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才吃什麽了?怎麽嘴裏這麽臭?”

杜淩風渾身一僵,不明所以地說:“我什麽都沒吃啊,這兩個時辰我都在等你。”

柳若雲沒開口,他怎敢這會兒吃東西。

可柳若雲皺著眉頭在他身邊轉了轉,誇張地捂著嘴和鼻子,好似被熏得不行了。

“那是什麽臭味?分明是你嘴裏傳出來的!”

杜淩風本想解釋,卻瞥見丫鬟們一個個低著頭卻憋笑憋得渾身顫抖的模樣,恨不得挖個地縫鑽進去。

他連忙去握柳若雲的肩膀,“公主,你聽我解釋。”

然而他手一抬,柳若雲就好似被氣味刺激到了一般,用帕子捂住口鼻。

“你快離我遠些,你的狐臭也難聞極了。”

杜淩風臉色已經控製不住,他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解釋:“公主,我與你同床共枕多年,你知道我沒有。”

“本公主——”

許是對杜淩風厭惡至極,柳若雲剛一開口,就忍不住嘔吐起來。

丫鬟們嚇壞了,連忙燒水端水來給柳若雲漱口。

杜淩風百口莫辯,柳若雲這反應好似真的被他臭得嘔吐不止,可天知道他真沒有口臭和狐臭!

眼看著天就要亮了,隻要天亮後全城百姓都會知道他有狐臭和口臭。

他的名聲岌岌可危。

可偏偏始作俑者還躺在寢殿裏,享受著婢女的伺候。

進出的婢女看他的眼神都跟看個笑話似的,杜淩風何時受過這樣的屈辱,恨不得挖個地縫鑽進去!

好不容易等丫鬟們忙完了,杜淩風本以為可以進去和柳若雲春宵一刻,門卻嘭地一聲關上。

“駙馬,您回去休息吧,公主今日累了,需要安歇。”

春桃的一句話將杜淩風的希望徹底碾碎,他沒好氣地拍了兩下門。

“公主,我等了兩個時辰,你先讓我進去。”

柳若雲看一眼春桃,春桃立刻大聲警告:“駙馬,公主要安歇了,您快點回去吧!”

“……”

杜淩風再有不甘,也隻得灰溜溜地離開。

他把柳若雲翻來覆去咒罵了無數遍,柳若雲壓根沒把他當人看,還把他的念初趕走。

這筆帳他不會就這麽算了。

女官考試在即,柳若雲暫時顧不上對付杜淩風,她把在燕詔給她看的那些書整理出了一份筆記,全是書裏的重點。

如若燕詔沒騙她,有這些東西她就能順利考上女官了。

春桃心疼她身為公主還要如此疲累,忍不住勸道:“公主,您要做女官,直接跟太後娘娘說一聲不就得了。”

“那怎麽成。那就不是憑我真本事當上的了。”

莫說其他人,她都會瞧不上自己。

柳若雲滿意地看著自己寫下的筆記,“春桃,今日天氣不錯,陪我去花園走走。”

接下來都是硬仗,她得好好放鬆放鬆,再去打仗。

“是。”

春桃扶著柳若雲離開書房,不想下一刻,一道細長的身影立刻鑽進書房。

杜淩風本以為以柳若雲的資質寫不出什麽東西,哪成想紙上寫的頭頭是道,引經據典分析得比他這個狀元都好,洋洋灑灑寫了數十頁。

杜淩風眼裏蒙上一層難以琢磨的情緒,柳若雲想當女官是麽,他偏要她當不成。

……

攝政王府。

自從柳若雲離開,燕詔的眉頭便沒鬆開過。

那孩子體弱多病,啼哭不止,無論怎麽哄都沒用,奶娘也束手無策。

唯有燕詔抱著時,哭聲能稍止片刻。

可總這麽抱著也不是回事。

燕詔找來城中所有聖手,甚至連禦醫都請來了,他們看過孩子,都隻是搖搖頭。

“王爺,恕臣無能,實在看不出其中端倪。”

“王爺,老朽無能。”

他們眼神躲閃,跪在地上瑟瑟發抖,一個勁地求饒,看得燕詔煩躁至極,臉色愈發難看。

侍從欲言又止,哪敢告訴燕詔,這些人是擔心治不好這孩子,燕詔拿他們出氣。

畢竟他活閻王的名聲在外,一旦惹了燕詔,斷送仕途不說,命都可能保不住!

因此推辭便是最好的安身立命之法。

最後還是一位老禦醫硬著頭皮告訴燕詔:“王爺,其實這孩子哭鬧是因為先生不足,母體奶水喝得不夠,多找幾個奶娘給他喂奶即可。”

“此話當真?”燕詔眉尾微挑,“府裏有數個奶媽,可他一口都不吃。”

老禦醫擦擦額上的汗,雖然沒有直視燕詔,但已能感覺到壓迫。

“王爺,奶娘和奶娘也有不同,有的女子天生適孕,母體強健,奶水充沛自然營養也足。因此我建議您去找幾個資曆深的老奶媽,她們的奶水是最好的。”

燕詔若有所思,瞧一眼侍從,侍從立刻奉上錢袋。

“多謝太醫。”

老禦醫戰戰兢兢地從侍從手裏接過錢袋,“這都是臣該做的。”

老禦醫走後,燕詔便命侍從去民間搜尋資曆深厚的老奶娘,侍從一口氣找了二十個,即便是這孩子從早吃到晚也絕對夠。

可他還是一口不吃,二十個奶娘竟然無一能讓他張嘴吃奶,隻顧著哭。

燕詔耐心即將告罄,侍從擔心燕詔一怒之下將這孩子扔了,連忙說:“王爺,這孩子可憐得很,若是再吃不著奶,隻怕是要熬不過去了。”

燕詔垂眸看著懷中的小家夥,侍從說得對,小家夥這兩天的哭聲比前幾日弱了不少,平日最會往他懷裏鑽,如今也隻是抓著他的手指哭。

不得不說,這勾起了燕詔的憐惜。

“那就接著找奶媽,城中都找完了去隔壁鎮找。無論花多少銀子都要找來,不來就拿我攝政王的牌子去捉來。”

侍從忙說,“王爺,倒也不必如此。其實民間好的奶娘這幾日都被我找來了,不如我們試試找那些王公貴族用過的老奶娘。”

懷裏的孩子奄奄一息地抓著他的手指,燕詔的心裏湧上難以言喻的滋味,這才看一眼侍從。

“你有門道麽。”

“有的有的!”侍從連忙點頭,“之前尋覓奶娘時特意問了嘴,說是那些王妃夫人之間時常聚會,互相交流如何帶孩子。或許可以把這孩子帶去給那些夫人瞧一瞧,或是借用她們的嬤嬤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