽大的絆子。
饒是柳若雲都忍不住了。
她一把把秦悅拉到身後，與主修對峙。
“你怎麽不說她們幹活不認真，卻怪起我們？她們負責整理，我們負責抄寫，若連整理都要我們檢查，那這活全是我們幹了。”
長公主的氣勢令主修感到一陣壓迫，他下意識地搓了搓手，連方才的威嚴都收起來了點。
“長公主，話不是這麽說，本就應當先檢查得當再開始抄寫。這也是你們的職責不是。”
柳若雲還要質問，葉念初卻在一旁陰陽怪氣道：“主修大人都已經給出決斷，長公主又何必喋喋不休，是想以你長公主的身份壓人顛倒黑白麽？”
柳若雲冷冷地瞥她一眼，葉念初心頭一顫，不敢再說一句話。
主修清了清嗓子，“好了，這件事我已經有了決斷，即便是公主殿下要責罰臣，臣也隻能說在這次考核中你們疏忽了，必須記你們一過，今後你們在任職的時候才能更加細心妥當。”
翰林院主修丟下這話便離開了，生怕晚走一部都會惹來柳若雲的不快。
而葉念初在主修離開後換了立刻換上幸災樂禍的嘴臉，嘖嘖搖頭。
“真是自討沒趣，現在連主修大人都說你們辦事不力，你們還有什麽想說的？”
葉念初走到秦悅麵前挑眉，“你不是讓我小心些麽？現在看來，好像你更應該小心。”
“你——！”秦悅想抬手，卻被葉念初拍開。
“我要是你們就早點回去抄寫了，免得耽誤了其他人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