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裏屍體擺了兩排，目測應該有二十多具，饒是有冰塊放著保存屍體，個別屍體還是已經開始腐爛，一股爛臭味逐漸散開，幾乎把身處其中的人包圍起來。
短短五天時間死了這麽多人，這事兒絕對不簡單。
“王爺，這地方味道有些不雅，不如您移駕到上麵再說話？”
陳府尹滿臉討好的走過來。
墨淳忻沒給他一個眼神，隻是淡淡道：“你先上去。”
“王爺想留在這裏？”陳府尹似乎很驚訝，眉宇間還多了一絲慌，“這怎麽行呢王爺，此地方如此肮髒，您是如此的尊貴，留在這裏豈不是玷汙您了？”
墨淳忻一個冷眼看過去，陳府尹嚇的連忙縮脖子，緊接著他又跪了下來。
“王爺，若是您的身體為此出了什麽問題，這叫微臣又該如何是好呢。”
陳府尹說著好像快哭了。
“滾。”
墨淳忻淡淡吐出一個字，卻叫陳府尹感覺到濃烈的殺意，他嚇的臉都白了，盡管還在擔心著什麽，但為了小命，終還是起身快步離開。
“終於沒蒼蠅在嗡嗡吵了。”
蘇參參吐槽了一句，伸手想拿墨淳忻的摟著自己肩膀的手拿開，誰知，墨淳忻卻摟的更緊。
“那個，我不冷了。”
她以為墨淳忻是怕她還冷。
結果墨淳忻隻是看了她一眼，說出一句：“我冷。”
這……
你不覺得自己有點崩人設了麽？
蘇參參一時竟有些無言以對。
沉默片刻，才隻好道：“我想再近一些看看那些屍體，你能跟我一起過去嗎？”
對那些屍體，她心裏有個猜測，現在還需要做最後的證實。
“嗯。”
淡淡應了一句，墨淳忻摟著她肩膀的手緊了幾分，摟著她靠近那些屍體。
蘇參參疑惑看了一眼墨淳忻，心中生出某個猜測。
莫非……墨淳忻在害怕？
他害怕屍體？
從他方才的一係列表現來看，好像不無道理。
看來再厲害的人也是有弱點的啊。
蘇參參心裏默默在為發現墨淳忻弱點而竊喜。
總感覺有了缺點，墨淳忻這個人也多了幾分接地氣。
“在笑什麽？”
墨淳忻突然的一句話，蘇參參才反應過來，她剛剛好像不小心笑出來了。
她連忙收斂住嘴角的笑意搖搖頭，“沒有，我沒有笑啊。”
墨淳忻眼神帶上一絲狐疑，卻終是沒說什麽。
蘇參參佯裝認真去檢查屍體，這一檢查，當真讓她有了發現。
與此同時，陳府尹在被墨淳忻強勢趕出地牢後越想越不安。
“快備馬！我要出去一趟！”
之後又吩咐府衙的人，“若是待會兒北康王問起我，就說我發現新的線索，追尋線索去了。”
“是，大人。”
……
京兆府地牢。
“你確定都是中毒而亡？”墨淳忻看著還在檢查屍體的蘇參參，問道。
“我確定，這些人跟我之前在小巷子那邊發現的是一個情況，都是中毒而亡，而且中的毒還是同一種，所以我有理由懷疑，這些人可能都死於同一人之手。”
“能查出是什麽毒嗎？”
“目前隻能確定是一種慢性毒藥，具體是什麽，得等我回去研究一下。”
“慢性毒藥。”
墨淳忻低聲念著這四個字，冰冷的目光越發深沉。
這時蘇參參從懷裏抽出手帕，放到其中一具屍體的嘴邊。
“這是做什麽？”
“我想弄一點屍體的唾液，等回去研究看看他們中的是什麽毒。”
人死後雖不會在分泌唾液，但死前嘴裏還會有殘留。
其實最好是能從屍體的身上切割一部分下來，隻是這對死者有些不尊重，蘇參參便沒提。
“我來吧。”
他從蘇參參手裏接過手帕，手指套著手帕，修長的手指探入屍體的嘴巴。
蘇參參看著這樣的他，眼裏不免閃過幾分驚訝。
一直以來她都在心裏把墨淳忻當成不食人間煙火的人，總覺得他高高在上，不可親近。
可今天的他，仿佛叫她看到他的另外一麵。
她心中的墨淳忻好像更加鮮活了。
蘇參參思維散發期間，墨淳忻已經將沾到屍體唾液的手帕包起來，塞到腰封之中。
“現在回去？”他問道。
聽到他的聲音，蘇參參這才回過神來，趕緊點頭，“哦，回去，回去。”
兩人從地牢上來，守在地牢門口的兩名守衛一直在偷看他們。
墨淳忻與蘇參參權當不知，也沒問陳府尹人在哪裏，就這麽離開京兆府。
另一邊，陳府尹在急匆匆見過某個人後，那人又將消息傳到另外一處。
沒多久一份奏折加急送到養心殿皇上麵前。
“混賬東西！”
皇上氣的將手裏的奏折恨恨砸到地上。
“去，把那膽大包天的混賬東西給朕叫進來！”
……
剛一到北康王府，蘇參參從墨淳忻手裏接過那有屍體唾液的手帕後準備回玉清小築研究，不過準備分開的時候，她還不忘對墨淳忻打包票。
“你放心，我肯定很快能弄清楚那慢性毒藥究竟是什麽毒。”
話剛一落下，門外響起一陣急勒馬的聲音。
“皇上口諭，命北康王即可入宮！”
龍騎衛強而有力的聲音也在外頭響起。
蘇參參臉色頓時變了。
“怎麽又要你入宮？這是又想折騰你了？”
不怪蘇參參這麽想，主要是墨淳忻幾次入宮，幾乎沒落得什麽好下場。
比起蘇參參的擔憂跟不忿，墨淳忻依然還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樣，仿佛泰山崩於前都無法叫他生出一分變化。
“別擔心，我去去就來。”
墨淳忻輕輕拍了拍她肩膀。
蘇參參也知道皇上的召見，墨淳忻若是不去便是違抗聖諭，到時候罪名更大。
可心裏不免覺得有些憋屈。
“不如我跟你一起去吧？”
她始終還是不放心。
前來傳口諭的龍騎衛聽到這話當即道：“皇上隻召見北康王一人，北康王妃您……”
“皇上是召見了王爺一人，可皇上有說不讓別人陪同嗎？”
“這倒是沒有。”
“那不就結了。”
說完也不理會那龍騎衛，拉著墨淳忻從他身邊繞過去，又吩咐人趕緊備馬車。
墨淳忻從頭到尾沒發聲，可他少了幾分冰冷的麵容卻分明訴說著他此時的愉悅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