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五更,第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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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駕沿著修築的棧道緩緩下行。

圍繞這片盆地的群山,宛若刀切斧砍一般淩厲,筆直衝天。

這棧道是用一根根玄鐵柱插入石壁,再鋪上鐵板。

走在上麵,轟鳴之聲傳入耳朵,窗外,便是萬丈深淵,當真讓人有些心驚膽戰。

不過越向下走,上清宮的景色就看的越來越清楚,廟宇林立,大樹參天。

其中亭台水榭比比皆是,能夠看見上清宮的弟子穿梭其中,透過重重的雲霧,偶然能夠聽到宗門內弟子一起練武之後發出了呐喊聲。

“上清宮天衝道長乃是以為奇人。他先後在落月聽雨軒和通天觀修行。最後在這裏悟出了上清心經和天衝訣。從此在江湖上名聲鵲起。晚年來到這裏,創立了上清宮。經過千年洗禮,如今你看著上清宮,已然是參天大樹,無法撼動了。”

大寶笑吟吟的說道。

“萬世之基,也是一點一滴積攢。什麽時候見雲宗能夠成了這樣的宗門,我也算是對得起淩雲師尊的一番苦心了。”

劉夏訕訕的笑道。

“看你這點出息,龍魂大陸寬廣無比,天下宗門數不勝數。雖然這上清宮已經是稱霸一方,但是比起來龍魂大陸上那些真正的一流宗門,還差的很遠。要把眼光放的長遠一些。”

大寶低聲的笑道。

“我會努力的。”

劉夏堅定的一笑,隨即兩個人都朝著窗外望去,各懷心事,沉默不語。

大約一炷香的功夫,車終於走下了棧道。

抵達了上清宮的山門前,車駕停下。

玉玄子客氣的道:“二位,請下車吧。前方就是上清宮,我帶二位進去。”

劉夏跟大寶下車,抬頭便能看見上上清宮的巨大牌樓。

牌樓一側,有一塊高三米,寬兩米的巨大的玉石石碑。

石碑上用龍飛鳳舞的雕刻著三個大字——解劍石。

解劍石兩側,有兩個巨大的大坑,裏賣插滿了各種武器,宛若樹林一般壯觀。

那些武器大多都鏽跡斑駁,甚至能夠看見有玄兵的存在。

劉夏聽說過,這兩個大坑,便是在西北威名遐邇落劍池。

但凡有高手來挑戰,失敗之後,隨身的武器都要被留在這裏,以顯示上清宮的威嚴。

這個時候玉玄子抱拳行禮道:“二位貴客,此地乃是我上清宮解劍石,還請二位交出兵刃。”

大寶乃是慈航隱宗弟子,手中盤龍禪杖乃是師門所贈之物!豈有交出的道理?

而且劉夏乃是見雲宗之掌教,玉玄子這麽一說,便是有下馬威的意思。

見雲宗如何?慈航隱宗又如何?來了這裏,便要遵守他們上清宮的規矩。

“阿彌陀佛,此物乃是師門所贈之物,敢為道兄,是否能夠通融?”

大寶一臉虔誠,雙手合十微微弓腰,和顏悅色的說道。

“無量天尊,請別難為貧道,貧道也是奉命行事。”

玉玄子也是十分客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不溫不火。

“道兄,若是我不肯解劍又當如何?”

劉夏心裏不免有些惱火,異常冷漠的說道。

“簡單,隻要能破我上清宮太虛大陣,便可帶兵刃上山。”

玉玄子冷笑一聲,充滿了挑戰的味道。

劉夏和大寶互相看了一眼,兩個人心裏已經打定了注意。

“那好,請道兄布陣吧。劉夏跟我大哥願意試一試!”

劉夏不屑的說道。

“無量天尊!二位可要想好了,如果無法破陣,可要把兵器留在這裏。”

玉玄子冷笑一聲,帶著十足的嘲諷味道。

“阿彌陀佛,道兄多慮了,貧僧這跟燒火棍可是好用的很,貧僧還舍不得。”

大寶不卑不亢,笑意融融的說道。

“那好,二位請稍等片刻,我去去就來!”

當下,玉玄子轉身離去。

“大哥,你們慈航隱宗可有這樣的規矩?”

劉夏好奇的問道。

“海納百川,有容乃大!慈航隱宗還不屑於用這種手段來威懾世人。”

大寶不屑的說道。

劉夏默默的點了點頭。

真正的強大,乃是發自內心的自信。

縱然是再強大的敵人,都不過是過眼煙雲,再痛苦的磨難,都不過付之一笑。

正如龍魂大陸的以為名叫血紅的前輩所言:

世間謗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賤我、惡我、騙我、如何處治乎?

隻是忍他、讓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幾年你且看他。

上清宮用這等手段威懾世人,而且沾沾自喜,洋洋得意,讓劉夏和大寶,都有幾分反感。

偌大的宗門,又是講究無為中庸的道宗,顯得小氣家家,沒有一些大家風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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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清宮,太虛大殿。

大殿盡頭,衝虛道長緊閉雙目,盤膝坐在蒲團之上。

他的身後,乃是三尊三清神像,神情慈祥而肅穆。

大殿內,此刻人滿為患,四百多長老圍坐在裏麵,彼此之間竊竊私語。

此刻,大殿大門緩緩開啟,一名弟子匆匆進來,跪在地上抱拳行禮道:“啟奏掌教,諸位長老。劉夏和慈航隱宗高僧已經行至山門外。如今不願解劍。玉玄師叔讓弟子詢問,是否啟用太虛大陣?”

當下,大殿內死一樣的寂靜,眾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衝虛道長身上。

衝虛道長年紀古稀,不過麵色紅潤,鶴發童顏,甚是慈祥。

隻是,這般慈祥的麵容之下,卻隱隱的透著一股威嚴,讓人不敢直視。

隻見他緩緩的睜開眼睛,雙眸之中,一片渾濁,看不出任何喜怒。

“諸位,你們以為如何?”

此刻,坐在前排的一名長老起身道:“啟奏掌教,劉夏昨日在臨安城打傷我們弟子,出言不遜,若是今日不加以懲戒,豈不是讓天下人笑話?”

“掌教,我覺得不宜開啟大陣。畢竟有慈航隱宗高僧相伴,若是得罪了慈航隱宗,豈不是得不償失?”

另外一名長老起身針鋒相對。

“慈航隱宗有如何?來我上清宮,就必須遵守我上清宮之規矩。縱然是天王老子來了,也得如此!不然,別人豈不是說我上清宮欺軟怕硬,日後還怎麽在江湖上立足?”

“我等附議!”

當下,一片長老起身抱拳說道。

衝虛道長依舊沉默不語。

“掌教,慈航隱宗固然強大,但是劉夏乃是見雲宗掌教。此子這次有求於我上清宮。我等若是這般相逼,不是讓外人覺得我等欺負劉夏?”

“掌教,我上清宮立足江湖,乃是因為我們一向仗義出手,對江湖上宗門,恩威並施。劉夏雖然年紀尚小,不過卻是睚眥必報。從他這一路經曆,便能看出。況且他日後前途不可限量。我們實在沒有必要因小失大。我覺得拉攏比懲戒更加重要!”

“掌教,昨日的事情我已經查明,乃是卦門弟子不遵守門規在先,臨安城咄咄逼人在後。事情本就是我等不對,這次在為難劉夏,怕是多有不妥。”

“玄玄子,你是什麽意思?“

“靈玄長老,我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還是好好約束你的弟子,不要讓他們出去胡作非為才是。免得汙了我上清宮的清譽!”

這個時候,坐在左側中央,一個年紀四十歲開外,一臉英氣的男子起身,指著玄玄子道:“哼,昨天的事情分明是你門下弟子勾結外人所致。休要血口噴人,”

“兩位道兄,咱們這是說該不該啟動太虛大陣的事情,你們兩個吵什麽?昨天的事情已經移交到了戒律堂,早晚會有一個結果。”

此刻,一個長老勸誡道。

兩個人這才互相瞪了一眼,這才坐下。

一時間,大殿內倒是安靜了下來。

“無量天尊,諸位長老似乎意見不合。不如這樣,按照規矩,我們舉手表決如何?”

一直未開口的衝虛道長,終於說話。

“掌教英明!”

大殿內所有人都異口同聲的喊道。

“那同意啟用太虛大陣的請舉手!”

衝虛道長抬頭望去,大殿內一多半都在舉手,顯然是要給劉夏一個下馬威。

此刻衝虛道長眼神之中微微的掠過一絲失望,不過一閃即逝。

“如此,讓玉玄子下去布置吧。”

“謹遵掌教法旨!”

那名弟子火速退出了大殿。

“啟奏掌教,本長老願意親自督陣,還請長老允許。”

此刻,靈玄子起身喊道。

昨日他的弟子全部負傷,然他顏麵掃地,今日,他自然想要找回幾分尊嚴,所以自然要主動請纓。

“去吧。”

衝虛道長一揮手,隨即閉上了眼睛。

“多謝掌教!”

靈玄子抱拳行禮,隨即退出去。

大殿內此刻再次安靜了下來。

“淩虛,你為何不發言?”

衝虛道長閉著眼睛問道。

“掌教師哥,我說不說,似乎都沒有什麽作用。不過,太虛大陣怕是真的攔不住劉夏。”

頓時,大殿內掀起一場軒然大波。

太虛大陣乃是他們看家的陣法,威力無窮,也是他們傲視西北的利器之一。

雖然他們聽說昨日劉夏曾經破了他們太虛大陣,但是,那才不過三十多個人,而且修為參差不齊。

防守山門的弟子可都是門內精英弟子,修為不俗,而且兩個闖陣,一共有六十六人布陣,他們不相信劉夏有這個本事。

“衝虛長老,莫非你昨天被劉夏打怕了吧!他雖然靈武雙休,但是不過靈師武師級別。不足為懼。”

“對啊,難不成這劉夏有三頭六臂不成?”

“我看,這次一定收拾的他服服帖帖。後起之秀又如何?西北還是我們上清宮的地盤。輪不到他四處放肆!”

“……!”

衝虛道長臉色蒼白,顯然是負傷未愈。

他冷笑一聲道:“師哥,不用著急。一會便知道結果。隻是我幹打賭,不出一炷香時間,大陣就會被破。”

當下,大殿內又是一陣譏諷。

衝虛微微一愣,隨即輕歎一聲道;“無量天尊!”

當下,大殿內一片寂靜,所有人眼觀鼻,鼻觀心。不敢再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