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歐洲上空的鷹 27章 莊嚴浪漫

抬頭看著天空的小鳳仙的興致很好,吊眼角的眼睛瞅著天空,當然,她看得不是那正在降臨的飛艇。對於中國革命黨的那些人,她沒什麽興趣。

她看得是那些空軍的訓練,一架架飛機在天空中飛出一個個匪夷所思的動作,仿佛一位美麗而的青春的少女,正在天空之中翩翩起舞出最美麗的舞姿。

“正是勁羽橫飛處,青風卷、殘雲亂、征鴻渡千山……”

聽著小鳳仙隨口道出的詩詞,蔡鍔在一旁輕輕一笑,接口問了一句。

“這又是哪個詞牌,說真的論起宋詞來,我可是要甘拜下風呢!”

蔡鍔的一番誇讚,把小鳳仙的魂魄自天空中招回到自己身邊。

“去,你又笑話我,我可是知道,蔡先生可是儒將呢,小女子亂做的幾句,倒是班門弄斧了呢!”

看著小鳳仙吊眼角上,那無挑剔的情致,蔡鍔心中的重負仿佛一陣酥風吹過,散了個煙消雲散。他搖搖頭,沒有接話,心思專注到自己的任務上麵。

如果說一旁的李石曾還不用背負著那樣的沉重的心理負擔的話,那麽他今天的任務可並不輕鬆。

今天,來迎接的“先生”的人不少,可當中除過李石曾之外,就全是荷槍實彈的軍人們。他們全都是蔡鍔手下的憲兵,他們將負責繳“先生”衛隊的械。

說起來,這件事還得怪唐雲揚,而且他的想法也使人弄不明白,搞不亮清。如果說,他不想“先生”回來,而在未來多一個競爭對手的話,那麽大可以讓對方呆在日本的戰俘營,或者幹脆讓現在對他的命令,比兒子還聽話的日本人動手算了。

退一步講,就算讓他們回來,何必又讓日本人還他們的武器呢?回到山東又命令要收繳武器,這是個什麽講究?

作為一級黨員的蔡鍔多少有些不理解,雖然“先生”在琴島百姓們的眼中並不是什麽救世主,畢竟無去無論德國人還是日本人占領這這裏的時候,在中國沒有任何一個軍閥敢於來這裏挑戰,軍隊敢於從這兒路過。

但就全體中國人來說,畢竟是先生使他們脫離了滿清的統治!可現在,一次欠斟酌的“廣州事變”就又使他變成了千夫所指的對象。

“政治舞台上舞蹈的美麗,並非大多普通人可以理解,就如同戰爭並不是件浪漫的事情一樣……”

他的重裝步兵師作為回國參戰最多的部隊,其傷亡也是所有部隊當中最多的一支。尤其在九州方麵登陸之合,在與日本方麵的較量之中。

由於12.7毫米機槍的射程與射速問題,使日本士兵在巷戰當中,有機會靠近裝甲戰車,引爆身上的炸藥。吉普車上的機槍手,往往也會受到日本槍手的特殊關照。

好在城市街巷的清理時間很短,而且對於日本的“木板城市”完全是毀滅式的火攻,一陣大火過後,視野之內就很少再有什麽豎得起來的房子,否則他的裝甲步兵在城鎮裏的損失將會更大。

“鳳仙,戰爭永遠是一件殘酷的事情,倘若普通市民們不知情,但你作為我的未婚妻是應該懂得的!”

這時的小鳳仙已經恢複了她自己的姓氏——筱鳳仙,作為中華革命軍的總司令、中華複興黨一號人物的妹妹,配蔡鍔如果在他們回國之前還可以說三道四,那麽今天幾乎所有人,又認為是“門當戶對”的了。

身份,有的時候就是一個台階,尤其在中國這樣注重等級的社會之後。可我們不禁要問一下,這算是哪門子的民主,哪個世界的道理呢?

就仿佛有人嘲笑過不笑生是個窮光蛋,固然說的不錯,可如果細論起來,有誰可以保留自己的財富直到上帝的麵前呢?從這個角度來講,大家不過是一樣的玩藝而且毫無差別。

小鳳仙因為蔡鍔的話沉默了,她再度仰起臉來,看著天空中翱翔的戰機。現在它們的舞姿依然是那麽美妙,但在她的眼中,卻又增加了莊嚴與嚴肅。她沉吟了一下,吊眼角當中顯示出來另外一種神態。在小鳳仙的身上,這種受到她那個大嫂——簡.梅林的影響下,越來越明顯的特征。

“是的,戰爭即不美妙也不浪漫,甚至可以說是一件殘酷的事物。可是,當它可以等同於愛的時候,那麽它依然是件浪漫的事情!”

蔡鍔微微一笑,受過中國古典教育,也受過新科學教育的他正是這種微妙的混合體。

“愛我所愛、恨我所恨,因為愛而恨,因為愛而進行戰爭,她倒是對‘中華國防軍’的宗旨非常了解!”

想及這一點,蔡鍔仿佛也明白了,唐雲揚為何要讓日本人交還“先生”領導下的“中華革命黨”的武裝的武器,那是因為他們侵犯是一隻中國軍隊的尊嚴。

為何又要在琴島機場上進行難堪的繳械,那是因為有“中華國防軍”在的中國,不允許任何一個正常使用武力進行競選。

至於讓“先生夫人”回到中國,這更是“中華複興黨”的宗旨。

“我們不要別得黨當我們家的童養媳,我們要讓他們當我們的鏡子,倘若我們失敗了,一定要以從他們得意的臉上看出我們的缺陷,從民眾失望的噓聲中了解我們的不足。那麽正視而改過,正是我們黨取得領導權最基本的手段之一!”

這一宗旨,這是“中華複興黨”在用自己的實力與行動,使國家其他各黨派明白,中國不再是可以左右在一群軍人或者軍人政客手中的玩具,評價的標準是唯一的。

即,誰可以在中國大地上,為百姓們帶來完全而富足的生活,這是唯一的標準。

這一點,作為“先生”卻未必理解得到,他一直希望可以在歐洲國家幫助下,建立起一個半殖民的過渡政府,最後再進入到民主社會的狀態之下。

姑且不論這條路走不走得通,連中國人可以自己完成自己的社會改革這樣一個觀點都不能認同,還有什麽資格奢談民主、自由?不能獨立自主的政權也可以民主、自由?得幾百年呢?

大約沒有實幹精神的“社會改革者”也隻可以想想罷了!正如同現在在飛艇上慢慢降落的“先生夫人”從日本回到琴島的他們在讚歎這裏發展之餘,他們感受到了冷遇。因為他們從飛艇上下來的時候,並沒有什麽迎接的人群。

一行人冷冷清清的來到這裏,沒有先生已經習慣了的歡呼,也沒有先生習慣了的恭維。雖然“先生”心中多少有些不快,好在還沒有及於言表。

“哼,唐雲揚這個小兔崽子,真個全是一付小人得誌的嘴臉,將來見到他的時候,可要好好的罵他幾句!”

不用問,一旁說出這樣話來的除過那人吳稚暉之外,也不大會有別人。“先生”相信自己如果扭過頭去的話,一定會看到他幾乎氣得要翹起來的胡子。

他這個人,正適合做那種“評論員”式的職業。這在一個追求公平的社會之中,是不可或缺的職業,阻止甚至於“禁言”,從某種角度上講,正是政府在某一個時期內,不那和公平、民主,不那麽有自信的體現。

正在吳稚暉開罵的時候,大約早已經安排好了,廣播上按時播出了“中華複興黨”關於中國未來政府的討論結果……,一時間,飛艇上的所有人,包括蔣介石在內,全都側起耳朵,仔細傾聽起來。

“……倘若我們有一天做到過去皇帝專製那樣的程度,相信覺醒的民眾也會讓我們下台滾蛋。所以我們以為一個不是太上皇的黨,才是從根本上培養民主政治的土壤,既然大家都相信我們可以成為中國第一屆執政黨,那麽就是我們為中國今後曆屆執政黨做最良好的一個開端。

有人在提議我們,似乎應該為我們為我們的長久執政,而不擇一切手段的努力。那麽暫時來說,中華國防軍還是我們黨的軍隊,我們做得到。可是,如果建設的是這樣一個與封建國家無異的中國,任何一個土皇帝都做得到,還要我們這些專業人士來做什麽呢?……”

聽著廣播之中,傳來的唐雲揚總結發言的鏗鏘語句,“先生”突然之間明白了,為何唐雲揚沒有來迎接他,為何自己和自己的手下,會受到這樣的冷遇。

這全都在於,在人家的眼中,自己那所謂“三政還民”的體係,在別人眼中,卻不專業也不誠肯。甚至從某種角度上講,這不過是為了當上土皇帝、太上皇而想到的一種手段。

而這種手段的趨利性,正是導致“中華革命黨”黨內,勾心鬥角、爭權奪利的原因之一。想通了這一點,他的心中沒由來的冒出這樣一句話。

“雄關漫漫渾如鐵,而今邁步從頭越!”

從舷窗之中看到除過忙忙碌碌的地勤人員之外,幾乎沒有更多的人的時候,他的心中反而沒由來的一陣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