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章 豆腐公司

巴黎豆腐公司,除了生產中國傳統的豆製品之外,公司還生產法國人習慣食用的豆可可、豆咖啡、點心以及各種罐頭食品。

這家公司坐落在巴黎西北郊的拉卡萊納.戈隆勃。公司有40多名華工,還雇傭了七十多名法國女工,常有自費留法的中國學生到公司來打工。

它的老板是李石曾。

李石曾,名瀛、號擴武,河北高陽縣人,出生於公元1881年(清光緒7年)。父親李鴻藻,任過清朝帝師,工部、兵部、戶部、禮部、吏部尚書,軍機大臣,協辦大學士,是顯赫一時的晚清重臣。

巴黎的十一月並不暖和,屋裏那座舊爐子裏燃燒著一些煤火。倒不是這裏不通煤氣,可是太貴,李石曾舍不得用那東西來取暖。

現在的他年紀不過三十多歲,但那張臉一看就是長期操勞之後,已經產生了細密皺紋的臉。白天要操持公司的一切,晚上他又是華工夜校的校長兼教師。長期的超負荷工作,已經使他的年輕的身體受到了損害。

諾大的辦公室裏,沒有其他人。為了更多的學子可以遠渡重洋來法國勤工儉學,為了節省下每一分錢,他已經盡了全力。

作為在和平時期,大營其利的公司,他甚至沒有自己秘書,一切全都由自己動手。平時的吃穿用度,僅僅除了正式場合之外,他甚至平時身上就隻穿一身工裝。

這一切的付出,隻不過為了自己的理想。

他曾經於1907年結識孫中山,後來加入同盟會,希望用一腔熱血挽救瀕於將傾的中華於外族侵略之中。

然而,個人的力量在曆史的環境當中,將會顯得那麽渺小。

同盟會不顧一切的擴大力量,使更多投機者加入進去。終於經曆過從量變到質變之後,同盟會在他的眼裏已經的有些淩亂,但不管怎麽說,他還是認為那將會是中國現在唯一的希望。

略帶有希望,又心懷失望,在複雜而困惑的感覺之中,他來到了法國巴黎。

由於年輕時曾經學過農藝,所以他創辦的豆腐公司,同時為了使法國人領略“無味道的豆腐”的真味,於巴黎蒙帕納斯大街創立第一家中華餐館。

1915年,他在巴黎發起成立“留法勤工儉學會”,欲吸引中國有誌無力的誌士青年來法留學。“勤以做工、儉以求學”,轟轟烈烈的“留法勤工儉學運動”即此拉開序幕,揭開了中國近代史和百年留法史的新篇章。

其中有後來成為中國政界領袖及要員的周恩來、鄧小平、陳毅、聶榮臻等;科學家有錢三強、嚴濟慈、張競生,藝術家李健吾、常書鴻、潘玉良、林風眠等人各項優秀人才不一而足。

“我這樣做,隻是希望中國有更多覺醒的人!”

在國的時候,無論是看著那些街市上的升鬥小民,還是看到那些處自詡為精英階級的同盟會員。不知為何,他總有一股“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感覺。而國內的報紙、雜誌之上,又全都流於所謂的“道路”之辯。

隨便拿一份報紙來看,無非是有說沒有做的無聊清談,或者是為了個人名聲進行炒作的辯論、異議。

“說沒有用,要撲下身子去做,中華才會真的有希望。”

作為公司的老板,李石曾的生活總會是忙碌的。盡管他很努力,但公司的經營狀況並不好,這使他頗為憂愁。

他倒不擔心自己囊中的金錢,他依然還是堅信,隻有中國有了更多的覺醒的人,才會使中國擺脫外國的侵略。

在他的眼中來看,留學回國的人們才是真正懂得了知識,又具備才幹以及一腔熱血的人。他們越多,中國的共和革命就越有希望,中國的富強就越有盼頭。

“可是我們……”

由於戰爭,作為食品行業,無論是豆腐公司還是中華餐館,都已經瀕臨於倒閉的緊要關頭這上。

這就是李石曾今天早晨的主要工作。(本書17K首發)不笑生A群:35761481

他正在寫一封信,而這封信就是兩個多月前,被報紙火熱報道過的麥克.普林斯公司裏任職的唐雲揚。

一想到唐雲揚,他的目光又落在自己的剪貼薄之上。這是李石曾的習慣,無論商業、知識還是其他什麽,隻要是他認為有用的消息,都會貼在厚厚的剪貼薄當中。

“一個中國人,他竟然製造出了機槍射擊協調器,可是以前似乎並沒有聽說過這樣一個人哪!”

雖然,最初的消息當中曝出了這個驚人的消息,然而當時弱小的麥克.普林斯公司並沒有引起李石曾更多的關注,可這家美國公司業務擴展的效率,實在是使人膛目結舌。

莫拉納.索爾尼埃公司與其合作進行新型飛機的設計工作,公司的擴展速度都使這家公司在法國報紙之上,時常成為頭條的主角。

“如今,可能也隻有他們可以幫助我們了!”

這是李石曾最後的、唯一的希望。

在巴黎,真正由中國人掌握的工廠、公司並不多,有的也不過僅僅是小作坊而已。而且,李石曾對於他們並不報什麽希望。一來他們自身在戰爭的重壓之下亦不過苟延殘喘,二來明哲保身依然是他們出力的前提。

“呼!”

李石曾長長吐了口氣,停住了大腦當中的思索。提起筆來,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這位曾經在報紙上揚過名的唐雲揚唐先生。

“希望總是有的,正所謂天無絕人之路!”

一麵寫下雲揚兄三個字,李石曾又有些犯愁。因為他從來沒有聽說過這位唐先生的字是什麽,隻好用他的名字來代替罷。

“呯”的一聲,門被重重的推來,進來的人顯然滿腹怨氣。

“這些人哪,真是眼睛比老鼠近視的笨東西,難道他們不懂得唇亡齒寒的道理嗎,真是不學無術的狗東西?難道他們不懂得做人要投桃報李麽,唉,大約是沒有爹媽教的緣故?難道,這些我們曾經幫助過的人就這樣對待我們嗎?我的擴武賢弟啊!現在都什麽時候了,你還在這裏穩坐釣魚台?”

憤憤不平的言語當中,充滿了鄙視之情,仿佛那些不知道團結的其他中國商人、老板全是一些臭狗屎一般。

來的人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