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化被動為主動】
一句話,瞬間柔軟了荊離的心,原來他還是為了她著想的,揚首給了他一抹溫柔的笑意,可是那笑並未入了眼,她的臉上仍然是淡淡的哀傷。
“如果我說……我的故事來自於上一世,你會相信嗎?”把朕改成了我,荊離從來自做皇帝以來,第一次如此的脆弱,她像一個人孩子般的無措,隻因為即將要麵對的,是隱藏在內心深處最柔軟最痛楚的一處,莫言沒有應聲,隻是溫柔的一笑,帶給了她幾許的安心。
房中……頓時隻回蕩著荊離幽幽的聲音,那雨中的撿回的男人,那相守的幸福,那相戀的美好,那分離時的痛楚,每每說到傷心處,荊離竟然幾度哽咽,莫言隻是靜靜的聽著,時不時用力的握住了她的手,似乎想要給她無盡的勇氣。而說到開心的時候,荊離也是含淚笑了,笑容中有傷,有甜,一字一句的緊扣著莫言的心。
將相識到分離的經過說完,整個宮殿裏隻餘下讓人忍受不了的沉靜,荊離靜靜的坐著,思緒仍然沉在過去,而這時一直不言不語的莫言卻突的開了口道:“皇上,您的反常已經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宮妃就更不用說了,這件事情早晚都會引發出來的,但是不管如何,乃隻要記得一點,這不是你的回憶,這隻是你的前世。”
“前世?”荊離不解,但是也算是前世吧,望著莫言很嚴肅的表情,她還是第一次看他如此的理智,莫言緊了緊一直握著她的雙手,然後輕聲的道:“在大荊國的皇朝之下,是容不得她們的太子被人占了身軀,你隻要記得,你就是大荊國的王,隻不過你帶著前世的記憶而已。”
荊離的心一顫,其實她完全可以想像,若是此事傳揚出去,先不說自已的皇位還能不能保住,就單單是占了大荊國太子身體的這件事情,也可能她都活不了,瞬間蒼白了臉,荊離這一段時間都沉寂在自已的思緒中,卻忘了如此重要的事情。
“隻是皇上……你真的要回到過去嗎?”莫言望著她的眼眸,這樣的問題卻讓荊離無法一下子回答他,是的!她又怎麽去回答他呢?難道她要去說隻是為了夢中的那個家嗎?雖然家裏麵已經沒有什麽人了,但是人在心中的那一份執念,真的很難消散啊。
荊離沒有回答,莫言也沒有在問,隻是莫言剛才說的話,讓荊離的心瞬間起了防備,若是這件事情被別人得知了,對自已……那將是怎樣的危險啊,所以隻是在一瞬間,荊離便做了一個決定,那就是化被動為主動,她決定要像眾妃們坦白這件事情,而且要對全天下來公布。
然而事實證明,這也是最好的一種方式,也是最險中求勝的唯一方式,當所有的人都被招到了寢宮的時候,荊離隻是沉默的望著大家,莫言也是一聲不吭的立在她的身邊,其實他是擔心的,隻是若是這件事情皇上不主動的話,那麽周智超不也同樣會去查的。
“愛妃們,朕……有一件事情想要和你們說,可能你們都已經有所察覺了,朕也深感困擾,你們都是朕的妃子,是朕最親近親愛的人,朕覺得此事有必要和你們說說。”荊離輕語著,眉宇間有著深深的愁容,眾人不解,隻是靜默的對視了一眼,靜待著荊離的下聞。
荊離長舒了一口氣,抬眸冷然的掃過了眾妃,聲音也淡然了許多的道:“可能你們也知道,朕一直苦於去尋大巫師的原因,是的,朕是想要回到過去……”
“皇上!”她的這句話才剛一開口,立刻引來了一片驚慌聲,就連莫言的臉色也忍不住白了又白,但是荊離隻是淡然的掃視了眾人一眼,然後又歎息般的道:“其實朕有這個想法和決定,來源於朕生了晴兒之後,自那時起,朕每每晚間入睡的時候,總是同樣的去重複一個夢,夢裏有一個叫軒的男子,他與朕之間有一段糾葛,朕想要利用彩月奇玉回到過去,正確的說是朕的前世,朕要弄明白一件事情,所以才會有這樣的反常。”
荊離的話一說完,站在最外麵的荊風臉色頓變,雙腿一軟身子不由的跟著晃了晃,好在他離桌子比較近,慌忙的用手扶著了桌邊,然後他的額頭竟然滲出了晶瑩的汗水,好在眾人的心思都被荊離吸引了過去,並沒有人發現荊風的異樣。
“皇上,您當真要回到……回到您的前世嘛?”仍以周智超為首,低低切心痛難忍的問了一句,周智超的問題一經問出,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了他的身上,那眼中有著期盼,讓荊離想要說的話,頓時卡在了喉間。
“皇上,若是您真的要回去,帶上臣夫吧,臣夫不要和你離開。”小嘴一撇,雨墨的淚花兒就在眼圈中打著轉兒,荊離頭痛的揉了揉眉心,她歎息了一聲道:“朕受夠了這個夢魘的癡纏,朕隻是想回到前世把一切都看清楚,你們忘了嗎?彩月奇玉和月亮石都在朕的手中,朕隨時隨地可以回來的,不是嗎?”
“但是光有月亮石和奇月奇玉不夠的不是嗎?如果臣夫沒有記錯的話,當初大巫師還一再的強調將需要用天之血來做引子,天之血是什麽東西,皇上您不知道。而且天之血到底要用多少,如何使用,您一樣也不知道,您根本回不去的,又何必總是糾結這個夢呢?”
說話的人是周智超,他的話一說完立刻引起了眾人的共鳴,荊離不語,在這個時候她萬是不能說出自已有可能就是有天之血的那個人,但是周智超的話卻給她的心中提了一個醒,看來她是有必要去見一見妙妃的。
眼看著荊離不語,所有的人都以為她是被周智超說的動了心,忙一同上前七嘴八舌的說著,隻是最安靜的莫過於是荊風了,而荊離的心中因為對天之血的使用還不確定,便暫時應了眾妃自已要好好想想的事情。
荊離想要回到前世!這一個消息很快的便在眾臣們中間傳了開來,有人吼她糊塗,有人說她瘋了,也有說她們的皇帝中了邪,但是不管眾人都怎麽說,上了朝的呼聲最多的還是勸解她們的皇上。
這一日,又是早朝的時間了,荊離身著鳳袍,頭帶著皇冠,頗有些威嚴的坐在那皇位之上,冷冷的望著議政大殿上的群臣,眼中隱有著一絲不耐,而議政大殿上,說話的人兒正是三王爺,她幾乎聲俱淚下的道:“皇上,您萬萬不可有此想法啊,前世的夢魘終歸是前世,若是乃真的拋下了大荊的子民,拋下了一切回去,您又能改變什麽呢?”
“朕隻是想要弄清楚一件事情,朕不是還能回來的嗎?你們擔心什麽。”皇位上的荊離,有些不以為意的說了一句,但是立刻就受到了三王爺的反駁,她立刻激動的道:“是可以回來,但是那隻是有這種回來的機率,皇上,回到前世充滿著太多的未知,這是有違天理的,若是真有個什麽萬一,您若是回不來怎麽辦?大荊的萬民豈不是無主了嗎?”
“不是還有皇後和太子殿下嘛?”荊離笑著,企圖想用單純的笑意來安撫這些個臣子們,可是她的話才剛一說完,一直在那沒有說話的高審言也立刻跳了出來,她微微的彎了彎身子道:“啟稟皇上,此事當真是萬萬不可啊,皇後是一個男人,雖為國父但是怎麽能當大荊的王呢?還有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年幼,剛剛牙牙學語,又怎麽可能會管理好一個國家?現在大齊尚弱,但是皇上若是真的走了,我們大荊豈不是人家麵前的一塊肥肉,任人宰割啊。”
“是啊!求皇上三思!”高審言的話一說完,身後立刻有一堆人應合著,然後整個議政大殿齊刷刷的跪了一地的人,照著荊離這個麵上看過去,當真是壯觀啊,她不由的在心中歎息了一口氣,但是也難掩的升起幾份喜悅來,沒有想到,自已會以這樣的辦法來圓了自已的前世,至少在萬民的眼中,在百官的眼中,她仍然是大荊的皇帝啊。
其實這也就夠了,荊離想要的也就是這個結果,至於要不要去前世,當真還是一個未知,但是她不吝嗇一個安慰,所以她緩緩的站起了身子,漫步下了皇位,來到了眾臣的麵前,先是一個一個的扶起資格比較老的臣子,然後才又半伸著手,虛扶了一下眾人。
之後才聽她道:“你們的心意朕明白,你們所害怕的事情朕也明白,朕答應你們,在好好的想想,其實朕是抱著必然回來的決心,才會有回到前世的想法,但是看來朕還欠缺考慮,所以退朝吧,容朕在想想。”
“皇上。”雖然聽到了她的口氣有所鬆動,但是被此一嚇的眾臣們仍然滿是不安啊,驚惶的喊了一聲,荊離停住了腳步,轉過了身子微微的皺了皺眉頭道:“怎麽了?朕這樣做,你們都還不滿意嗎?”
“不,微臣不敢!”眾臣還沒有來的及說話,便立刻又俯身認罪,荊離的嘴角浮起了一絲笑意,然後道:“朕都答應你們要想想了,這件事情過幾天在說吧,而且朕想去也要尋的天之血啊,沒有天之血,朕也隻是想想而已,你看看你們,不能經的了一點事情,這個個都是啥個樣子?”
語氣倒是挺冷的,隻是眼底也有著難以抹去的笑意,她說完後,轉身離開了大殿退到了後宮,走在鋪著青石的宮道上,荊離背立著雙手也不知道在想著什麽,這個時候,玲瓏有些慌的聲音在她的身後響起道:“皇上,您……當真想要回到前世嗎?”
“怎麽?你也認為朕是隨便說說的?”沒有回頭,但是卻半仰了頭,看了看天邊的雲卷雲舒,荊離輕聲的開口,其實若不是之前夢境太過真實,自已真的把以前都忘的差不多了,既然可以去,那定是可以回的,那個久違的故鄉,她總有一種強烈的渴望想要去看一看,對,隻是看一眼,看一眼她便回來,永遠生活在這個女權的社會。
玲瓏沒有接荊離的話,半晌之後才道:“奴婢愚昧,曾經一直都以為人死了以後就魂飛煙滅了,沒有想到真的可以轉世輪回,真的有前世,也不知道……奴婢的前世是一個什麽樣子,要是奴婢也能夢到前世,那該有多好啊?”
望著她苦惱的小臉,荊離不由的有些失笑道:“傻瓜,說不定你也可以夢到啊,也許隻是時間的關係。”
“不不不,不可能的,聽老一輩的人們說……隻有真命天子才可以看透天機的,皇上尊貴如神,是我們大荊的皇帝,是神一般的人物,能看到前世應該也是很自然的事情,對了……皇上,您的前世是做什麽的?應該也是皇帝吧?”
“隻是一個平民。”荊離失笑,加快了腳步往前方走去,她的回答讓玲瓏一愣,有些不敢相信的加快了腳步跟了上去道:“不會吧,既然是平民,那皇上您為何要放著皇上不當,回去當平民啊。”
這一次荊離倒真的沒有說話啊,麵對玲瓏那好奇的目光,也隻是淡然的一笑道:“你不必跟著朕了,是傳點朕愛吃的膳食,朕想要去沉書閣走一趟,自從那齊國回來以後,朕就沒有看到妙太妃了。”
“是!”對於荊離不要玲瓏跟著的這件事情上,玲瓏還是有些擔心的,但是轉念一想,都是在皇宮中,應該不會有事的,那妙太妃雖然為人冷淡了一點,但是對皇上卻是極好的,要不然,也不會親自去一趟齊國了,想到了這兒,玲瓏便也就退下了。
荊離一個人沿著青石小道往前走著,對於妙太妃,其實荊離不算是一個能看的懂他的人,他沉靜,睿智,口中說著對自已充滿了恨意,但是卻也是時時的保護自已,隻是這裏是一個不被人知的空間,他那三旬多的年紀讓人覺的他老了,但是在從前,那可是四十的男人塞鮮花啊。
“這沉書閣三個字,本宮寫錯了嗎?容的皇上看這麽久?”一個人清冷的聲音傳來,荊離的身子一震,然後緩緩的轉過了身來,隻見沉書閣的院落中,妙妃倒是擺了一個桌子,上麵放著幾個小菜,自斟自飲的正歡。
荊離頓時一笑,來的早不如來的巧啊,她也不客氣的走了過去,也沒有介意那妙妃不對著自已行禮,隻是伸手拿過了邊上的一隻空碗,也給自已倒了一杯酒,小飲著品了一口,立刻讚歎的道:“哇,好酒,濕潤中帶著香氣,不似烈酒,倒似是花釀。”
妙妃身著一件黑色的長袍,長發隨意的一束披散在身後,望著荊離的雙眸中帶著不羈,冷然的一笑道:“皇上好眼力,這的確是十年的花釀,用牡丹花來釀製的,酒名牡丹魂。”
“你釀的?真好快。”荊離又飲了一口,妙妃的眸子幽亮深沉,盯著荊離的小臉眼神一眨也不眨,荊離被他這樣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不由惱道:“喂,你看什麽?這樣看著朕讓別人看到了會誤會的,人家不知道,還以為你對朕有意思呢。”
妙妃的眉頭一皺,似乎對她那隨口而出的話很是不滿,輕冷的道:“皇上記性不太好,本宮是皇上的太妃,下人不會有皇上這等想法,本宮盯著皇上看,也隻是覺得皇上您來的比本宮預期中的要早的一個時辰。”
荊離一怔,差一點被那花釀嗆了喉嚨,好不容易的吞咽了下去,這才驚訝的抬眸道:“你知道朕要來?”
“若不然,皇上以為本宮的這一桌子酒菜是為誰準備的?”不應反問,荊離這才想到了這些,自已初來的時候,的確是他一個人在飲酒,但是桌子上卻擺了兩份碗筷,想到了這兒荊離不由的輕輕一笑,抬眸道:“看來……太妃比朕想像的還要高深啊。”
對於她略帶著譏笑的眼神,妙妃也隻是淡淡的勾了勾嘴角,俊美的五官並沒有因為歲月的洗禮而變的蒼老,反而更增添了成熟男人的撩人韻味,而他相較於荊離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完全兩個樣子,如果不是同一張容顏,很難想像這是一個人,一個肮髒不堪,一個高貴優雅,兩種矛盾的他在荊離的腦中糾結,卻更添了他比較神秘的美。
妙妃看著荊離有些失魂的目光,冷然的道:“說吧,皇上來找本宮,所謂何事?”
驚於他不悅的目光,荊離才突的想起了自已竟又如此失態的望著她,不由的臉上一片嬌紅,她輕咳了兩聲,以示自已的尷尬,然後才道:“上一次在齊國,朕也知道了你也是大巫師,朕想在問問你,有關於天之血的事……”
很明顯妙妃也聽聞了荊離要回到前世的事情,他還沒有等到荊離說完,便徑直的道:“皇上,你的心思本宮明白,但是就算有了天之血,那代價也未免太高了,要激起彩月奇玉和月亮石的力量,那不是一點天之血可以做到的,若誰的血是天之血,催動月亮石,將會要了她的性命,基一身的鮮血,也許可以將你送回前世,但是她的性命……終也!”